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闕裏尋找，因為有英招的羽毛相助，我已經看到了金闕構造的漏洞。那高不可攀的穹頂，是我逃脫的唯一地方。
我仔細地巡視著那高高的瓊樓，仿佛是一座壓在我心中的大山，一直使我壓抑難堪。我被困在這裏的時光，每一刻都如同屈辱。
索性現在，一切都要解脫了。
“你在做什麽？”菱妃尖銳的聲音傳來，她看著騰飛在半空的我，因沒有宮女和宮侍陪同，越發露出了驚恐色，“你是妖？不要過來，你走開。”
妖？與之不類就是妖。在人類的觀念裏，即使我什麽也沒做，因為這幽藍的瞳孔，不同與人的技能，就是妖麽？
曾經，我也是人。被妖所害，被鬼纏身。我害怕見到一切的邪魅之物，因為我與之不同，因為我比之弱小。
而今我擁有了強於人的技能，能夠飛簷走壁，能夠控製人心。可我從未主動害人，卻依舊被人類厭棄和恐懼。
再多的可歎和可悲，在此刻就是可笑。
“你既然害怕我，為何還一次次跟過來？甚至屏蔽了那麽多的宮人，獨自一人麵對我？菱妃，你不是皇帝的寵妃嗎？為何還要做出這樣的姿態，卑微而怯懦的偷窺者。”
菱妃麵無血色，驚慌道，“就是因為陛下盛寵，所以我要報答。你既然是妖，一定會對陛下不利。我，我要殺了你……”
她慌亂地扯下頭頂的金簪，死死捏在手中。她似乎想立刻撲過來，可是卻隻能站在原地不動。
“我不殺你，你走！如果你真的要為那高高在上的人浪費生命，就不要怪我不客氣。”我雙眼一瞪，地板撕裂開來，發出吱呀破舊的粗噶聲響，那麽刺耳！
我拿出英招的羽毛，對著穹頂的支撐物用力戳著。這無堅不摧的金色羽毛，再一次給了我希望。
慕長安，很快我就能見到你了。
“聶影。”孟戈忽然叫住我，我在上，她在下，形成一個不對等的姿勢。我看不清她的臉，隻聽到那聲音裏淡淡的驚喜與
遲疑。
“小孟，和我一起走吧。離開皇宮，離開甯都。你可以去找越人，也可以隨我去淩霄。”我望著她，伸出了手。
“你不屬於甯都，也不屬於慕家。你是自由的，你可以自主選擇自己的人生。你有醫術，心地善良，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見她遲疑，我再度規勸。
孟戈猶豫著，卻依舊堅定地搖了頭，“我不走。聶影，舅舅是我的親人。我不能棄他不顧，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你不願意在這個被屏蔽的地方生活，更不希望和陛下虛以委蛇。你有那麽多奇妙的想法，我真的很羨慕你。可是，我不能走，我走了陛下會怪罪慕家。”
她用力盯著我，虔誠道，“我以前不喜歡你，可時間久了，我心裏已經把你當成了嫂子。你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孟戈心中閃動著各種惆悵，始終把想說的事埋在心裏。她始終沒有開口告訴那個人，慕長安回來了。
她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錯，可是她選擇裝作不知道。
可為什麽，她心裏有一股疼痛。就像背叛了別人，忍受著無邊的指責一樣。
“不，聶影不適合慕家。而且即使她知道表哥回來了，也會離開。她的心根本不在這兒，也不可能了留在甯都。我沒做錯，我沒做錯。”
一聲巨響……
金闕的穹頂開了一個洞，無堅不摧的金闕皇都，仿佛一個笑話般，在甯國的曆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痕。
然，並沒有太多人注意到金闕的變化。即便是那震耳欲聾的聲響，也沒有帶來多大回響。更多人在城門處迎接凱旋而歸的男子，看著那高頭駿馬上神勇無比的慕長安，用無比狂歡的姿態，陷入了全城癲狂。
烏馬達唔耳聰目明，回眸望著金闕上冒起的藍色煙霧，眸光深邃。可此刻，他根本不敢告訴梁子彥真相。隻是一動不動看著慕長安，露出了深思。
金闕是不會破的，除非那人找出了破綻。她的身體已經被咒術和五行控製住，法力大不如前，怎麽會逃脫？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盤旋的鳳凰，想起了那古老的傳說，心中不免膽寒。
“怎麽了？”梁子彥看著烏馬達唔滿臉失措，“這狂歡的盛世，也讓愛卿感慨了嗎？”
烏馬達唔拱手，“陛下有真龍護體，更是甯國最強大的君王。陛下的鴻運會綿延後世，不知為何陛下會突發這感慨？”
梁子彥輕歎一口氣，露出一絲頹然。但一瞬間後，冷嗤道，“縱然有真龍護體，朕卻從未見過民眾這麽強的熱情。你瞧朕的三宮六院，眼珠子幾乎都落到那人的身上。還有朕唯一的胞妹，魂都飛出去了。”
這聲音很輕，卻讓烏馬達唔有種刀劍加身之感。他誠惶誠恐，“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一個臣子永遠都不可能越過您去。陛下多慮了。”
梁子彥唇角一勾，掩蓋住心中妒忌，微微一笑，“愛卿言之有理。”
鑼鼓喧天，震耳欲聾。
慕長安透過人群，始終沒看見心中的人。反倒是那高高聳立的宮殿上幽藍色光暈，讓他露出一絲詫異。
在她的地方，總會有這等驚喜。
“愛卿從淩霄歸來，戰功赫赫。朕特率百官迎接，以顯我甯國國威。”梁子彥居高臨下，俯視城下的男子，露出一絲淡淡的優越感。
他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慕長安取下金色的麵具，並未下馬，躬身道，“多謝陛下體恤。臣一定帶領慕家軍好好保衛甯都，保衛甯國。”
“愛情勞苦功高，特賜甯國神武將軍封號，官拜一等，賜良田萬頃，黃金萬兩。你所帶領的慕家軍各官升一等，賞銀黃金百兩，無婚配者，賜美姬一人，由朕賜婚！”
梁子彥大手一揮，將所有恩賜發放出去。群臣萬眾紛紛跪拜，高呼萬歲。
慕長安領旨謝恩，卻對梁子彥方才的賜婚旨意深感不滿。他不在乎良田黃金，他隻在乎那個人。皇帝明明答應過，他回來就會賜婚，可為何遲遲不下聖旨。
他的影兒，現在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