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上千表演者被盔甲林立的士兵圍了個水泄不通。幾名衣著華麗的中年人站在大殿前方,為首的人輕咳了一聲,“就在剛剛,一件對於輪回節非常重要的東西失竊了。”

大殿一角,江餘生混在跳舞的女孩們中,悄悄戳了戳梅甘,“這個說話的人是誰啊?”

梅甘悄聲說,“奧斯卡·康斯坦丁,是康斯坦丁家族的人,白族的大將軍。”

江餘生皺了皺眉,他對這個世界了解的太少了。隻是模糊的知道了一些黑族白族的概念,其他一無所知。而現在是非常時期,又不允許他多問。

“這人到底丟了什麽東西,也不說清楚。”江餘生嘀咕一聲。

“可能是不能讓我們這些平民知道的什麽秘密吧。你可要記住啊,待會問起來,就按照我教你的說,希望能蒙混過去。”梅甘有些緊張地說。

能讓大將軍不惜推遲輪回節的表演也要查找的東西,肯定不是尋常物品。窩藏罪犯,可是大罪。

她們都相信江餘生不是罪犯,可是他來曆不明,又偏偏趕上了重物失竊的時候,這也未免太巧合了。

大將軍朝身後擺了個手勢,一道仿佛由純白大理石雕刻而成,中間泛著藍光的門就被搬到了所有人麵前。

“等一下,所有人都要從此門經過,這道門會核實你們的身份。來曆不明的人,我希望你能主動站出來。隻要能證明不是偷東西的罪魁禍首,我不會為難你。”大將軍嚴肅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仿佛能看穿他們的內心。

江餘生的內心咯噔了一下,他要不要現在就站出來?等下萬一被揪出來了,可就不好玩了。

大將軍一聲令下,所有人就排成長長的一隊,依次經過那道神奇的門。江餘生卻在內心天人交戰著,跳出來或者不跳出來,這是個問題。

漸漸地,大廳裏的人已經排查了一半以上,江餘生終於拿定了主意,跳了出來。

莊嚴肅穆的大廳因為偷竊事件有些死氣沉沉,江餘生的聲音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個,”江餘生額頭冒著虛汗,“我不是這裏的人。”

萬眾矚目的狀況,真的讓他不適應。

奧斯卡雙手抱臂,眼神肅穆。江餘生的開口,讓他露出了一絲智珠在握的笑容。

“你,過來。”奧斯卡朝江餘生勾了勾手。

江餘生心情忐忑地走了過去,大腦高速運轉著,等下要怎麽證明自己的身份?難不成直截了當地說我是地球人,是從輪回樹裏掉下來不小心落到這裏的?

“你,是‘地球人’吧。”江餘生低著頭沉思的時候,麵前的奧斯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出口就是這句話。

江餘生眉毛一挑,“你怎麽知道?”

這位大叔,難道有讀心術不成?

“男扮女裝混進來,特意來偷那個東西的吧?”奧斯卡居高臨下的看著江餘生,輕輕活動自己的關節。

“不是啊,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從輪回樹裏出來的。”江餘生手忙腳亂的解釋,落在他眼中卻成了做賊心虛的表現。

奧斯卡掐著江餘生的脖子,緩緩拎起,“小子,找了你們這麽久,今天終於落在了我的手裏。”

窒息的感覺讓江餘生的臉憋得通紅,他想說些什麽,卻被掐的說不出話來。

“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地掛掉。關於地球人的情報,我可是垂涎已久啊!”讓江餘生吃了點苦頭後,奧斯卡把他放了下來。

“現在可以交代了吧,你把那個東西藏哪兒了?”奧斯卡厲聲質問。

淩厲的眼神把江餘生嚇了一跳,這個世界的人有那麽歧視地

球人嗎?他跟那幫小姐姐們可是相處得好好的呀!

“大佬,我是從地球來的,可是我真的啥也不知道!”江餘生欲哭無淚,隻能跪下抱大腿。

尊嚴這種東西,不存在的。

“奧斯卡大人,我可以證明。江餘生真的是不小心闖入輪回節的!”梅甘甩開維拉絲的手,跑了出來。

她知道這個時候少管閑事為好,但她真的不想一個無辜的人被冤枉。

“你是,羅文的孫女?”奧斯卡瞅了梅甘一眼,“說說看,你都知道些什麽?”

梅甘一時語塞,難道要她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江餘生掉進女澡堂的事說出來?

“我可以單獨向您匯報嗎?”梅甘攪著食指。

奧斯卡朝她勾了勾手,梅甘就盡量簡單的介紹了跟江餘生相遇的情況。

當然她也做了一些改動,比如說江餘生掉進來的時候所有女生都在,地圖炮總比solo羞恥度要低一點。

奧斯卡的表情很精彩,但聽完後卻陷入了沉思,“即使是這樣,也不能排除他是奸細的可能。他也可以偷完東西無處躲藏湊巧跳進那裏,然後偽裝成剛從虛境中蘇醒的樣子。

根據我知道的情況,所有人蘇醒後第一眼見到的都是守夢人,應該不存在碰巧從輪回樹中摔下來的可能。

放心吧,他的生命暫時沒有危險,我會先將他關押起來嚴加審問。”

“小子,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那個東西!”奧斯卡眼神仿佛能吃人。

“拜托,我都不知道那個東西是啥!”江餘生無語的攤了攤手,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一麵之詞,誰能證明?”奧斯卡不屑地說。

