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隻見虎頭與教授對視一眼,駭然的朝教授說道:“完了,這倆人一個瘋了一個傻了,根本沒救了。”

教授此時也是差異至極,大惑不解的朝我問道:“你小子是真傻了還是裝糊塗啊!那李大仙在飛機上坐的是頭等艙,與我們不坐在一塊呀,你當時旁邊坐著的不是他嗎?”說完他朝大歲一指。

我聽他如此說,頓時便放下心來,走到大歲跟前對他說道:“你也聽見了,他們是真的,你現在把刀子交給我。”說完,我卸下他手裏的刀子,然後示意虎頭他們將手電移開。

虎頭當下給教授遞了個眼神,教授便關了手電,他自己也將電光從大歲身上移開,但卻並沒有關掉,而是照在身前,那架勢明顯是準備隨時再將光柱射向我們。

大歲移開遮住眼睛的手,稍微適應了一下,沒有理睬虎頭他們,而是立馬朝我問道:“那女人呢?”

我朝身後一指。“在地洞邊上。”我話音剛落,他便一下子彈起來,朝地洞躥去。

我們跟在後頭也追過去,隻見大歲跪在地上正手忙腳亂的在女人身後的背包中翻著什麽。不一會,他從背包中取出一個鞋盒大小的盒子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這盒子用膠帶纏得是嚴嚴實實。他連忙用匕首劃開膠帶,將盒子打開來,就在盒子打開的一瞬間,一個白毛毛的小東西一下子就躥上了他的肩頭。我和虎頭教授以及一直待在牆角不知所錯的奎五,四個人完全沒想到盒子裏會突然蹦出來個活物,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幾個人都嚇得往後一退。

大歲將那白毛毛的東西從肩頭取下來抱在懷裏,那表情、那動作,就像是與丟失了的孩子又重逢的父親一般。過了半晌,他才對一直站在地洞邊緣目視下麵的女人說道:“看在你這兩天照顧逗兒爺的份上,俺就不和你計較剛才踢飛俺的那一腳了。”說罷他又哼了一聲。“世上敢踹俺的女人,也他媽就你一個。”

那女人也沒睬他,依然自顧自的站在地洞邊緣,那神態好像這裏隻有她一個人,而我們都是不存在的一樣。我不敢靠近大歲,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指著他懷中問道:“你抱著的是什麽東西?”

大歲這時才發現我們幾個都被他弄得有些緊張兮兮的,當下眉頭一彎,挑動著眉頭上方的大痣說道:“你們幹嘛,這是俺家逗兒爺,又不吃人,你們怕個鳥啊!”說罷,他將手臂拿開,把那白毛毛的東西遞到我們跟前。我們上前一瞅,原來是條袖珍小狗,幾人頓時就鬆了口氣。就在這時隻聽他指著小狗說道:“這是逗。”然後他用手從小狗肚子底下掏出一個什麽東西攥在手心裏。“這是兒爺,它倆加一塊才叫逗兒爺。”說罷他將手掌一攤開,幾個人看罷頓時又驚駭的退出去老遠。

虎頭當下已經有些不悅,把他隊長的身份搬出來說道:“我必須警告你,王大歲同誌,你是來幹活的,不是來養寵物的。你看你弄得這些,都是什麽玩意兒,還一會逗,一會兒爺的!”

剛才大歲手裏的兒爺,竟然是一隻猴子,是一種隻有人的手指大小的猴子,渾身毛茸茸的。這種猴子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完全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生物,先前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小怪物,著實被嚇得不輕。隻見大歲將那個什麽兒爺又放回逗的肚子底下說道:“你懂什麽,逗兒爺比我輩分都高,它比俺還早進的師門,算是俺的師兄。要不是看你們東家開的價錢高,俺還不願請逗兒爺出麵呢。”

這時隻見一直站在地洞邊緣的女人,突然轉過身來,從背包中拿出一個扁扁的、長長的箱子來對眾人說道:“全都退到外麵去,洞裏的東西要上來了。”

第二十一章 血腥探戈

“你知道有東西要上來?”大歲朝女人問道,手下撫摸著不斷吠叫的逗兒爺,此時的逗兒爺像打了雞血似的,正朝著洞裏不住的吠叫著。別看它身材短小、個頭袖珍,叫起聲來絕不比一般的大狗遜色,而且氣勢倒也甚是凶狠。

