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已經有人開始與外族人密謀了呢?你不殺伐決斷,可怎麽是好?”珞伽眉心微皺,目光深沉地看著我。

“族人,族親。你忍受著家人不公的對待,看著他們對聶扶搖偏愛,你心裏不好受。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恐怕不多久後血族還會有更多動亂。你雖然登上了大祭司之位,大多數人對你不滿。更重要的是,你與慕長安……”

珞伽為難地看著我,見我不動聲色,“你們如何打算?”

“師父當初為他還魂,並沒有讓他離開。我不知道師父是如何打算,所以也就任由他在血族逗留。可奇怪的是,我與他似乎心意相通,不管我們表麵上多麽水火不容,實則都明白對方所想。他忘記了自己在人族的身份,如果可以和我在一起,不是很好麽?”我仰著臉,奢望著,“大哥說血族會不會接受他?萬物大地都是由他所化,他一定有能力讓血族成全我們,對不對?”

“可那畢竟是遠古的傳說。我呆在血族,至今沒有告之最初身份。且剛涉入時,一直呆在淩霄山。我也擔心著千萬年之後的血族早已經忘卻了祖先,即使我告之真相,也未必不會有人反對啊?還有慕長安若是恢複了盤古的神力,你覺得就不會是禍患嗎?你根本沒有想起來當時我們在鴻蒙時忍受的一切……”

霎時間,一片安寧。

珞伽止住嘴,背過我深思良久。

“大哥有難言之隱,我不會強求。大哥就當是可憐我,讓我和長安走一天算一天好嗎?我真的太累了,我一直違抗自己的心意,讓自己刻意不去想念他。可我的心不願意,隻要他出現,我就不由自主地為他跳動。因為我的心根本就是他的,我不想再騙自己了。”我站起身,盯著越發深沉的夜色。隻感覺慕長安似也在對我呼喚。

君心似我心。我心如君心。

“我知道我在癡人說夢,這未必就不是一場夢。我沒有親人,沒有父母,沒有姐妹。我的師父因我而傷,我的愛人因我而傷。我真的不想再去傷害長安了。如果這本

來就是注定的歸屬,我為什麽一定要去抗拒呢?”

“我應該接受這一切,當做老天爺對我唯一的垂憐和饋贈。我不能就此放棄了。就算被萬鬼侵蝕,就算要背負毀天滅地的詛咒,我也不悔。”

翌日。

晨光微曦。

蠱爰殿開滿了彼岸花,花色豔麗詭譎,卻平添了三分色彩。

當我打開殿門的瞬間,慕長安站在門外,手裏捧著一盆露珠兒。那是新晨最新鮮的甘露,他巴巴地為我送來,帶著滿臉的笑靨。

紅袍殺神也會笑?這時候的他,多像一個孩子,淡泊安然,眼裏隻看見我一個人。

我也是有人愛的,對不對。

不論對誰拋棄,慕長安始終是愛我的。

“影兒,喝了吧。珞伽說這對你身體好,所以我早早地采集了露珠,一直等著你呢。”他笑得純粹,這一直屬於記憶中的幻想的人兒,竟真的就在我眼前,捧著他的露珠兒,如同捧著他的心。

我接過那白色的瓷碗,細細吮吸那淡淡的滋味。甘露朝夕,甘之如飴。

“謝謝你長安,這是我喝過最好的瓊漿。有你在,真好。”我寧可時光永遠停在這一刻,我們不會分離,不會背叛,不會戕害。我們心裏和眼裏隻裝著彼此,我們的心隻會為彼此跳動。

朝霞遠方,初陽迷蒙。

美不勝收的血族風光,不甚繁華的九州城郭。慕長安拉著我的手,笑道,“我想拉著你的手,看遍這九州城每個角落。影兒,讓我永遠陪著你好嗎?”

我唇角一扯,苦澀,“可你終究要回家。這兒隻是你人生路程中的一段,你總會有想起一切的時候,你會離開這兒,永不歸來。”

慕長安轉過身,認真地盯著我,“那我寧願自己永遠不要記得。我願意隻做你一個人的長安。死生契闊,執子之手。”

我淚眼朦朧,酸澀難耐。這是我聽過最真誠的情話,我當了真。

但下一刻,我很快清醒過來。這個夢,太好。但是

,夢始終隻是夢,夢總會有醒來的時刻。

天色漸染。

鄧凱張開了雙翼從天而降。

他的劍對著慕長安的背脊,毫無征兆刺了下來。

我眼疾手快,將他的劍封在半空中,冷著雙瞳,“鄧將軍到我蠱爰殿殺人,是否要先問過本座。”

鄧凱一語不發,卻拿著那鋒利的劍,再一次無所顧忌朝我襲來。

他雙眼泛著紅光,想發怒的豹子,招招狠戾。

“住手!否則休怪本座無情。”我藍瞳深邃,開始出手反擊。隻見冰藍色雪花封凍著我眼前所有的物事,彼岸花慢慢飛升至半空,化作了鋒利武器,朝鄧凱襲去。

鄧凱不依不饒。

那鋒利的劍無情朝我襲來,將彼岸花刺成碎片,繁花如雨,碾碎了紅塵閨夢,少女情絲。

“鄧凱!”我晃動著長發,攪住他的四肢。他用力掙紮,抽出了小刀,用力剪著我的白發。我心中一顫,卻見慕長安撿起了一側的冰柱,插進了的鄧凱的肩胛。

他知我心,懂我不願傷害鄧凱。所以用這樣的方式停止這無謂的爭鬥。

我感激一笑,用力將鄧凱摔在地上,用法術將他固定住。

鄧凱悵然一笑,見我與慕長安並肩而立,笑得越是驚顫。

“他就是從我手中奪走你的男子?他不過是躲在女人身後的窩囊廢,隻會背後偷襲。你這般維護他,真讓我失望。”鄧凱喃喃自語,“你太不自愛了。高高在上的血族公主,不可一世的大祭司竟愛著一個窩囊廢。”

“你為何來襲擊?說重點吧,其餘的,我不想聽。”我粗暴地打斷他,見他依舊在笑,蹲在他麵前,冷聲,“若是無話可說,我就將你送回去。”

酒氣撲鼻。原來他喝了酒,怪不得如此失態。這酩酊大醉的狀態,讓我無限扼腕。

“昨晚你扣下自己的親姐姐,還讓她被這外邦人淩辱。你還如此維護這男子,果真是瞎了眼睛。”鄧凱鄙夷地盯著我,繼續瘋笑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