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親眼疾已經痊愈,你可在今日前去探望。但是,不要忘記與我的約定。我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你要啟程南下,做好你的事。”

歸來大步走進殿來,依舊白衣勝雪,卻多了幾絲疲累。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治好了娘親。

我一喜,對他叩謝,“多謝大祭司成全。我一定記得我的使命!”

歸來微微一哼,也不贅言,就要離去,似乎累極。

我叫住他,“南疆地勢極南,我沒有向導,如何前去,還請大祭司賜教。”

歸來冷冷看我一眼,譏誚,“你不是神通廣大麽?連英奇都對你服服帖帖,你還會擔憂這點小事?再說了,你身懷絕技,又有泉芯芯幫扶,還會擔心這等小事?”

我微沉,他這話明顯的諷刺,也不知是因何而來。這喜怒不定的個性,真是難猜。更重要的是,他到底知道多少?會不會如泉醴一樣,知曉了我的全部?

“你若是擔憂,自可去堂庭告別時,詢問你的父親。”這一次,卻是明顯的震怒了。

我一鄂,叩拜道,“多謝大祭司指點迷津。大祭司若無其他吩咐,聶影告辭了。”

這一次,我也憤怒了。

歸來麵色大變,卻大手一揮,讓我飛了出去。

堂庭殿上,聶扶搖把我拉到江汨羅麵前,眼圈卻是紅的。我不解,“娘親病愈,姐姐自當高興才是,為何愁眉不展?”

聶扶搖麵色清冷,“大祭司雖是治好母親,卻要你外出八荒,去極南之地。母親知道心中難受,我也覺得無用之極,更對不起你。影兒,我的好妹妹,我真是害苦你了。”

“姐姐說的什麽話。大祭司要我去八荒,是信任我。”我希望安慰,卻覺這話蒼白無力,聶扶搖那不信的神色,倒讓我無法多言了。

江汨羅愁眉不展,躺在**,又是難過歎息,“苦命的孩兒,早知道會給你帶來禍亂,我就不該答應讓大祭司治眼疾。”

說完,又要滴

淚。

我走到她麵前,已經隱隱猜到歸來直言不諱時帶來的後果。他們定然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歸來性情直率,又說一不二,所以才會有方才對我的遷怒。

“夫人可不要再哭,若是眼睛再不好,影兒不是白白受苦了。”聶伏天一臉憂色,“你心思就是太重,才會讓女兒們擔心。現在眼睛已好,算是萬幸了。”

“就你是大好人。大祭司如此待我們的女兒,你從不反對。受罰、天祭,如今還有孤身前往八荒,你真的看得下去?”江汨羅這算是冷斥了。

聶伏天麵色一寒,有些厲聲道,“難道女兒隻是你一人的女兒,我就不會擔憂。大祭司權力至高,我也是有苦難言。”

我第一次見聶伏天對江汨羅發怒,二老為我爭執,心中愧疚,展顏道,“爹爹娘親休得再吵,這是我主動向大祭司請求的。八荒雖遠,卻也是曆練之地。我此去,可以磨礪心性,增長修為。大祭司深思熟慮之後,才答應了。二老千萬不要多想了,錯怪了大祭司。”

江汨羅麵色一緩,隨後卻是震驚,她拉著我的手,哽咽道,“我的兒,你為何要離開九州?”

我露出一絲微笑,反握著她的手,雀躍道,“女兒出生以來,幸得母親關照垂憐,又得大祭司愛護,習得了咒術和武藝。如今年歲癡長,希望到外麵的世界增加閱曆。大祭司好不容易答應了女兒的請求,娘親切莫擔憂。”

我抱著她的胳膊,一個勁兒撒嬌。我從來沒有母親,可我曾經是一名母親,我當然知道兒行千裏母擔憂的道理。

為了避免江汨羅擔心,我再次撒謊,在無數的謊言中,似乎我早已輕車熟路。

人生啊,總這般無法預測。明明不願意的事,反倒成了我的主動了。

我一笑,戴上了假麵,越發純熟。

“影兒,你是否怪我?怪我當初不能把你留在身邊,送你到蠱爰殿去……”這一次,江汨羅美麗的眸子已經聚著羞愧,還有無法言狀的悲哀。

“娘親何出此言?”我不能告訴她,我知道當年的來龍去脈。

但凡被拋棄的孩子,都會有反叛心理,所以才一個勁兒想到外麵的世界。可我不是那樣,我來到此處,逐漸知曉不得不離開堂庭殿的混亂和真相,怎麽會怪責呢?

江汨羅不再說話,隻是低著頭,到底意難平。

“夫人不要再問,影兒是個有主意的,定有她的道理。”聶伏天安撫幾句,讓聶扶搖照看江汨羅,卻徑自走到我身邊,鄭重道,“盤古開天地以來,血族逐漸擴大,在大地上四處遊弋,在天地的東南西北有所停頓,固有四海、五湖、八荒、九州之說。四海位於最東,雨水滋潤,地理位置最好。五湖位於最西,幹涸炎熱。八荒位於最南,地勢險峻,瘴氣繁盛。九州位於最北,天寒地凍,永遠都是冰清玉潔。先祖們隨處遊弋,大都數都集中在了九州,也有少數祖先,選擇在其他地域停留。”

我明白了,聶伏天心中接受了我的決定,正開始講述經驗了。我屏息凝神,細細地聽。

“多謝爹爹提點,影兒自當銘記於心。”

見我通透,聶伏天滿意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血族血液極為高貴,子嗣繁衍艱難。到了這九州後,更多願意修煉術法,卻也固步自封了。到了大祭司歸來執掌蠱爰殿,以淩霄為界限,讓血族人世代在此生活,不予外出。然,自十年前,你遭受天祭卻蘇醒之後,不少年輕族輩偷偷去往淩霄,甚至去到更遠之處,大祭司非但沒有責罰,反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最近,族人外出越發增多。”

我抬眸,表示不解,“族人禁錮多年,自然有外出之心。但九州是修身養性絕佳之地,為何外出族人越發增多呢?”

聶伏天幽幽一歎,“大祭司做事,從來不知緣由。他術法奇高,卻在那場大戰中傷了元氣,現在就是想管,恐怕有心無力吧。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況且族人能力斐然,心中也有方圓,外出不多時總會回歸,就當遊曆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