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某人哼著氣說 “揪住就揪住,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異樣心思劃過時,我微微有些詫異。為何會有小叔叔與許阡柔爭吵決裂的畫麵?他們不是一直都琴瑟和鳴的嗎?可心念一動,絲絲縷縷的細影都開始在腦中浮現。

有我悄悄掩在門後,小叔叔與她就站在門外爭執的影像;有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叔叔麵帶驚慌推門而入,她麵色煞白的影像;還有玻璃屋內,兩人再起爭執,雙雙悲傷滿溢的影像;最後是一個黯然的背影,從屋內走出,一步一步遠離,沒有回頭。

那個背影,是我。

這是與許阡柔相關的記憶鏈嗎?看來我這糊塗腦袋確實忘了許多事。轉念又釋然了,過去不好沒關係,現在好就行了,就拿我和子傑來說,離了婚還拿麻繩捆著呢,捆著捆著就又粘在一起啦。

餐桌上,許阡柔指了幾道菜笑著說:“這是小敏做的,你們嚐嚐。”

一時間我又羞赧了,因為那啥,看向我的目光都帶了意外,除了身旁的子傑,但很快垂放在膝蓋上的手被他悄悄給握住了,餘光中見他那唇角上揚了弧度。我心中竊喜,看來這個方法挺有效的,不光子傑喜歡,就連坐在對麵的許媽媽看我的神色比剛才初進門時緩和許多。

他們有所不知,其實這真正的功勞該歸功於許阡柔,是她整合買的二老喜歡吃的菜,燒的時候又是她在旁指點了。所以我那聲姐沒喊虧,比喊小嬸嬸都有用,不過得謹記在小叔叔麵前不能這麽喊,要不他那臉肯定又要黑。

小叔叔家是分上下兩樓的別墅,房間多的就是,二老的臥室不用說一早就準備好了,剛剛好就在子傑房間的旁邊。我見子傑得知後,麵色稍沉,眼中閃過不鬱,倒是小叔叔眉色舒展,很是愜意的樣子。

到得夜裏,因為不指望今晚子傑能再“悄悄”跑上來,所以我早早把空調開了,房間溫度打得暖暖的。躺進被窩裏,翻覆了好一陣,總算迷迷蒙蒙睡過去了。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暖熱貼來,熟悉的氣息鑽入鼻間,意識恢複一點點,咕噥著問:“你怎麽又來了?”

下一秒,呼吸被吞沒,淺嚐輒止猶然覺得不夠,直接翻覆在我身上,細細密密地吻,不放過任何方寸之地。等到兩人都呼吸急促,渾身血液流竄加速時,子傑才終於鬆開了唇,額頭抵住我,略帶邪氣地問:“難道你不想我來?嗯?”

貼得無縫的身體,可以感覺到他肌理繃緊,某處更是灼熱堅硬抵住我。這是乘深夜蠢蠢欲動行壞事啊!可是......不太好吧,先不說這是小叔叔家,今兒許家二老還就住樓下,萬一給覺摸出點啥,估計我在二老心中的分數估計要成拿破侖的滑鐵盧,一路跌到底。

小叔叔的忠告,還是得聽的,切不能圖一時之樂,而大意失了荊州。於是我咬著細碎的音輕聲道:“你還是下去吧,晚點再被小叔叔揪住,看你臉往哪裏擱。”

卻聽某人哼著氣說:“揪住就揪住,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將他端詳又端詳,總結:原來他的臉皮不比我薄啊。

這晚上,最後自然隻是抱在一起單純睡覺,啥都沒幹。拿子傑的話說是怕我失眠,我卻覺得他沒我當抱枕也睡不著。天沒亮,他就躡手躡腳著起身了,朦朧中似聽到他惡狠狠地咕噥:“等年一過,再不這麽折騰了。”

我翻了個身,又迷糊著睡沉了去。

隔日倒沒睡晚,因為心裏存著事呢,這大除夕的正到我表現時候,如若還沒點眼色的睡懶覺,就是有小叔叔護著,也定是在二老心中分數大打折扣。所以說人不會永遠原地踏步,是會成長的,我也從往日的摔跤中吸取了教訓,學會為愛打拚。

一整天除去幫著許阡柔形式下的打掃屋子外,三個女人就圍坐在廚房包餃子,後來慧嫂被接過來後,也加入了我們的行列。在這方麵,許阡柔就不如我了,她對擀麵皮這些活手足無措,我卻是熟練又迅速,經驗累積不是沒有道理的。

總之等到數百隻餃子完工時,跟許媽媽的關係是又近了一步,輕捏著我的手掌,頗為感慨地說:“小敏啊,以後你跟子傑要好好過日子啊。”

