第四十七章 追蹤

不是我迷信,但是大晚上的在被莫名其妙被人拍肩膀的時候,盲目回頭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抉擇。我當即迅速地閃身半步,一邊把整個身子轉過去一邊喊道:“誰?”

這一回身,已經看清身後的這個“人”又瘦又小,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一頭散亂的長發和一張煞白的臉。我的一聲斷喝顯然出乎ta意料,掉轉身子就往門口奔去。躲在門口伺機而動的芮憂當然不會輕易地給ta逃掉,當即跳出來擋住了ta。

ta一見門口有人更顯得慌亂,方向一轉又打算向側麵奔逃,我追過去一看,隻見芮憂輕輕一伸手,手中的攝魂棍一下子擋在ta兩腳中間,拌得ta當即一個踉蹌,摔在了草叢裏。

芮憂一個箭步上前,我見她將攝魂棍向前伸出,怕她出手太重,趕緊阻止道:“哎,別下重手!”

芮憂瞥了我一眼,說道:“還用你說!”我這才看出她隻是輕輕用攝魂棍抵在了地上那人的胸前,並不打算傷ta。

我不禁感慨道:“看來你下重手的隻有我一個人啊!”

芮憂嗔道:“少貧嘴,這人到底是誰啊?”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我走過去,蹲下身去對那人伸出手說:“來,起來吧。”

“你,你們是誰?”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月光再次拋灑下來,照在她光潔的小臉蛋上,分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之所以一下子就判斷出她不是什麽“鬼”,是因為回頭的那一霎那我已經看到了她明亮的眼睛。眼睛是人體能量狀態的一個風向標,雙目清澈,眼神明亮,陽氣十足,已經說明她是百分百的人了。

“我們是你們村長的朋友。來,起來吧!摔疼了嗎?”我溫和地說。

她有些意外,眼神裏充滿了疑惑。

我笑著說:“放心吧,我們剛剛才吃完劉嫂做的飯呢!”

她聽到了熟悉的稱呼,這才顯得平靜了很多,把小手伸向了我。

握住她手的時候,我心裏卻是一驚,這雙手不僅不冷,反而溫熱異常,再仔細看麵前的女孩,發現她雙頰色暗,氣息急促,難道是……

我把她拉起來,一邊給她拍去身上的塵土一邊問:“你怎麽會一個人在這兒呢?”

“我……”她聽到我這樣問,卻顯得有點害怕起來,掙開了我的手,向後一退,就要跑開。

芮憂剛要去攔她,我一拉她胳膊,任由那女孩跑出院子去了。

“你幹什麽?還沒問清楚呢!”芮憂奇怪地問。

“正因為如此,才要讓她走。”我答道,然後向她跑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芮憂當即會意,我們倆就加快腳步,向小女孩跑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邊追我一邊對芮憂說:“剛才你看出她不是鬼了啊,不愧是女天師。”

她頭都不轉一下地說:“這還用說,有鬼會被絆倒的嘛。”

“是哦,聽說鬼是沒有腳的……”我覺得自己墮落了,居然連這種嚇唬小孩的說詞都開始當知識來運用了。

芮憂這回轉過頭來,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說:“鬼沒有的,可不止是腳而已哦。”

我趕緊一擺手說:“行了!咱倆再不快點,那孩子都跑遠了,找不到她的同伴咱倆就白來了!”

“哈哈!”芮憂笑了起來,但是緊接著問我:“你怎麽知道她有同伴?”

我反問她:“如果你一個人大半夜不點燈籠跑去村裏不知道搞什麽鬼,見到有其他的人,會上去拍人家的肩膀嘛?”

芮憂想了想說:“確實不會,見到人影躲避還來不及呢。”

“這就是了,”我說,“這孩子肯定是把我當成她的同伴了。我估計這村裏晚上沒有人應該不是一天兩天,這孩子心裏也是知道的。”

“那她到底是什麽人?是來偷東西的?”芮憂問。

“暫時還不知道。”我回答說,但是心裏已經有了一種隱隱的不安,好像我們的發現搞不好會引來大麻煩一樣。

就這樣一直向村東奔走,跑出了大概足足有兩三裏路,前麵隱約的白影一閃就不見了。我一拉芮憂,兩人也停了下來,小心地跟了過去。

卻見這裏像是一處山坳,快走到跟前的時候,發現路旁有一條路一直向下延伸,並越走越寬闊,身旁的平地卻是漸漸變高,如同進到地底,隻不過頭頂是開闊的。我估計這裏大概原來是有過河的,這才衝刷出如此獨特的地形。

剛才那女孩看起來突然消失,大概就是因為跑進了這條路吧。

我們向裏麵走了一段,再也沒有看到女孩的身影。這時芮憂向旁邊一指說:“看,那裏有個洞。”

我一看,那洞是開在旁邊高出來的土坡立麵上的,洞口非常大,可容兩三個人並行。走過去一看,洞裏黑黝黝的,看不到有多深。

前路未明,兩個人一起進去太冒險了,我打算仍然讓芮憂在洞口看守,一個人進去探探,可是她顯然不太相信我的手把兒,說什麽也不肯讓我單獨進去,我當然也不能讓她一個女孩子去單獨涉險,兩人一時僵持不下起來。

正在膠著之中,突聽得洞裏傳來了腳步聲,並且隱約出現了搖動的火光,我們倆趕緊就近找了個草叢蹲伏了下來,緊盯著那個洞口。

隻見兩個人舉著火把從洞裏走了出來。看身材應該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高一點兒的人說:“那笑梅碰上的會是什麽人?”

