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臾,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嘴?”莊笙對顓臾翻了個白眼,一把抓起我住我的手,道,“你是歸來的徒弟,你還去過九重雪淵。如果這裏所有的災禍都是你帶來的,我一定會殺了你。”

“莊笙。”歸來慢慢走出來,一把扯開她,護著我道,“本座的徒兒,是本座的事。你還是好好管住你自己吧。”

莊笙氣惱不已,諾諾道,“真不知你的心是什麽做的。你這個徒兒惹是生非,你處處維護,可我……”

“徒不教,師之過。你要是有怨言,可以找本座。”歸來冷著臉,對九大護法道,“聶影若有犯錯,所有的罪責,本座一力承擔。”

我震住了。我從未想過歸來會維護我,他除了一次次罵我孽障,一次次阻撓我與父母相見,阻撓我救慕長安,可為何會如此維護我?

還有九重雪淵一身返現,害他功力大不如前,這都是為我做的呀。

“師父。”我心中虧欠,不由得喊出了聲。這是第一次,我如此虔誠地叫他師父。

“什麽都別說了,有本座在,沒人敢對你怎樣。”

我眼圈一紅,滿心的愧疚和感動。

淩霄之巔。

九大護法圍坐起來,紛紛施展著各自的術法,開始織雪。

光禿禿的山上常年積雪,如今露出幹涸的形體來,無疑像被剝光的衣服的少女,蒼涼而幹澀。饕餮和英奇分別坐在東方和西方,不斷巡視著四周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我環顧四周,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麵孔,卻獨獨不見鄧凱。

作為血族的神將,一直以守護血族為責任,如今歸來都出動了,他卻置身事外,我不由對血族如今的形勢疑惑而擔憂。

想著多年後,血族全族滅亡的慘狀,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如果我答應了鄧凱的求婚,如果我願意為了政治犧牲自己,鄧凱是否就會與合作,在共同危難的時刻挺身而出?

但,我不願意。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無疑

讓我又一次上了刑場。那對鄧凱不公平,對我自己也不公平。

“阿影,你怎麽啦?”英奇對我傳音,見我神遊在外,擔憂道,“你受了女娃點撥,自帶了永生花之力,千萬要隨時抵禦心防,不能出現任何的意念波動。你如今擁有極強大的能力,卻不懂得控製。那些鬼魂隨時會因為你的意念波動,出現在人間。阿影,現在是關鍵時刻,你一定要控製住自己。”

我點點頭,努力屏蔽掉一切雜念,可一切都是徒勞。

九大護法已經進入了入定的狀態,歸來坐在其中,麵色蒼白,漸漸露出了吃力的疲態。九重雪淵反噬了太多法力,他大傷未愈。如今再度施法,有些力不從心。

我心中莫名煩躁,小心走到歸來身後,看著那絕顏冷漠的男子,對他傳音道,“師父,對不起。”

歸來身體微微一顫,似被我的態度動容。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卻又很快閉上。

“我現在功力減退,你將身體裏的法力度給我。我慢慢引導你學會掌控住九大護法的力量,然後繼續織雪。”歸來聲音清冷,我卻聽出了一絲信任。

“師父,我聽你的。但是我學藝不精,空有一身的法力,卻不懂得控製。會不會出問題?”我又一次憎惡自己的匱乏與怠惰,說好的要潛心修煉呢?怎麽一次也沒有做到?

“不礙事。我會好好引導你,你隻需要將所有精神集中起來,將它們的力量匯集到一切,然後不斷織雪就可以了。”歸來耐心解釋,露出淡淡的溫和笑意。

“你如今靈力深厚,法術也精進了,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他耐心鼓勵我,如同一個溫和的師者,讓我的心熨帖不少。

我腦海裏竟浮現出他曾經悉心教授泉醴法術的畫麵,豔陽下二人相談甚歡,暢快大笑。一個清冷出塵,一個美得妖冶,或對坐棋盤,或共同學劍,或共同研讀書籍……

那麽多美好而溫暖的畫麵,一次次在我腦海裏回旋。他們這樣陪伴了數千年,在蠱爰殿如同連體嬰

一般,秉持師徒的禮儀,那麽近,又那麽遠。

“師父。”我幽幽出聲,不知是泉醴遺留的念力,還是我自己被感動了。

“屏息凝神,趕快施咒。你腦子裏都在想著什麽,這時候大難當頭,不能夠再這樣隨意下去。”歸來勃然大怒,臉頰因為憤怒而泛著紅暈。我立刻收回了心思,接納九大護法的力量,開始織雪。

當第一片雪花落在我臉上,我忽然有了想哭的衝動。隨著越來越多的雪花落下,我心裏忽然有了欣喜。我犯下的過錯,可以彌補。隻要我努力去修正了,就可以彌補。

九大護法的力量不停在我身體裏匯集,我越來越熟練地編織著雪花,從山頂逐漸往下覆蓋著。

我無比地用心,像在嗬護一個嬰兒。

隻要堅持一天,這淩霄山就會恢複如前。

“大祭司,有人來了。”饕餮站在歸來麵前,“有一紅衣男子,帶著一隊人上山了。因為雪山融化,這群人類竟跟了上來。”

歸來雙眼散發著殺意,對饕餮道,“來者格殺勿論。現在是關鍵時期,不能夠出一點差錯。這群不知好歹的人類簡直膽大包天。”

歸來露出一絲狠戾,“來者必誅,不用問本座。”

我感知到他們的談話,心念開始動搖。如果來人是慕長安怎麽辦?饕餮的實力,殺死一個人太過容易。莫非我要在這時見到慕長安的屍體?

這法術還需要那麽長的時間,慕長安真的被饕餮所殺,我做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師父!”我帶著哭腔,高喊著,“能不能不要殺死那些人類?”

“你不要分心,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關鍵。你要把所有精力放在織雪上,否則會連同九大護法一起受傷。那些人類用心險惡,趁著雪山融化上山來,居心叵測。你還要維護他們嗎?”歸來震怒著,編織了一個厚厚的冰雪屏障,將我和所有護法禁錮在裏麵。

我更加慌了。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饕餮殺死慕長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