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太好了,終於來了一個能聽懂人話的了。”我心中一喜,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隨即看著他的麵具,問道:“你是贔屭嗎?我要找你們老大贔屭。”

“把玉佩給我。”黑袍子對我的話,充耳不聞,還是同樣的一句話,又對我重複了一遍。

哎呀我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怎麽和無名就那麽像,說話的語氣,和做事的風格,都是那種藐視一切的感覺。

我在心中暗自思忖,但是手上還是乖乖的從胸口將玉佩取了下來,畢恭畢敬的交到了對方手上。這幫侍羅都不是正常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和無名一樣,下起手來至少還懂點憐香惜鐵,這要是惹急了可不是我能應付得了的。

黑袍子接過玉佩,看都沒看,隻是單手握住摸了摸,隨即將玉佩緊緊的攥在手心,沉寂了一會才對我說道:“東西呢?”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贔屭?”我環顧四周,看了一眼其他的黑袍人,沉住氣說道:“猰貐交代,卷軸隻能交給贔屭。”

第十一章 後記之兩件事畢

麵對著一群看不清麵目,不知善惡的侍羅者們,我確實很害怕,也被他們那種好像與身俱來就有的威懾力所深深的震懾著。但是我依舊沒有忘記無名在臨死之前的交代,就算丟了性命,我也要堅持住原則,不見贔屭,我是絕不會交出卷軸的。

黑袍人杵在那裏許久,手上依舊緊握著無名的玉佩,既沒有發話,也沒有為難我,氣氛一下子有些緊張。大約過了半分鍾之後,事情才有了轉機,對方探手進黑袍裏取出另外一個玉佩,亮在了我的眼前。

伸過來的大手,猶如血盆虎口,我也不敢伸手去接,隻是用手電光照上去,看了個仔細。

那是和無名一模一樣的一塊玉佩,玉質很差,渾濁不堪,流露出的是一種曆盡滄桑的遠古。不同的隻是上麵所刻之神獸,換成了一隻體型巨大的烏龜,想來擁有此佩之人,正是贔屭沒錯了。

其實我心裏一開始也覺得他就是贔屭,但是沒見到確鑿的證據之前,我也不敢大意。現在見過了他的玉佩,確定了他的身份,我想卷軸終於可以托付出去了,此時心中不免一陣釋然。

我關掉手電,摸黑掀起衣服,將捆在腰間的卷軸小心翼翼的取了下來,然後又趁著黑重新將其卷好,才又打開了手電。

手電光亮起的一瞬間,我頓時一愣,一開始離我僅幾步之遙的幾個侍羅者,現在全都退開了很遠。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但從那陣仗和神態來看,我知道大事不好了。

這老大就是老大,贔屭此時依然站在原地,穩如泰山,我隻是不明白,還沒來得及遞給他的卷軸,為什麽已經從我手上,跑到了他的手上。

“你打開過?”贔屭話音一出,依舊是那種淡淡的口吻,但是卻讓我覺得猶如看見了他的彎刀。

正所謂怕什麽就來什麽,我忘了侍羅者的雙眼,是可以洞察一切黑暗的,他們的世界是不需要光明的。我剛才關掉了手電,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卷軸是從什麽地方拿出來的,又是以什麽樣的狀態拿出來的,這些侍羅者可以說是看的清清楚楚。

儼然汗如雨下,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聽我解釋,又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自己即將麵對什麽,眼下這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如果我說……我這樣做是迫不得已,其實我根本沒有對卷軸上的內容,瞥過哪怕一眼。”我語氣誠懇,並且非常堅定的說道。“你們會不會……信我?”

贔屭沒有說話,或者說是沒有說人話,他是用了他們獨有的語言(喉音),和身邊的幾個其他侍羅交流了一番。

我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麽,一聲聲刺耳的喉音,宛如催命音符,飄入我的耳中。讓我本就忐忑不安的心境,更加的惶恐起來。

