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花,籠罩著我的全身。我在九州之上,淡淡望著皚皚的白雪。

英奇獸守在淩霄之巔,最早發現我,衝我發出一聲嘶吼,“阿影,快來。”

我順從地飛到它身邊,抱著它溫暖的皮毛,喃喃道,“英奇,我來陪你了。這時日,我不想走了,你可以收留我嗎?”

“你受傷了?你的修為不低,是誰能刺穿你的骨?”

我不語,隻是靠著它,似乎有了依靠一般。

英奇點點頭,“你想在這兒多久都成。阿影,如果你覺得沒有家,這裏就是你的家。”

英奇獸馱著我,走進了無邊的洞穴中。在洞穴深處,無心蓮開得正好,花團錦簇,光彩照人。

“吃了它,你會沒事的。”英奇獸毫不吝嗇地把洞內最好的無心蓮摘給了我,用力塞進了我的口中。

甜澀的味道,竟然夾著苦澀。

“謝謝你,英奇。”我微微一笑,靠著它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洞外傳來了陣陣玉笛聲。清亮的音樂,餘音繞梁。

“是珞伽來了。像是跟著你一起來的,你要見他嗎?”英奇看我一臉不願,“不願見,就不見。珞伽心思極沉,已經多年不來淩霄山。這一次隨著你來,恐怕是不會輕易就走了。”

“為何?”我不解。

英奇獸搖著頭,“時間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

於是乎,我和珞伽一個在洞內,一個在洞外,就這樣僵持著。

我在山洞裏養傷,入定一般不願醒來。珞伽便守在洞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我們心照不宣地僵持著,似乎這樣的平靜是最好的相處模式。

而泉芯芯,在我清修的時刻,也跟著我一同修煉,再不曾出現過。

甯國。

金鑾殿上,梁子彥器宇軒昂,盯著堂下英姿颯爽的男子,稱讚道,“長安出馬,必定凱旋。這三年來,你東征西站,替朕開疆擴土,果然是人中龍鳳。”

慕長安紅袍在身,再不複當初的青澀,反而多了幾分睿智和神勇

。他抱拳道,“為國殺敵,是甯國每個軍人的責任。長安有幸能夠出征,還仰仗了陛下賞識。”

梁子彥擺了擺手,“長安太自謙了,你一直是我甯國驕傲。甯國逐漸擴大的疆土,都是你打下來的。今日你西征歸來,又將甯國疆土擴大不少,朕要好好賞你。”

慕長安站在原地,神情有一絲恍惚。他從戰場上歸來,一次次浴血奮戰,也不知道是為了麻痹自己,還是在無望的人生中尋找一個寄托。

“南疆地勢偏遠,長安在三年前已經前去過,這一次出征南疆,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吧?”梁子彥露出王者的微笑,霸氣道,“我甯國兒郎驍勇善戰,一定能夠凱旋得勝!”

慕長安忽然抬起頭,有一絲詫異,“陛下不是與南疆簽訂了和平邦交,為何要攻打南疆呢?”

梁子彥露出一絲不悅,因慕長安這突兀的詢問,已經傷了他的麵子。

“小兒不知深淺,衝撞了陛下,還望陛下恕罪。”慕容衝立刻請罪,並拉著慕長安跪立在地,“老臣教子無方,請陛下恕罪。”

梁子彥麵色這才好看了一分,但遲遲不叫慕家父子起身,似在等一個回答。

“南疆是蠻夷之地,隻能作為我甯國附屬,怎能實現邦交?三年前苗疆元氣大傷,正是出兵攻打的絕佳時機,老臣願意領兵攻打。”慕容衝跪叩在地,擲地有聲。

梁子彥依舊不發話,隻是若無其事地看著修長白皙的手指。

“陛下英明睿智,長安謹遵聖命。”慕長安低低出聲,卻聽得高座上的少年天子露出暢快笑意,“愛卿是朕的左膀右臂,怎還不起身?”

慕長安起身謝恩,望著高高在上的天子,默默歎了口氣。

“退朝。”

監令官高呼一聲,群臣叩拜。

慕長安跟著慕容衝的腳步走出大殿,有些魂不守舍。

梁子彥要攻打南疆,那個三年前與之簽訂了友好邦交的國家。他在那裏丟了一根肋骨,負了一名女子。而今,他還要攻打那座城池。

這三年來,他已經把自己

當成了殺人機器,在戰場上揮斥方遒。他已經為甯國打下了半壁江山,可如今看來遠遠不夠。

三年來,梁子彥不住地抬高了慕家的地位,卻不讓任何一個慕家人外遷,分明就是變相的監禁和威脅。

慕家,注定要成為甯國最鋒利的機器,滿手沾染血腥。

“將門虎子,慕將軍又要立功了呀!”一文官走到慕容衝身側,露出一絲媚笑。但那眼裏的冰冷毫不掩飾。

慕容衝冷著臉,一語不發越過他,轉身疾走。

慕長安想跟上他,卻被監令攔住了去路。

“慕將軍留步。”監令走到慕長安麵前,“陛下請慕將軍到思政園。”

慕長安神色一斂,跟著監令走進思政園。

梁子彥端坐在一棋盤之前,手裏拿著白子,遲遲不落子。

“微臣慕長安參加陛下。”慕長安躬身行禮,目不斜視。

梁子彥思忖片刻,“長安快起,好久沒陪朕下棋了,快坐。”

“微臣遵旨。”慕長安坐在梁子彥對麵,拿著黑子,盯著棋局。

白子已經圍攻了大部分黑子,執黑子者必死無疑。他麵色不顯,隻是盯著梁子彥蒼白纖細的手指,一語不發。

“該你了。”梁子彥出聲,露出一絲詫異,“這棋局一直困擾朕,如何將黑子起死回生。”

君無戲言,一句玩笑也是聖旨。

從征三年,與無數死敵斡旋,慕長安完全聽懂了弦外之音。

“朕與你一同嬉笑長大,你如今是朕的左右手,在外開疆擴土,如今倒是生分了。”梁子彥見他沉默,意興闌珊,“朕為了鞏固江山,這些年經曆的種種,並不比你少。朕更羨慕慕老將軍對你的關憐,畢竟……”

“陛下慎言。”慕長安忽然放下棋子,跪在地上,“微臣為國盡忠,是家門之幸。還請陛下念及老父年邁,不要再讓父親出征。”

梁子彥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慢慢放下了白子,道,“南疆有你心儀之人,朕派人出兵南疆,把她搶來給你做妻眷,豈不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