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要再說了。我不希望他知道這些,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如今他已經身死,我活著早無意義。”我心如刀絞,沒想到做了這麽多,還是無法阻止結局。慕長安雖然不是前世那般千刀萬剮,可如今麵目全非的結局,又好得到哪裏去?

我唯一的遺憾,是今生無法同他以誠相待,就是如今也不曾告知他我的身份。更無奈我們終究有緣無分,溫柔繾綣隻是過眼煙雲,往事種種均是無常。

“你說什麽傻話?你怎麽可以因為一個人放棄自己?你可是血族的公主,肩負著血族的使命,你不能任性。”歸來氣得臉色發白,狠狠捏著我的手心,眉心卻皺緊了。

隻見我的身體露出幽藍色的光芒,那管束著萬鬼的驅殼,如同瞬間坍塌的大廈。沒有人看清我眼裏的崩潰和絕望,可是我的心,正在一點一點破碎。

“停下來,你給我停下。我抽取那人的魂魄,也有法子重新注入。隻要把魂魄放入他的身體,他可以重新活過來。”歸來氣惱地歎氣,將手裏的瓷瓶賜晃了晃,“這是他的魂魄,如果你真的執意求死,我會將這魂魄壓在人間最邪惡之處,讓他永世永生不得安寧。”

我陡然一驚,一顆心逐漸平和。原來,隻要他活著,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歸來見狀,對我用手一砍,讓我暈倒在地。他不顧慕長安那魂不守舍的模樣,轉身去了天虞殿。

慕長安跑到我身邊,撫摸我蒼白的臉頰,看著我身體四周流瀉的光暈,深深思索著。

我陷入了昏迷中。無數凶狠的鬼魂開始撕扯我的身體,恨不得將我徹底撕成碎片。隻有我消失了,它們就可以衝破所有桎梏,逍遙人間。

活著,是一件多麽令人向往的事。我做過人,做過鬼,做過獸,我所有的人生在追逐和無奈中不斷浮現,那無限交織的愛恨情仇,如同一場場夢境,讓我無處可躲。

“聶影,你悟到了嗎?”女娃輕盈的身體在我身邊遊弋

,她麵無表情,如同魔咒一般纏繞著我的身體,讓我無力掙脫。

“您掌管萬鬼,有著不可侵犯的神聖力量。你可不可以幫我把萬鬼送回九重雪淵。我不想背負九重雪淵存活,更不想擁有永生花的力量。求求您,讓我成為一個正常人,不要再讓萬鬼糾纏。”我苦苦哀求,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做不到。你是盤古的心頭血,你那純粹的血液讓萬鬼趨之若鶩。你才是造就這個世界所有生命的源頭,我隻是在你不存在的時間裏,代替你掌管九重雪淵而已。如今你已經回來了,自然要由你擔當責任。更何況,你已經促發了盤古的力量,他很可能會重生。”女娃捧著我的心髒,一遍又一遍摸索著。

“這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容器,這裏包納百川,承載萬物。這是所有生命向往的地方,是老天賜予你的恩德。聶影,這原本就是你的,誰也無法奪走。所以,不要哀求我。我無能為力。”

我悵然若失,一股股驚痛的力量不斷削弱我的意誌,我眼前是無止盡的黑暗。我開始痛苦,開始呼喊,開始尋找救贖。然而,都是徒勞。

“不要反抗命運,也不要去掙脫命運。越人為你補過心,卻無法徹底治愈你心上的瘡口。如果你控製得好,可以將萬鬼為己所用,讓它們保護你。如果你控製得不好,萬鬼會吞噬你,也會吞滅這個世界。就算你死去了,依然無法拯救盤古遺留下的世界。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一點點成為萬鬼唯一的意誌。”

女娃聲音越來越弱,我這才發現,原來她一人身後攀附了幽靈般的鬼魂,它們徹底將她啃噬掉,不留一絲痕跡。

“不要,不要走。你還沒告訴我如何做,你不能走呀。”我大喊著,從噩夢中驚醒。

聶扶搖目瞪口呆望著我,“影兒你終於醒來了。”

她用力抱著我,撫摸我的白發,淚眼婆娑,“獨角獸壽命極長,就算是族內老翁,也不曾白發。你這是怎麽了?你這三千青絲,如何就徹底白

了?”

我用力地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清醒。白色的頭發無盡伸展,似乎瀑布一般。

“是我修煉不得法,走火入魔,幸好有師父為我保住了性命。你放心,師父已經為我找了新法子,隻有我好好調養,我的頭發會恢複正常。”我機敏地撒謊,麵對我的親人,我必須編織一個個謊言。

“為何你會在這裏呢?”我清醒過來,想知道事態進展。

“母親知道你生病了,特意帶我到蠱爰殿找歸來理論。他堂堂的大祭司,卻任由你受傷,讓爹娘心中憋屈。我們已經聯合了鄧將軍,天虞殿的兵力加上堂庭殿的兵力,是可以與大祭司為敵的。這一次,我們說什麽也不會再坐以待斃了。”

聶扶搖氣惱地扶著我,見陵魚縮在門口,恨恨道,“你這丫頭縮在那裏幹嘛,是想向大祭司通風報信嗎?”

她伸出手,將陵魚抓到跟前,狠狠捏住了陵魚的脖子,“我早見你不是個良善的,我的妹妹受到如此折磨,你作為貼身侍女不通報,真是不把堂庭放在眼裏。既然如此,留著你還有何用。”

我震撼了?!

這還是我那心地善良的姐姐嗎?

“姐姐住手,陵魚不會背叛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師父真的沒有傷害我。這段時間,如果不是師父,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扯開聶扶搖的手,解開對陵魚的束縛,“陵魚趕快告訴我發生了何事?”

“伏天大人和鄧將軍帶著人衝進了蠱爰殿,大祭司一人與之抗衡,我急得不行,才來找影公主的。”陵魚對著我用力磕頭。

“影公主看在大祭司這些年悉心照料上,一定要出麵解釋誤會。大祭司為了救公主,耗費了不少的心力,難道公主要置若罔聞嗎?”

“賤婢還有膽挑唆?!你這丫頭怎麽當的,還做起主子的主了?”聶扶搖露出一絲狠絕,一掌打在陵魚身上。

我從半空截住聶扶搖的手,“姐姐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