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枉費活了這些年歲,怎不知人心叵測,根本不值得在乎?血族是高貴的族類,曆史悠久,你何苦自降身份,關心一個毫無用處的人類?”

泉芯芯聲音淡漠,仿佛高不可攀的神袛,哪怕隻是泉醴遺留在世的燈芯,上位者的驕傲,讓它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而我,又能說些什麽?我原本以為,來到異世後,我會對慕長安避而遠之,誰知一涉及到他的安危,我便不由不自主。

果然是前世的債,世世要償還。

“他如今怎麽樣,有沒有生命危險?”我冷著臉,努力控製情緒。

泉芯芯雀躍起來,興奮道,“真被我說中了,你關心那個人類的死活!”

即使不用看,也知道它此時嘲諷傲嬌的模樣。

“你托陵魚冒著風險送來天虞殿見我,難道就是為了取笑?你不怕我向大祭司告密,害你也受責罰?”我不再周旋,隻關心慕長安安危。

“此話怎說?”泉芯芯意欲詭辯,但虛弱的聲音出賣了它的心,“休要胡說,我隻是給你報信而已,哪裏會被大祭司責處?”

“一則,你私下淩霄,已犯了血族族規,歸來不饒你。二則,你縱容饕餮傷了人命,慕容衝誓不甘休,定會到血族質問,以命償命,人界不饒你;三則,你挑起兩族禍亂,讓我受牽連,血族也不會饒你。”

我冷冷一笑,“至少我的爹娘姐姐,還有天虞的鄧凱將軍,都會將你活剝了。”

泉芯芯顫栗驚恐,在珍珠中跳動,早已瑟瑟發抖。

我加重了語氣,“你為了一己私欲,卻得罪了兩族族人,可知道後果?大祭司秉公執法,你還有活路?”

“我隻是想見泉醴大人,這也是罪過?”泉芯芯再度狡辯,語氣弱不可聞。

“孰能無過?然,你的罪過足以讓你死上無數次。”

我閉上了雙眼,冷然道,“你走吧,我幫不了你。你來尋我,不就是為了找一個解決方法麽?我愛莫能助。”

泉芯芯已然拭淚,哽咽道,“我素不怕死,每日在燃燈中焚燒,哪一刻不是萬千煎熬。我隻是可

惜,臨死無法見泉醴一麵,心有不甘。”

我見威脅已經是極限,才出聲道,“那你真的準備等死?”

泉芯芯哀怨地歎了口氣,“饕餮咬傷的毒,有一個最好的解毒法子,就是你。”

我了然,確切說,是我的血。

“饕餮原本是一隻血蟲,受了歸來點化,在淩霄駐守,日日修煉。那禽獸也算是血族的旁支,被他咬傷了,唯一的解毒法子,當然就是你。”

泉芯芯見我睜開眼,興奮道,“阿影,你是個好孩子。我日日見你在蠱爰殿,也知道你的秉性,否則也不會攔下陵魚的罪責,落到這步田地。所以,願你隨我去人界,滴一滴血,救救那孩子。”

這一句,已經有了七分的祈求和真誠。

“我答應你便是,聽聞歸來一直將你奉為上賓,哪怕我見了你,也得好生行禮。隻是下不為例,我不願與人族有過多牽扯。”

泉芯芯這才放心,對著陵魚低呼一聲,“陵魚,你贖罪的時候到了。”

我沉默不語,已被泉芯芯化作一縷青煙,籠罩在那珍珠中。

他要用這法子暗度陳倉。也不知泉芯芯修為有多高,才能將幻術出神入化。

“你如今便是影公主,記得,安安靜靜坐在此處便是,千萬不要說話。”

我隻覺空氣中輕煙曼舞,身體輕盈萬千,沒了意識。

當我再度清醒,已經換了一身皮囊。

我如今,是陵魚。

而站在我麵前的人,是歸來。

我大驚,以為“陰謀”敗落,已然不敢說話。

誰知“歸來”淡漠一哼,“我扮作歸來,總得有個婢女,影公主屈尊用了陵魚的麵貌,不要介意。你隨我走,不要說話,待救了那孩子,我們就功德圓滿。”

它麵色清冷,言行舉止與歸來無異,活脫脫就像歸來本人。

我黯然,抬眸看那威嚴的慕府,眸光盈盈。

朱門綠瓦,高牆橫梁。紅妝裹素,卻是如此的堂皇富麗。尤其那豔麗的大紅色,與曾經所見差異甚大。

我來過這裏,在未來的時

候。

我心中感慨,隻覺跪地重遊,物是人非。

“來者何人?”

一聲高呼,擋住我們的去路,卻見一壯漢盯著我倆,滿臉絡腮胡子,目露凶光。

慕起拿著大刀,一身鎧甲,威風凜凜。這時的他,年歲並不很大,也就20出頭,卻帶了一股凶氣。

早慧的古代,從軍甚早,也不知他跟隨慕容衝殺敵多少,練就了這樣的凶神惡煞。

“歸來”絲毫不顧他的阻攔,麵容清冷,徑自踩著雲,飄向了半空,直達目的地。

慕起一聲高呼,“有刺客!”

我暗惱,泉芯芯高傲慣了,哪裏理會慕起的呼叫。

“既然是用大祭司的身份,就不能低調一些?明明可以直接就去慕長安的所在地,非要雞飛狗跳麽?無故為自己惹來禍端,不叫自投羅網?”

泉芯芯似感到我的怒意,高傲道,“我泉芯芯向來是個高調的,被壓在燃燈這麽多年,憋了好多怨氣。來了人界,也不發泄,不是傻麽?”

好吧,道不同,不相為謀。

高傲的血族,哪裏會知道,就在不久的將來,所有族類被他們看輕的人族屠殺殆盡!

我胸中無奈,隻得跟著繼續前行。

泉芯芯看著滿府人仰馬翻,露出一絲俏皮笑意。戲弄人間,是它的發泄方式。

“趕快救人吧。”我催促著,“被大祭司發現,我會再次被你連累,有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出天虞殿!”

泉芯芯這才斂了笑,到了一個房間。

當然,這房間,也是擁擠得緊。

慕容衝操著一隻藥碗,直直砸到一個醫者頭上,暴怒道,“沒用的廢物,治了這麽久,我的安兒還是重病不起。你們都是廢物嗎?”

他青筋暴起,如果手中有刀,定會直接砍掉那人的人頭。

“將軍息怒。聽聞越人妙手回春,為何不去請越人救治?”一老者聲音洪亮,在一屋子戰戰兢兢的人麵前還有些話語權。

“蹇叔不用勸我。”慕容衝火氣稍微緩和一些,“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