這種就像幾個儈子手在用你完全聽不懂的語言,討論該用何種方式下手屠宰你的煎熬,持續了大概好幾分鍾。

最後的結果令我大跌眼鏡。

“猰貐信你,我就信你,你可以走了。”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我絕然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輕易的放過一個有可能窺視過卷軸的人。要知道,從來不知怕為何物的三十六侍羅,就在剛才於黑暗中,看見我從腰間將打開的卷軸取下來時,硬生生的嚇得連退了幾步。我想造成這一情況的原因,自然就是無名口中,那扇所謂可以毀滅一切的大門,這應該是他們三十六侍羅唯一懼怕的存在。他們從遠古至今,代代承襲,矢誌不渝,一直摒棄一切的守護著這些卷軸,也就是因為對卷軸的這份懼怕。

話音剛落,贔屭擎著卷軸,轉身要走,我見狀從恍惚中頓醒,連忙喊住他:“玉佩是猰貐留給我的,你難道不打算還給我?”我想起無名的玉佩被我交到他的手上之後,就被他一直攥在手心裏,直到現在也不曾還給我。

“在你看來,猰貐已不複存在,但是……猰貐會一直活下去,玉佩會有新的主人。”贔屭頭也沒回,說完就走進了來時的長廊,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看著那一抹漸行漸遠的黑影,我縱然不甘心,但是也沒撤。丟了無名的遺物,縱然神傷,不過贔屭剛才的那一句話,則令我感到更加的傷感。

玉佩會有新的主人!

算了,我長出一口氣,就讓另一個猰貐,替無名活下去吧,接替她的使命,成為新的猰貐。

把無名身上關於猰貐的一切統統帶走,然後隻留下脫掉猰貐外衣的無名。

從此我的心中,沒有猰貐,隻有無名。

就讓她安安靜靜的留在我心中。

……

從古羅地回到縣城後,我直接去了招待所,大媽沒有忘記我,依舊慈祥的對我笑。

沙哥早已在房間裏等我,同時來的還有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器宇軒昂,威嚴端莊,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

經沙哥介紹,我得知來人正是洛門十三堂的總堂主,一個存世百年的秘密組織現任領導人,堂會的一把手老大。我隨即便將宗戒取出,交到他的手上,並告訴他洛地生臨死之前,留下遺言——洛家寶藏已不複存在,銷毀宗戒,洛門十三堂就地解散。

我看向一臉驚恐的二人,深吸一口氣:“洛地生是戴著宗戒給我留下遺言的,他是以洛家嫡係家主的身份,給你們達了他人生中的最後一道命令”

我說罷,總堂主和沙哥麵麵相覷,我自知他們肯定不能輕易接受這樣的現實,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向他們證明,我所言沒有一個字的捏造。

洛地生當時隻剩最後一口氣,能對我說完他要說的話,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裏還有可能,會給我留下什麽親筆字據一類的信物。

其實他們不知道,洛地生早已看開寶藏一事,他之所以會將句芒神像的秘密告訴我,就是想借我手,讓無名成功取到卷軸。

讓洛地生產生這個念頭的起因,就是當年沙哥參與的那次對哈爾濱地下掩體的勘察行動。小組回來複命後,將地下掩體的秘密對他做了一份詳細報告,然後他向所有小組成員,下了最高級別的封口令。

就是這道最高級別的封口令,讓我這個零時家主,也無法從沙哥的口中,得知他所在的小組,當年在地下掩體裏,究竟看見了什麽,又發生了什麽。

此事就算到了現在,我也依然不知,隻知道洛地生自那以後,隱隱參透了洛家寶藏為何物,並且生出了要將寶藏化為灰燼的強烈念頭。所以他在得知東家想要繼續組織人手再探古羅地時,便有意通過我,貢獻出勾芒神像的秘密。好讓無名這個侍羅者拿到卷軸,從而打破一幫想要另辟蹊徑的覬覦者的美夢,讓他們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流失在外的洛家寶藏上。

黃龍洞每三十年才出現一次,實在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洛地生必須趕在黃龍洞出現之前,確保句芒神廟裏輪回而出的卷軸被侍羅者收走。然後讓所有的人,心灰意冷,都轉而繼續爭奪洛家寶藏,從而不顧一切的進入黃龍洞中。

說白了,洛地生和寶哥一樣,都在窺探到古羅人神秘卷軸的秘密之後,生出了一種寧死也要將其毀滅的決絕。並且連同樣知道卷軸秘密,想要得到卷軸的各方勢力,也要一並毀滅。

想到這裏,我難免心頭巨顫。卷軸中隱藏的毀滅大門,還未開啟,它就已經體現出了一定的毀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