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要好好看看這些書籍呀,佑兒覺得很有趣,說不定在某時候能夠派上用場。”慕佑安粘著我,不停給我遞過書來。

我輕輕一笑,他喜歡讀書,自然是極好的。他骨子裏帶著古時的禮儀觀念,一時間也改不過來。

我摸著他的頭發,會心一笑,“如今倒是被孩子給慣壞了,我們還真像調轉了身份。”

佑兒卻有些著急,揮著手急切道,“娘親就知道打趣孩兒,孩兒不依。”

他擺著手,露出一絲頑劣。

阿慕端上一盤點心,是新鮮花粉所致,精致小巧。他依舊沒說話,隻是細心將糕點遞給我,示意我吃。

“你也吃一些吧。”我展顏,讓他坐在一邊。

他看了看佑兒的臉色,見佑兒沒說話,倒也自覺坐在一側,吃著茶點。

乍一看,我們還真像是一家人。

哪怕是假的,我也覺得值了。

休息片刻,我繼續溫書。那些符號慢慢進入我的大腦,卻也引得頭悶悶地疼。

我假裝沒事,指甲卻掐進了手心裏,露出淡淡腥味。

我以為沒人知曉,阿慕卻遞給我一塊白絹,眼神有些擔憂。

我心中不安,卻隻得擦拭手心。不過,當我再次看著那白絹,卻是目瞪口呆。

我手心流出的**,不是鮮紅色,而是藍色。帶著透明狀的藍色**,讓白絹布滿腥味。難道說,我的血如今是藍色的麽?

我大惑不解,卻忍著疑惑,將白絹偷偷藏起來。

一定不能讓佑兒知道這些,我不能夠再成為佑兒的負擔。

“娘親,佑兒中午還想吃娘親做的飯,好不好?”佑兒看著我的臉頰,晃著手道,“佑兒這時候有些餓了。”

“那我這就去給你做飯,小饞貓。”我無語,也自覺這是好的台階,默默走出了書房。

在通向廚房的走廊上,我抬起手,看著手心點點空洞,發出一聲歎息。

“夫人。”陵魚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見我神情有異,“夫人可有煩心事兒?陵魚是血族旁

支,自幼生在海中,與夫人曾有不解之緣,倒是願為夫人解難。”

“你隨我去一個隱秘處,不要讓佑兒知道。”

陵魚臉色有些凝重,卻點了點頭。

花圃中央,陵魚看著我的手心,眉頭緊鎖。

“我如今不能算人了吧?告訴我,我是不是已經死了?”我看到陵魚眼中的震驚,“我不希望佑兒傷心,就算會離開,最近這些時光,我也心甘情願了。”

陵魚咬著嘴唇,“我隻記得上古提及過,人之將死,尤其血族之人血液最為珍貴,除非是換血,所以無法存活。但我不知道,夫人如今的血液已然是藍色,是否與此有關。”

她美麗的眼睛看著我,下一秒卻無比驚恐道,“夫人千萬不要告訴聖嬰這是陵魚告訴您的。聖嬰實力斐然,的確不是我輩能夠隨意揣度的。”

她忽然跪倒在地,無比驚恐道,“看在陵魚也算是夫人的族人,雖然不是嫡係,祖上卻又莫大淵源。求夫人一定要開恩哪。”

我扶起她,不解道,“佑兒生性純良,為何讓你如此懼怕?”

“夫人難道不知聖嬰大戰群魔,不過彈指一揮,就將赤魔生吞。就連鬼君,也被聖嬰抽掉龍筋,永不超生?”

什麽?

原來那些傷害過我的,已經被佑兒施以重懲?所以說,我當時見到的暴戾,並不是眼花。

“陵魚的手,也是被聖嬰切除。還有陳婉、孟戈等人,也受到了聖嬰重懲,如今還在忘川贖罪。所以求夫人開恩,千萬別讓聖嬰責罰我。”

陵魚眼中蓄滿淚水,不多時,滿地珍珠滾滾,鮫人垂淚。

“你起來吧。我不會告訴佑兒,你放寬心。我的孩子,無論如何,都是不容別人中傷的。他心中有仇恨,才會對那些傷害過我的,施以狠手。”

我的語氣十分堅定,不管佑兒如何處事,總有他的道理。

至於我,恐怕都無法長久陪在他身邊,又有什麽資格去置喙他的人生。

“夫人難道不想離開九州麽?夫人生下聖嬰,已經完成了使命,難道夫人

不願意當個普通人,感受普通人的快樂?”陵魚站起身,擦幹了眼淚。

“我的孩子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我不會拋下孩子不管。”我堅決,不容改變。

陵魚卻有些擔憂,“可如果夫人命不久矣,聖嬰卻要自己煉化了皮肉,為夫人續命呢?”

我大駭,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

“你在說什麽?佑兒都做了什麽?”

陵魚有些慌亂,猶豫了許久,終於道,“九州原本是夫人前生所建,這裏一草一木,都是夫人親手栽種。後來鬼君生生轉世,都會拚著執念,成為這裏的主人。而那時開始,鬼君便在搜尋血族後裔,讓我們呆在這裏。”

她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疼痛,“陵魚當初被帶至此,對鬼君也是恨之入骨。但如果不是鬼君,這裏的兄弟姐妹們,或許也同其他族人隨之死去。”

我呆呆看著陵魚的眼睛,那雙清澈無雙的眸子中,帶著欲說還休的不甘和遺憾。還有一絲無法掩飾的深情。

“你愛上了梁子彥?”我挑眉,對她此番話有了新的計較。

她直視我的眼睛,“確然如此。鬼君對夫人一往情深,如果不是鬼君,夫人恐怕也不會生下聖嬰了。”

我頭腦有些發懵,冷然道,“也是梁子彥,才讓血族全族喪命,你如何能愛上仇敵?”

“那慕長安呢?當初是慕長安親自帶兵進了血族,才使得血族血流成河。夫人不一樣愛得如癡如醉?”

什麽?

慕長安是血族的仇人?

“不然慕長安為何會魂飛魄散?那是因為他與夫人有不離不棄的盟約,卻也是夫人親下的情咒。他若是背叛夫人,就會忍受烈火焚身,飛灰湮滅。”

陵魚擲地有聲,一步步逼向我。

我的頭一瞬間刺痛難忍,仿佛有什麽深藏的秘密,即將破殼而出。

“所以說,我才是血族的罪魁禍首?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我不可置信,回想著陳婉的仇恨及慕家軍的敵視,聯係著前後所有人的話,徹底失去了力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