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我又遇見了慕長安,遇見了歸來,遇見了我的命運。

莫非,佑兒將我送至的地方,就是我最初的前世。

天呐,我根本不是那個神乎其神的影公主啊。我隻是一個平凡無助的普通人而已,叫我怎麽以一隻肉團的身份去生活?

求生不能,並不可怕。求死不得,也不可怕。最可怕莫過於,我如今連想死的勇氣也沒有,因為我根本就是個肉團!

“可知錯了?”歸來發出一聲低呼,似在與我說話。

我大駭,瑟縮成一團,動彈不得。

隔著歸來的袖口,我眼睛張開一條縫,細細打量。

花鳥纏繞,綠樹成蔭。

蔚藍天空下,白雲翩躚,瀏覽疊翠。

奇珍異獸在綠地上肆意恣睢,所有物種,在極度平和詳寧的氛圍中,來回行走。

這兒是九州,我曾經見過的九州。

然,此刻的九州似乎更加自由龐大,那豐沛的靈力和廣袤的物種,幾乎是一個王國。

歸來忽然停住腳步,盤坐雲間,將我從袖中掏出來,俯瞰眾生。

他白衣飄飄,豐神俊逸,如同一個仙人,淡漠看著九州上來來回回移動的物體。

我費力翻著身體,終於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姿勢。但因四肢無力,隻得耷拉著腦袋,跪看眼下的一切。

“可知錯了?”歸來眼皮一抬,無比淡漠地重複著。

我大驚,卻不敢開口。我明明就是個肉團,該怎麽說話?再說,在根本不知道一切的情況下,我要怎麽說話?

歸來冷冷一哼,似對我的沉默異常不滿。

他站起身,絲毫不顧及我的狼狽,“罰你去淩霄修煉,才過了一個時辰,就將自己徹底變成了封凍住。不僅無法變回人身,還引來了慕容衝那廝。你的膽子,是越發大了。”

冤枉啊。我實在是太冤枉了。

我忽然成了一個沒用的肉團?還險些葬身在慕容衝父子口腹中,為何卻被歸來看作是自作自受?

老天爺對我真是太殘忍了。我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好嗎?

“如果你再不好好吸取教訓,本座還會重罰你。我已經讓饕餮與之抗衡,許是能讓那廝知難而退。你這不省心的孽障,還不好好思考錯處,勤心修煉?”

歸來冷冷教訓我,恨鐵不成鋼。

我依舊一語不發,因我真的開不了口。

歸來卻勃然大怒,以為我不識好歹,甩了甩衣袖,“既然冥頑不靈,本座無須浪費口舌,你就在這雲端呆著吧。”

說完,翩然而去,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狼狽不堪蠕動著,額間的犄角頂得我十分難受。從醒來到現在,我一頭霧水,根本無法適應這個新的環境。

“影兒妹妹,你怎麽樣了?”一陣女音,宛若天籟。

不會是陳婉吧?我心中一顫,有些力不從心。

卻見一女子翩然而至,似神仙妃子,美不勝收。她額間佩著淡黃色裝飾,襯托出光潔美麗的臉。

這人間絕色,美麗妖嬈,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你素來調皮,卻不該偷了歸來大祭司的燈芯。那是上古時泉醴的燃油,這世上就隻有一根了。而且泉醴還是歸來祭司的摯友,燈芯是羽化前贈別的禮物,你竟然偷了弄丟,怪不得祭司要罰你。”

她把我攬在懷中,摸著我肉呼呼的身子,發出陣陣溫涼。

“祭司是血族最大的守護神,法力強大。你既然是他最後一個入室弟子,早該弄清楚他的脾氣。你犯下了大錯,就是父親和母親也無法救你。讓你去淩霄麵壁,甚至讓你變回了元身,也不知有沒有受傷呢。”

我這才算弄清楚緣由。

我可以很確定,我重生在影公主身上,眼前的美人,應該是影公主的姐姐。而這九州,是血族的家園,更是血族人賴以生存的地方。

而歸來,是影公主的師父,還是血族位高權重的大祭司。影公主因貪玩偷了歸來的燃燈,被罰到淩霄反省。

那誰能告訴我,這場折懲罰何時才能結束?我何時才能擺脫這毫無戰鬥力的軀體,能夠自保?

“影兒,你倒是對姐姐說說話呀。你雖然頑劣,可法力一直不

低,但從淩霄回來,你竟無法開口了,到底是怎麽了?”

她大吃一驚,將我舉在眼前,細細打量著。

我瞪大了雙眼,盯著眼前的美人。

隻見她膚若凝脂,明眸皓齒,一雙眼睛閃動著春江潮水,美得奪目。這樣的美人兒,真是人間絕有。

“天,你的犄角怎麽沒有光亮了。你是血族的公主啊,身體流動著獨角獸最高貴的血液,犄角如今暗淡無光,那可是大忌。”她雙眸聚集著擔憂,不停為我渡氣,卻毫無用處。

姐姐呀,我不是你的妹妹影公主,當然不知道怎麽回答你的問題啊?

我委屈地看著她,想發出一絲聲音,可失敗了。

“不行,我要去找父親母親。”她大呼,抱著我直直奔跑,甚至露出了元身。

隻見她變成了獨角獸,渾身是純白聖潔的光芒,還有閃爍的翅膀。她的犄角,發出銀白的幽光,如同一隻展翅的神物,聖潔不可褻玩。

我大吃一驚,隻感覺耳邊風聲呼嘯,不似人間。

這到底是怎樣的種族,怎樣的世界?

“父親,母親,快救救影兒妹妹。”

我的姐姐,終於將我送到一個宮殿。

穹頂蒼茫,素雅簡樸。

一對男女走到她身邊,麵色一沉,“霓裳,發生了何時?你為何如此驚慌。”

聶霓裳將我衝懷中捧出,急不可耐,“影兒妹妹從淩霄回來,就成了這樣。你們快瞧瞧她的角,已經沒有光了。”

一婦人清瘦纖細,疼惜地捧著我,認真道,“歸來祭司罰得也太重了,難道真要我的幺女去抵命?”

說完,卻是眼淚婆娑,哭花了眼。

天,這又是什麽邏輯!

“歸來祭司不會這般絕情。泉醴雖是祭司摯友,但死生已往,不會真要影兒抵命吧?”男子偉岸高大,清瘦俊朗,看著我灼灼道,“如果你躲不過這一劫,也是劫數啊。”

我心中一顫,再一次陷入了恐慌。

真是欲哭無淚啊!

我絕對是這世界上最悲催的重生者,沒有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