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慕長安的臉,我們的相見,是陌生的。但是,我們似乎都被命運捆綁在一切,無論如何也無法打破。但是,我必須斬斷與他的糾葛。

於是,我抬起臉,展顏道,“陳婉,我叫陳婉。”

就讓所有的命運,偏向正確的齒輪。但願你記得雪夜中並肩的人,是陳婉,而不是我。

我忽然的乖順讓慕長安高興不少,他微微一笑,捏著我的下巴,“婉兒,我叫你婉兒可好。等我傷好,就擇取良日向你提親。”

我盯著他,那灼灼的目光和堅定,讓我無比愧疚。我欺騙了他,用另一重身份與他相見,隻因為我知道了命運,所以固執地將他推向另一個人。

“婉兒,你現在可願意告訴我,家在何處?”慕長安誘哄一般看著我,指腹摸著我的臉,露出一絲期盼淚來。

“苗疆,一個很遠的地方。我的母親,叫陳珍杏,你如果真能找到,再去提親吧。”我盈盈的水眸,此刻已經有了霧氣,隻得別過頭,許久不再說話。

這是我的愛人,我卻必須將他推給另一個人。即便,我們相見了,我卻不能告訴他任何真相。我隻得讓他朝著另一個與我無法相交的軌道前行,去尋找他生命中的良人。

就像夢中女鬼告訴我的那樣,如果是另一張臉,另一重身份與慕長安相見,我們就會漸行漸遠。

“苗疆在何處?”慕長安越發興奮,仿佛我二人之事已然成熟。

我心中巨痛,有些煩悶道,“我不想說了。”

慕長安微微一怔,卻又展顏笑道,“女兒家的心思,的確是難懂。我不為難你了,待我們成親後,我會讓你全然信任我,告訴我所有秘密。”

我背過臉,不再看他。

山洞外已經大亮,還能聽見鳥獸疾走的聲音。

慕長安拉著我,興奮道,“淩霄奇珍異獸眾繁,我此次前來,也是為了領略這珍奇異獸的美麗。聽聞這裏獨角獸出入甚多,又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什麽?”我大吃一驚,歸來不允許族人來淩霄,更不可能讓它們用獨角獸的身

份出沒。可為何說這裏能看見許多獨角獸?

“你不知道嗎?淩霄界內,有一個神奇的種族,族人們豢養了許多獨角獸,渾身是寶。十年來,許多獨角獸會三五結伴到淩霄,是一道道綺麗的風光。”

我錯愕萬分,獨角獸這般暴露人前,早就成了人類眼中的獵物。這十年是發生了何事,才會讓獨角獸肆無忌憚起來?難道他們不怕被歸來責處嗎?

“你的手很涼,進山洞暖暖身子吧。”慕長安露出一絲關切,已然將我視作重要的人。

我抽回了手,疏離道,“等慕家軍找到你,我就回家去。慕將軍……”

他貼近我,有些懊惱道,“你我是要結為夫妻之人,怎還喚我慕將軍,叫我長安。”

我喉頭一酸,有些貪婪道,“長安,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事?”

“你說。”慕長安溫柔依舊,如春風般醉人。

“如果有一天遇見了獨角獸,請你不要屠殺,一定要手下留情。不管是多深重的恩怨,請你答應,不要傷害獨角獸,不要趕盡殺絕。”

慕長安眉心有一絲凝重,若有所思地盯了我一眼。

“請你答應我,就當是為了我們的情分。”我要他的承諾,要他一個約定。

哪怕,我們之間有緣無分,我希望再次見麵時,他不會拿著屠刀,狠狠屠殺我的族人。

慕長安點了點頭,捏著我的手心,“好。”

“將軍。”一陣高呼,從遠方傳來。

一男子生得高大魁梧,拿著弓箭,從山下走了上來。

“你的援軍到了,我該走了。”我掙脫慕長安的手,毫不留戀。

慕長安卻拉住我,雙唇再次貼了上來,與我唇齒糾纏。

他死死地禁錮著我,霸道而用力。在雪地裏,他用力親吻著我,仿佛這是訣別一般。

“就在你剛才轉身的時候,我竟有種再難與你相見的錯覺。婉兒,你一定不要背叛我們的約定,一定要嫁給我。”

慕長安在耳邊低語,狠狠咬了一下我的耳垂,“你這輩子隻能是我的女人,誰

也不能奪走。”

我喉頭忽然堵了一陣腥甜,幾乎血跡斑斑。

我親手將自己的愛人,送給另一個女人。

終究,是造化弄人。

我快速奔跑在雪地裏,眼淚終於奔湧而出。

我的身體,在雪地中空靈輕盈,騰空而起。仿佛身體的潛力,因為心傷被激發出來,獨角獸與生俱來的本能,也在這一刻爆發。

我不顧一切地奔跑,在風中穿梭,身體漸漸發生了變化,最後竟成了一隻通體幽藍的獸。額頭上高高的犄角,仿佛象牙般銳利。而背脊上的翅膀,霍地張開,有力地扇動和飛翔。

我第一次感受到作為一隻獨角獸的尊貴和神聖。

我在空氣中穿梭,腦海裏回閃著各種符咒,隻要輕輕一吐出,就會毀天滅地一般。

“聶影,停下來。”

一陣男低音在腦海裏縈繞,似有無限的魔力,使我的思維終於停頓下來。然而,這根本沒能維持多久,我的身體越來越有力,幾乎成了利器,在空氣中飛馳。

“停下來,否則你會走火入魔。”

那聲音無比的威嚴,死死扣住我的命門,讓我動彈不得。我竟從半空中墜落,狠狠下跌。

我的眼前,血紅一片。我看著血光中一個模糊的影子,慢慢在眼睛裏化作了實體。

那身影頎長消瘦,美麗嫋娜,行動間如蓮花盛放,美得讓人窒息。

“你是誰?”我虛弱地問,狐疑不止。

那人默默走向我,露出一張絕美的臉,仿佛初升的太陽一般,光彩奪目。

那非女非男的容顏,幾乎能讓天地眾生臣服。

那是我見過最絕美的臉。

“我占了你身子這麽久,你該猜到我是誰。”那人聲音空靈,吐字間如同絕唱,給我巨大的壓迫感。

“泉醴大人?”我吐出四個字,印證了心中猜測。

泉醴嫣然一笑,無比妖豔地看著我,有些悲憫道,“我以為至少要一千年,你才會見到我。沒想到,不過百餘年,你已經徹底掌控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