女人將扁扁的長箱放在地上打開,隻見裏麵全是烏黑的金屬零件,她一件一件的取出來,手下翻轉騰挪東拚西湊,隻聽哢哢幾下,一把烏黑的大弓便顯現在眾人麵前。整個動作幹練嫻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宛如一出眼疾手快的街頭小魔術。她又從長箱中取出一個箭囊背在身後,手裏擎著大弓回到地洞邊緣,從背後抽出一支箭羽搭在弦上。她盯著漆黑的洞底,背對著我們說道:

“再說一遍,全都退到外麵去。”她的語氣波瀾不驚,話音很淡。

眼前的畫麵矛盾至極,我看著她纖瘦的身段,實在無法想象一個這樣細胳膊細腿的小女人,能夠拉得動那一米五長的大弓。她站在那,迎著黑暗,英氣逼人,一襲濕透了的黑衣緊緊貼著身子,將她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憑她的長相和身段,如果放在城市裏,定是眾星捧月,群起追逐的對象。但放在眼前這般光景,卻是尤為的突兀,讓人看了隻覺得格格不入。

虎頭當下拽了拽我的衣角。“走吧,我們插不上手的。”

我這時才發現教授和奎五早已退到外麵那間石室去了,虎頭說完也朝著石門鑽去,現在隻留下我和大歲還在這裏。大歲肩頭的逗兒爺變得愈發的焦躁起來,狂吠已經變成了短促的低吼,我看見兒爺也已從肚子底下爬到了逗的背上,四肢緊緊抓著逗的背毛,隻有拇指大小毛茸茸的頭也向前探出朝洞裏張望著。大歲輕輕拍了拍逗兒爺,從背包中取出一杆衝鋒槍,檢查彈夾、拉栓、上堂一溜動作後對我說道:“快走吧,等下東西上來了,俺們可顧不上你。”

我正準備挪步退出去,隻見女人突然轉過身來,抬手張弓,手臂微微用力,以半弓狀態將箭頭對準大歲,語氣依舊輕描淡寫:“還需要我說第三遍嗎?”

大歲絕沒有想到她會如此這般,當下驚得完全不知所錯,楞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見,她突然一用力,雙臂大張,箭頭退至弓心,瞬間已是滿弓狀態。大歲見此,駭然的連退幾步。“你他娘的來真的?”女人這時腳下一旋,又轉過身去,箭頭朝下,手一鬆,離弦之箭便脫弓而出飛向洞中。

箭羽刺破黑暗,帶起一陣風嘯,隨即隻聽一聲悶響從洞裏躥上來,緊隨其後的是“嗷”的一聲怪叫。女人從箭囊中又抽出一支箭,拉弓搭弦,朝著洞裏另一方向射去。不斷的“嗷嗷”聲傳入我們的耳中,我和大歲看的目瞪口呆,洞中一片漆黑,這女人竟然能憑借著聲音的動向,箭箭命中目標,例無虛發。兩人當下相視一眼,便朝外麵那間石室退去,大歲舉槍守著石門,我則退到儺神麵像附近,和虎頭他們三個靠在一起。

這時能聽的出來,洞裏的動靜越來越大了,數量正在不斷加劇,女人射擊的速度也是愈發的快起來。虎頭這時在我身邊問道:“那洞裏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我們也是才摸到這不久,好些情況也不太清楚。”

“你們是從洞裏爬上來的?”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儺神問道。

“不是……”這時隻聽洞口那邊一聲震耳欲聾的怪叫響起,眾人全都驚駭的身子一縮打了個激靈。視線穿過石門望去,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人形怪物衝上了石室中,張牙舞爪的便要朝我們這邊撲來。女人沒有絲毫的驚慌,左手持弓,右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彎刀,朝那怪物大臂一揮,手起刀落間,隻見烏黑色的鯓血飛濺而出,那怪物便一個跟頭栽在了地上。她隨即收刀入腰,從背後抽出一箭,搭在弦上朝洞裏拉弓射出,整個動作宛如行雲流水一般暢順。再看那躺在地上的怪物,儼然長了一顆魚頭在脖子上,想來必是大歲口中所說的山鯓。