矮的那個說:“不知道,她說不是村裏的人,總不會……是官府的人吧?”

高的說:“官府的人怎麽會這麽晚到村裏來呢?而且笑梅說他們連燈籠也沒拿,感覺來者不善啊,總之大家都要小心一些。”

他們在討論的估計就是剛才小女孩在村裏遇到我們的事了。我心說:你才來者不善呢!還怕什麽官府,難道也是落草為寇那夥兒的?

但是借著火光看這二人的裝扮,又實在不太像什麽響馬之流,感覺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他們走出洞口之後,沿著路向坳裏走去。我覺得這是條難得的線索,就又和芮憂一起偷偷地跟了上去。

因為怕驚動他們,所以離得比較遠,不太聽得清他們的談話了,隻是斷斷續續地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又送來一個”、“又沒了兩個”、“隻能埋了”之類的,心裏更是驚奇。

走了沒有多久,又見到了開在土坡立麵上的洞穴。他們走到門口,高個子從懷裏拿了一個搖鈴一樣的東西的,“嗆啷啷”地搖了幾聲,洞裏麵就閃現出了火光,但是未見人走出洞來。

矮個子從手裏拎著的籃子裏拿出了一些什麽東西擺在洞口說道:“今天遇到了點兒事,明天可能去不了了,省著點用吧。”

洞裏的人仍然沒有露頭,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出來:“唉……都不知道有沒有明天呢,咳咳……”

外麵的兩個一聽沉默了半晌,高個子又喊道:“你們多多保重!我們走了。”然後兩人就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光線漸漸變亮,一個舉著火把的人出現了洞口。彎腰拿起地上放著的東西,轉身又進去了。隻見他彎腰駝背,行動遲緩,依稀是個老人。

我沉吟了一下,對芮憂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她一把拉住我問:“你要幹嘛去?”

我一邊跺著腳,一邊故意做出有點為難的表情說:“這……人有三急,你知道的……”

她“呸”了一聲鬆開了手,我就鑽出了草叢,向剛才走掉的那兩人的方向追了過去。跟了一段,發現他們果然又回到了先前的洞穴。從他們進去了半晌並沒聽到聲音來看,裏麵很可能並沒有人在把守,我也就貼著牆壁,慢慢地走了進去。

一進去,我就發現這洞的結構還真是很有意思,先是有一塊巨石阻擋,如同四合院門口的照壁一樣,隻能轉而向左,沿著坡道慢慢向下走。走了大概十幾米遠再次向右一繞,就到了一段相對比較平整的夾道,兩側的牆上還放著小油燈,因為被巨石阻擋,從外麵才看不到一點光。

為防止外圍布置有什麽防衛的設施,我還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行進得非常緩慢。走了一段路之後,再次向左折轉,如果一個之字一樣,看這牆麵凹凸不平不太像人工開鑿,不禁讓我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嘖嘖稱奇。

走著走著,發現沒有任何異樣的地方,我也就放鬆了警惕,大步地向前走去,再過一個轉角的時候,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怦”的一聲與我撞了個正著。

這一撞,他的頭頂正磕在我的下巴上,磕得我“哇呀”一聲後退了數步,隻感覺下頜骨疼痛欲裂,但是顧不上安撫它,我忍痛抬起頭來,想看看對麵冒出的這個,到底是人是鬼。

卻隻見對麵這位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正抱著頭彎著腰呲牙咧嘴,看那一身簡單的布衣,褲腳緊紮,草履掛泥的打扮,加上那粗糙的手上明顯的老繭,應該是個經常幹農活的農民。

他抱著緩了半天才抬起頭來,嘴裏嘟囔著:“這是誰啊,走路不長眼睛啊!”

一看我麵生,他眼神裏一下子掠過一絲緊張,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誰?”

他這一抬頭,我就已借著燈光看清了他的臉,隻見他雙頰潮紅,皮膚幹燥,眼底有血絲,目光卻異常地明亮。剛想開口問話,對方已經大喊了起來:“來人啊!有……有小偷!”

喂,問都不問不要隨便給人定性好不?我趕緊擺擺手說:“我不是小偷,我是你們村長的朋友!”

但他這一嗓子已經起了作用,很快從裏麵跑出了兩三個年輕人,擠在了過道裏,虎視耽耽地瞪著我。

“真的!村長不放心你們,才讓我來看看的!”我解釋道。

他們本來在遲疑,一聽這話,卻像失了疑惑一樣,呼啦啦一起擁了上來。我一見這陣勢,一把扯住撞我下巴那位的衣襟,把他拉到了我的身邊,右手一拉他肩頭,將他整個翻轉了過來,然後向前用力一推,正與前麵衝過來的兩三個人撞在了一起。

因為過道狹窄,這樣正麵的撞擊加上後麵的人躲閃不及,這四個人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起倒了下去。

我卻不給他們機會爬起來,直接衝上去壓在了最上麵,嘴裏喊著:“別鬧了,我是來幫你們的!如果你們不想死在這裏的話,就得先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