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血,染紅了歸來的白衣。

我幾乎能感覺到,腹部裏孩子劇烈的心跳聲。

我緩緩摸著腹部,希望給孩子一絲安慰。可是,我的手心冰涼如斯,幾乎成為冰山一般,隨時會把腹部凍裂。

母子連心,何況我的佑兒從來孝順萬千。

當得知了這些真相,他真的還願意來到這個世界?

不,他沒得選擇。這是一次沒有退路的抉擇,這更是宿命執拗千萬年的角逐。沒有人能夠逃出輪回的怪圈,更沒有人能夠忤逆命運的齒輪。

混戰在即,所有的派係,都會為了個人利益,不顧及我孩子的命。

而在所有混戰中,最危險也最安全的一條路,居然成了梁子彥。

他趕走邪魔之前來到此,或許,真的有讓孩子產下的法子。

至少,在現在這一刻,梁子彥的武力,是唯一還能指望上的。

“梁子彥,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我對梁子彥挑眉,擠出這個問句。

梁子彥明顯一怔,有些惶惑,還有受寵若驚。

“當然。本君一言九鼎,一定會好好照顧你與孩子。本君絕對不是慕家那群小人,隻會永無休止地利用你。”

他努力露出一個真誠微笑,甚至不由得前傾一步。

“阿影,你在做什麽?”歸來眉心有一絲鬆動,對我不解道,“你就這樣貪生怕死麽?”

“對不起。我不是你心中的影公主,我隻是人而已。我已經受夠了被慕家牽製利用,也受夠了被你們一群人背叛傷害。”

歸來死死環著我的腰肢,讓我發出疼痛的悶哼聲。

他一定恨我恨得要死,我這番話,幾乎打散了他所有的堅持。

我卻置若罔聞,反而擠出一絲笑意,得意道,“我想明白了。與其看著邪魔混戰,在這裏等死,還不如接受梁子彥。”

歸來眉頭皺得很緊,讓我的心狠狠一揪。

但是,我沒得選擇,於是繼續冷言道,“這是個勝者為王的時代,我為何就不能識時務一點,保全自己呢?更何況,你們這裏的人,都隻想要我的命罷

了,我為何還要愚蠢地跟在你們身邊,忍受非人的折磨和待遇呢?”

“影公主果然深明大義。不愧是本君心中最珍重的人。”梁子彥喜不自勝,對四周的邪魔傲嬌道,“諸位,現在是影公主自己的選擇,大家都聽得真真的。”

赤魔皮笑肉不笑道,“那又如何?難道因為影公主一句話,我們就要把鴻蒙聖嬰拱手相讓。鬼君,你這買賣也太容易了些。”

他狠狠一笑,讓大門徹底化為了齏粉。

隻見大門之外,無數邪魔混戰不休,打得難舍難分。

這狂暴而肆虐的場麵,讓我徹底傻了眼。

“影公主既然會答應鬼君的邀請,或許也不會嫌棄赤魔的府邸。你是血族之後,我還算你的旁支。影公主方才也說了,這是勝者為王的時代,不如,就跟著我和饕餮回到故裏,靜待聖嬰出生?”

不多時,饕餮再度回到房中,站在了赤魔身側。他滿嘴的血汙,仿佛生吃了不少生靈。

我內心一顫,卻保持著鎮定,對梁子彥微笑道,“梁子彥,你還不快快殺掉這些阻撓者,帶我離開?”

梁子彥眉飛色舞,對赤魔挑釁道,“你瞧瞧,影公主等不及來了呢。本君這就先行一步,就不陪諸位玩了。”

他足尖輕點,翩然來到歸來身邊,將我攬在了懷裏。

他動作很快,卻出奇地溫柔,對我親昵道,“你早就該看到本君的好,也不至於受這般屈辱。影兒,本君迫不及待要成一個家,與你生生不離了。”

他宣誓一般,親著我的額頭。

歸來不甘地衝到他麵前,拂塵再空氣中散發出詭異的絲線,想要攔住梁子彥。

梁子彥黑瞳一暗,冷漠道,“就憑你這手下敗將,也以為能留得住本君。”

他勾起邪惡的微笑,掌心化出一團黑霧,直直朝歸來命門打去。

那拂塵忽然化作了粉末,無比孱弱地飄零在地。

歸來口吐一口鮮血,滿身的血汙。

他,傷得不輕。

“梁子彥住手。你趕快帶我離開這裏,不要再傷害他們了。否則,我即刻切斷我

的動脈,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鴻蒙聖嬰。”

我高呼一聲,用月牙玉抵住我脖子上的動脈血管。

梁子彥露出一絲淡笑,溫柔道,“既然你的要求,我肯定是要答應的。不過,這群人看著太過礙眼,就這樣放過了,我心頭著實難受得緊。”

他做出為難神色,手心再度化出一團黑色煙霧。他將我抱在懷中,朝我嘴裏塞了一粒丸藥,壞壞一笑。

那丸藥入口即化,徹底融進我的血液裏。

“你給我吃了什麽?”我大驚,發出一聲悲呼。

“是解藥而已。你放心,我怎會傷你?”

說完,梁子彥手心的黑色煙霧噴灑一室,我聽得所有人發出驚呼,用力捂住了口鼻。

梁子彥邪魅一笑,化作一陣黑霧,帶著我離開原地。

我回望室內東倒西歪的身影,悲從中來。

歸來傾頹在地,已經徹底不省人事。

而鄧凱,也隻是強打著精神,不住地運氣療傷。

至於赤魔和饕餮,也不得不坐在原地,喋喋不休地咒罵。

我忽然感覺,方才所見的混戰,是一場無休止的噩夢。

這個夢,那麽真實,讓我避無可避。

“那霧有毒?”我忍不住詢問,“他們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梁子彥絲毫不回應,隻是載著我,在空中翱翔。

“本君可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心頭還記掛著別人。影兒,既然你答應了要隨了本君,就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他依舊冷傲不羈,聲音夾著怒意。還有一絲我不明白的暴怒和不甘。

“歸來是你的師父,你關心他。鄧凱是你名義上的丈夫,你在乎他。慕長安是你的愛人,你為他肝腸寸斷。那麽我呢?你把我當做什麽?你可知道,你從不曾對我露出一絲的微笑。”

他語帶無奈,低沉而受傷。

“我不明白。”我壓著嗓子,對梁子彥這些話打了個大大的問號。在我的意識裏,他從不是良善的人。

他輕輕歎了口氣,低啞道,“你的心腸,果然還是那般堅硬如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