而後又有幾個山鯓衝了上來,全都還沒衝到我們這間石室的石門邊,就已經幹淨利落的命喪在女人的彎刀之下。她在整個石室中翻轉跳躍,彎弓箭出、手起刀落,眼前的畫麵儼然一曲血腥與美學編織而成的華麗探戈,眾人無不歎為觀止。我開始明白東家為何願意花那麽多錢來雇傭這個女人,就這身手,絕對對得起那些世俗的鈔票。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洞裏的動靜漸漸小了起來,也有好一會沒有山鯓衝上來了,緊張的態勢逐漸變得趨於平緩。又是嗖嗖幾箭射出之後,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一曲探戈終於閉幕。她站在地洞邊緣,將大弓背在身後,收起彎刀,腳下是堆得滿地都是的山鯓屍體。我能看的出她的身子正在劇烈的起伏,但是和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暴風雨相比,她當前的神態實在也太自若了,我甚至懷疑她現在的心跳還沒有我的快。大歲率先步出石門,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招呼眾人過去,他讓我們把鯓屍全部清理到洞裏去,否則血腥味會引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

“這洞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山鯓,這裏是他們的老窩?”我抬起兩條鯓腳朝另一頭抱著魚頭的大歲問道。

“不是,它們是想從這裏出去。”我在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大戰之後的勝利感,我們將屍體扔下黑洞,他盯著洞底歎道:“它們是在逃命,底下有更可怕的事在發生。”

“你的意思是,事情還沒完?”一旁的虎頭聽他這樣說,連忙放下手中的鯓屍問道。

我看見奎五和教授也都靠近過來,眾人臉上的表情都齊刷刷的又沉重下來,他們都在等待大歲說明情況。

“你們沒看見每個衝上來的山鯓都是直奔我們而來的嗎?”大歲隨腳踢了踢地上的鯓屍。“它們根本無心戀戰,一心隻想往外逃,否則不會如此一個接一個的上來送死。傳說山鯓的智力是非常高的,它們在遭遇勁敵的時候,常常會運用戰術智取,不可能這樣盲目的送死,這不符合它們的脾性。”

眾人聽罷,全都連連點頭,刹那間又都恐慌起來,一個個臉色變得鐵青,教授憤憤的開口小聲對虎頭說道:“我說不能聽那女的吧,沒事你非跟她到這來,這下可好,想回都回不去了。”罷了,他又朝我和大歲問道:“咦!你們不是從這洞裏爬上來的,那是怎麽進來的,我看這裏也沒有其他的路啊!”

我和大歲以及奎五三個人麵麵相覷然後搖頭苦笑,大歲聳聳肩對他說道:“說來話長,現在沒功夫說這個了,我們還是趕緊想想怎麽出去吧。”

大歲正準備向他們講解這雙層石室的事,這時卻隻見那女人走過來,俯身從背包中取出一大捆繩索和一個鐵棒,她將繩索的一頭在鐵棒中間係緊,然後走到儺神那間石室。那是一個可以伸縮的鐵棒,隻見她將其拉長後橫放在石門的裏麵,隨即將繩索拉緊,利用門邊兩道石壁生根,抵住鐵棒將繩索固定住。

她拉著繩子走回來,退到地洞邊緣,將一整捆的繩索甩了下去,然後依舊用淡淡的口吻朝我們說道:“我們得下去。”

“下去!”大歲聽罷,身子一跳。“你瘋了吧你,這是儺井,下麵是啥你知道嗎?你他媽想死你自己下去,老子可沒功夫陪你玩。”

女人將頭抬起來,我看見鴨舌帽下是一張白皙而俊美的臉頰,應該是剛才劇烈運動的緣故,上麵仍然點綴著些許晶瑩的汗珠,她的歲數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輕的多。虎頭和教授應是早已見識過這份絕美,倒是大歲和奎五,與我一樣,完全沒想到剛才雙手沾滿血腥的女子,竟出落的如此之美,全都驚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沒說你們,我隻要他一個人跟我下去。”她用一雙明亮的善目看向我,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我用手指著自己的臉,與那雙明目對視在一起,許久才發覺她說的是我,當下不免有些錯愕。

“不行!”大歲一把將我拽到身後,上前說道:“你自己要下去沒人攔你,但你別想帶走任何人。”

女人沒有理睬大歲,自顧自的將一個限滑器安裝在繩索上,然後手中翻轉幾下打出一個登山結,朝我遞過來。大歲見她完全沒把自己當回事,依然我行我素,頓時急紅了眼,手下一抬竟然將槍口提上來對向她嗬道:“別他媽跟老子裝聾賣傻,俺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別想拉人下去陪你送死。”

女人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好似那黑洞洞的槍口,完全不存在一樣,她在我麵前停下,將繩結朝我遞來。倒是一旁的虎頭見此情景,竟從腰中拔出一支手槍,對準大歲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