“我能。”一句平淡至極的話語,突然在大殿中響起。

3

伴隨著清冽的兩個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突然憑空出現在大殿中。

少女有一頭銀色的長發,容貌仿佛人偶般精致,氣質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空靈。她似乎僅僅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裏,又似乎根本不存在於這個地方。自始至終,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眼神如同機器人那樣不含一絲情感。

“見過守夢人。”除了江餘生外,所有人雙臂十字交叉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動作整齊劃一,仿佛排練了千萬遍。

“他是一名waker,因為一些原因,我沒有及時出現在他的麵前。導致他自發行動,從輪回樹中掉了下來。”守夢人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些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在江餘生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守夢人握住了他的手,“現在,我要帶他走了。”

守夢人的手非常涼,涼到根本不像人類的程度。江餘生至今為止聽過好幾次守夢人的大名,沒想到竟然是個外表隻有十二三歲的美少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餘生感覺自己的手心被守夢人用指甲輕輕撓了一下。

守夢人都發話了,奧斯卡自然沒有什麽意見。守夢人在理想鄉的地位十分特殊,雖然她從不幹預黑白兩族的事物,可她卻是理想鄉的圖騰,類似於太上皇的存在。

“冕下,您看,關於那個東西被盜的事,該怎麽處理?”奧斯卡搓著手,不好意思的問。

他的意思是:您老神通廣大,能不能順便把動動手指頭把這種小事兒辦了?

守夢人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從不插手你們的事。”

眼前的畫麵,逐漸開始模糊。江餘生最後用餘光瞥了一眼,梅甘朝他招了招手。

江餘生同樣招手,雖然不知道對方看沒看見。

唯美如畫的星空,再次出現在了江餘生的眼前。

這一次沒有棺材,江餘生是直接懸浮在星空裏的。他感受不到任何重力,仿佛宇航員那樣在太空中漫步。

“你對虛境和實境的事情,知道多少了?”守夢人平淡的問。

江餘生的眼神一下子落寞了下來,“知道了一些。”

“我先帶你去看一樣東西。”守夢人不由分說的拉著江餘生,朝星空中央的那顆球狀物飛去。

球狀物看似很近,但江餘生卻感覺自己飛了很長時間。漫遊星空的感覺十分美妙,一顆顆星星在自己的麵前劃過,讓他震撼莫名。

原來那些星星裏麵是一個個棺材一樣的膠囊,裏麵全是人!有嬰兒、青年、成年人、老年人,全都不卓寸縷,神態安詳,仿佛在做著美夢。

跟他剛剛蘇醒的時候一模一樣!

當自己在看星星的時候,卻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萬千繁星中的一顆。江餘生自嘲一笑。

他注意到,不時有一顆星星光芒暗淡,然後從星空中消失;又有一顆星星憑空出現,成為萬千星辰中的一點。

“這裏的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沉睡在虛境中的人,空中的無數繁星,正是虛境中那醉生夢死的芸芸眾生。”守夢人語氣沒有絲毫波動,這話卻聽起來如此驚世駭俗。

哪怕江餘生已經知道了一部分真相,還是忍不住喟然一歎。

終於,他們來到了那個球狀物麵前,守夢人小手一揮,球狀物中的某個區域在逐漸放大著,鬥轉星移,仿佛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那個水藍色的星球逐漸在他眼前浮現。

“熟悉嗎?這就是你活了十七年的地球,而它,”守夢人一指那個球狀物“它叫輪回之心,它就是地球所存在的那片宇宙,我們習慣上把它稱之為虛境。”

江餘生緊緊地盯著輪回之心中那個小小的地球,七大洲四大洋仿若拚圖一般,在它上麵分外明顯。它周圍環繞著一個比它更小的星球,江餘生知道那就是李白對影成三人的月亮。

更遠一點的地方,八大行星以固定的軌道圍繞著太陽旋轉,彼此間毫無交集。他現在所看到的情況,與認知中的那片宇宙分毫不差。

江餘生輕咬著嘴唇,內心的苦澀隻有自己知道。

忽然,他想起了陳立國老爺爺的話。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其實在這個玻璃球的某處,存在著一個跟我們相似的世界。那個世界同樣存在著生命,同樣可以以它自己的法則運轉。假如說我現在把這個玻璃球埋到這個坑裏,不再對它進行任何幹擾,千百年後,這個世界是否可以毫無幹擾的存在下去,並且永遠不為人知?

其實我們的世界,不過是一顆埋在土裏的玻璃球罷了。其實所謂的宇宙,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神秘,那麽浩瀚無垠。它很有可能僅僅存在於一個核桃、一顆玻璃球,甚至一粒塵埃中。

世界大塵埃,塵埃小世界。這個世界,不過是一粒大一點的塵埃。而一粒塵埃中,也可能是一個小世界。

當時他隻是覺得這些話很有哲理,卻沒有想到,陳爺爺是在變相的告訴他世界的真相是什麽!

可笑啊,唯一知道真相,心如明鏡的陳立國卻被身邊的人當成老年癡呆症,當成瘋子!明明他在全心全意的幫助所有人蘇醒,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他!

同時,江餘生也知道了,這位老爺爺一定是一個已經蘇醒的人。

江餘生再次看向守夢人,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場景:一個天真無邪的銀發美少女在玩著一顆玻璃球,可是一個不小心,她把玻璃球摔碎了。然後,世界毀滅了。

這聽起來像是個玩笑,卻無比符合眼前的狀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