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國一邊陲之地。

陳婉悠悠轉醒,胸口的疼痛讓她一陣陣疼痛。白光閃現的刀柄,如同一塊碎片,卡在了骨骼之上,也卡在了靈魂深處。

“婉兒你醒了?”陳珍杏一臉驚喜,擦著她的臉頰,千恩萬謝,“你終於醒了,你受傷後一直昏睡,已經整整半年了,現在你終於醒了!”

她是她唯一的親人,這半年來活死人一般吊著性命,現在總算是醒了。

“半年了?我現在哪兒?苗疆呢?”陳婉聲音徹底嘶啞,卻無法說出完整的音節。捂著發痛的聲帶,打量著四周,見裝飾與從前毫不相同,露出驚慌之色。

“這是哪兒?你告訴我,這是哪裏!難道我已經身死,到了陰朝地府麽!”

陳珍杏急忙搖頭,抱著瘦削的女子,“不,你沒有死。你還活著,這不是陰朝地府,是……,是甯國邊陲。”

活著,有時候不如死了。

陳婉渾身冰冷一片,血色全無。

苗疆亡國了!

她竟在敵國邊境……

“你騙我!苗疆不可能亡國,我寧願死了,也不要聽到這樣的事。”陳婉渾身顫抖,發出驚叫聲。

陳珍杏抱著她,無比用力,悲泣,“苗疆沒了。甯國人攻打進入宮闕,我們已經亡國了!”

“不,不……”陳婉顫抖著,滿臉傾頹。

陳珍杏眼圈火紅,滅國之痛湧上心頭,哽咽著,“苗疆沒有了。除卻已經潛逃的苗人,國破家亡。那兒早被甯國人駐守,徹底成為別人的地方。”

“亡國奴?”陳婉淒厲低呼,雙瞳露出不可置信,還有怨恨和無助。

時間,輾轉。

許久後,她幽幽歎息,“我被慕長安那廝刺穿了胸腔,也不知如何撿回一條命,你告訴我,我要報仇!”

門,開了。

綠腰穿著綠色群裳,秀發紮成發髻,配著流蘇步搖,盈盈走了進來。素白的臉頰上,略施粉黛,露出清秀的臉龐。見陳婉已然坐起,露出一絲詫異,卻很快

掩蓋住,欠身行禮道,“聖女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去告訴將軍。”

“站在。”陳婉收斂住悲戚,冷冷盯著女子,“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趕快給我脫掉!”

綠腰眉心一勾,卻依舊低眉順眼,“苗疆已被甯國收服,我如果還穿著苗人服飾,是對當今天子不敬。聖女方才蘇醒不知,但休要再提及。”

“你……”陳婉怒火攻心,手掌聚著一團火,直直朝綠腰打去。卻奈何體力不支,反而傷了自己。

綠腰唇角一勾,露出一絲嘲諷,“聖女今非昔比,還是想想怎麽活著吧。”

陳婉生生噴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蠱爰殿。

歸來難得從蓮座上走下來,拿著水杯晃動著。

我乖順地望著他,那撲克臉毫無表情,一個眼神也不願給我。我絞著袖口,咬唇道,“師父既然收了我做徒兒,不應該袖手旁觀。”

“終於忍不住了?”歸來露出一絲了然,眉毛一挑,“現在知道是我的徒兒?因為鄧凱對你窮追不舍,還有個不消停的珞伽?”

我氣惱不已,這半年來,鄧凱日日圍在堂庭殿和蠱爰殿,用盡各種辦法想和我成親。我隻得躲在蠱爰殿尋求庇護,對歸來軟磨硬泡,希望他能以大祭司的名義,絕了鄧凱的心。

奇葩的是,珞伽也不消停。每次鄧凱一靠近我,他便能第一時間站出來,用武力解決問題。奇怪的是,他每每使鄧凱受傷,卻不傷他性命,就像捉老鼠的貓,一次次看著鄧凱狼狽而歸。

麵對我的非議,珞伽淡然自若,反而引以為豪,與鄧凱糾纏不休。

“你出生時,鄧凱就對你一見鍾情。派你去苗疆,你便引得珞伽對你動心。丟棄了那靈氣充沛的仙境,窩在這冰天雪地的九州。現在還因為你的婚事,和鄧凱大打出手,這樣的心思,可真是夠深的了。”

歸來一本正經挪揄我,“沒想到我的阿影有這等惑人的本事,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那樣子,就跟我親爹一樣。

我無奈地歎口氣,氣惱道,“求師父指點迷津。”

“天地萬物,至純至善。珞伽是守護盤古的神獸,幾乎是這個世界最古老的存在。他法力高強,遊戲人生,卻一直在等著盤古那一滴遺落的心頭血。而今對你執迷,怕是因為血的緣故。你出生帶著不凡,很可能是那滴血所化,也未嚐不可能。”

“這是不可能的。師父難道不知道我如何出生?”我見歸來鄭重其事,嚴肅道,“一定是誤會。”

“誤會?”歸來冷冷道,“珞伽守著苗疆那麽多年,甚至親自創造出苗人,雖然說是玩具,卻不可能血脈破損也毫不在意。苗疆被甯國鐵蹄屠殺,血流成河,珞伽卻絲毫沒有出麵的意思,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麽?”

我大寒,甯國把苗疆滅國了?甯國不是和苗疆簽訂了友好邦鄰的協議,和平共處麽?還有慕長安對陳婉的情義,怎麽可能滅了苗疆?

“師父怎會知道這些?我臨走時,苗疆雖然有些混亂,卻不至於被甯國所滅呀?”我急急辯解,帶著一絲不確信。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別人。

“癡兒。三年可以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在淩霄山的三年時間,甯國的鐵蹄已經消滅了許多小國。從進入苗疆簽訂協議的那一刻,甯國就打了主意要滅掉苗疆。如果不信,你可以親自問珞伽。”

歸來見我麵色雪白,已經不再說話。他悠悠歎了口氣,對我露出一絲悲憫神色。

“阿影,很多事,不是你能左右的。我派你去苗疆尋找有緣人,因為已經預測到了這一天。原本以為苗疆聖女會憑借著睿智解決這場浩劫,誰知事與願違。當她愛上那個人的時候,就失去了正常的判斷能力。天放玉也好,聖女的記憶也罷,根本沒有起到多少作用。反而,將苗疆推入了另一個深淵。”

我的眼睛已經開始發脹,歸來早就洞穿先機,所以派我去送天放玉。我執意讓慕長安與陳婉有了“相愛”的記憶,才導致了苗疆滅國的禍患?!

怎麽會?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