我乖巧地點頭,心裏暗暗道:您就甭操心了,子傑與我好著呢。

倒是念起子傑時想起,今兒從起床到現在都沒見著他人呢,中午吃飯時說是去買年貨了,他這是趕哪買了?一買就是一天啊。

一直到傍晚時分,我們幾個女人在廚房裏熱火朝天地開始下餃子,才見子傑在廚房門口露了露臉,與我目光碰撞了下,還沒傳達啥意思,就被許媽媽給嫌棄地趕了出去。我耳尖地聽到她嘴裏嘀咕著說男人進什麽廚房呢,暗地裏吐了吐舌,原來子傑之前那“君子遠刨廚”的行為是受家庭影響啊,要是許媽媽知道他兒子不但進了廚房,還燒一手好菜,不知道會是啥表情,一定是驚奇到不信吧。

一碗碗餃子上桌,大夥圍坐在一起,熱氣騰騰中許阡柔宣布說包餃子時特意包進了一個金桔餡的,誰要能吃到,明年就是有大福氣之人。這主意正是許阡柔提議的,包餃子時不知她從哪摸來一個金桔,說做個如意吉祥餃。

這遊戲我喜歡,雖然也不是真信了吃到那顆餃子就一定會有好運氣,可就覺得要在數百顆的餃子中被我吃到的話,那是件特光榮的事。於是我吃得特別賣力,十幾顆下肚,見無人吃到,又不服輸地要了十顆。

待我火眼金睛掃描碗中餃,發覺其中有一顆比較異樣,要比其它的更圓潤些。心中一喜,難道真讓我給遇著了?夾起來用力一咬,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在口中滿溢了,頓時我大樂,剛想高吼我吃到了,結果在我身旁的子傑突然探身過來,當著眾人的麵唇壓向了我……

目瞪口呆,秒瞬變化石,他瘋了!

溫熱軟膩的觸感在我唇上廝磨而過,清涼氣息席卷我唇舌,在我腦子變成糨糊後,他才鬆開我,並且退後了些,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嘴裏咀嚼著什麽。等等,咀嚼?“啊!”我驚叫出聲,瞪大了眼,揚手指著他,“你……你……”搶我的金桔!

欲哭無淚,我吃到肚子撐,好不容易才挑到的吉祥如意餃,就這麽被壞蛋給搶走了。我說他怎麽忽然發瘋來吻我,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合著吻我是其次,搶金桔才是主要的。呃,我這介意的點,似乎有些不對頭。

就在我懊惱萬分時,子傑原本咀嚼著愜意的嘴不動了,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星眸流轉帶著深意,溫柔?不止,要比溫柔更甚的情感沉濃。突然,他的唇間露出細碎的耀眼的閃亮,我睜圓了眼,直愣愣地看著。

待他把那抹晶亮執在手上時,我終於看清,那是一枚精致玲瓏且閃耀的鑽戒!

“求婚這種事,還是我來做就好,所以這顆餃子不能給你吃。”磁性的嗓音,略帶了低沉,徐徐緩緩的,音量足以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到。

腦中閃過一道奇異的白光,震得我大腦當機,直接被驚傻了,懵懂的仰頭看著他,他說……求婚?還沒待我腦袋清晰過來,就見他緩緩低藹了身子,我從仰視的角度,變成平視,又變成俯視,他單膝跪地在了我跟前,手上執著璀璨奪目的戒指,微仰視角,目光穿透我眼,駐紮心底。

“子傑你……”

砰的一聲脆響從窗外傳來,我條件反射循聲而望,卻見那窗外亮如白晝,五彩繽紛,渲染奪目的煙花,照亮了除夕的夜晚。而就在這煙花鳴放聲中,我的耳邊響起某道無法忽視的好聽聲線:“敏敏,嫁給我好嗎?”

被絢爛煙花迷了眼的我,似乎除了驚和傻,再不會表達別的情緒了。目光一寸寸轉移,落回到子傑的臉上,時有熒光耀過他臉,襯得他格外的眉眼如畫。我不敢置信,眼下的這個人竟會在除夕夜,煙花漫天時向我求婚,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我的沉默,他以為是在遲疑,竟用一種近似虔誠的目光看著我,“敏敏,過去的我很混,害你傷心難過,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愛你愛到天荒地老,好嗎?”

激動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狂喜也不足以表達我的意願,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將我整個人從四肢百骸到血液,都占得滿滿的。曾經寧一說我要等他等到天荒地老,而他現在卻許我天荒地老的愛,這是世間最動人的情話嗎?

幹咳聲從旁傳來,我愣愣轉眸,發現眾人全都看著我,視線移到小叔叔那時,他的眼中有釋懷和欣慰,嘴上卻道:“小敏,還是原來那句話,你想好了嗎?”

我搖搖頭,覺得不對,又點點頭。許阡柔在旁急了,跺了跺腳道:“這到底是同意不同意呀,哎喲,子傑的膝蓋要跪青了,小敏,你倒是給句話呀。”

麵上一紅,垂眸凝著他的眼,輕如細語道了個字:“好。”

人生若隻如初見,我對你從未改變,永遠都隻說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