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商務廳?來宛陵視察工作?”楊帆沒怎麽放在心上,隨意的問了一句。

“要是單純的來視察就好了,在我這裏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大通,說什麽我宛陵市某些人,利用私人關係,不顧兄弟單位的利益,大肆的挖牆腳雲雲!”

羅達剛這話楊帆太耳熟了,想了想反應過來了,低聲問:“是不是叫黃輝的?”

“除了他還有誰哦,有的話電話裏我說不清楚,他的意思想讓你中午一起吃飯,這個麵子你給不給啊?”羅達剛有點陰森森的笑著,楊帆聽了不由一陣好氣說:“老羅,你就幸災樂禍吧,勞拉是否投資我不清楚,但是真的決定在宛陵投資的話,人家伸手要硬搶,你能答應?”

“當然不答應了,一個商務廳的副廳長,還不夠資格騎到你我的頭上拉屎吧?隻是黃輝是為省城開發區的車副主任來說話的,省城市長老車的公子。老車是何省長的人,據說車家和何家要結姻親了,我也很頭疼啊!”

“什麽?何小梅那個……”“爛貨”兩個字,楊帆差點脫口而出,還好及時把話刹住了。說實話,楊帆差點都把車鼎這個鳥人給遺忘了,沒想到祝東風調走了,這小子居然靠著他老子,混上了省城開發區的副主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算計

隻要上麵有人,鹹魚都能翻身。這句話倒也應驗在車鼎的身上。更何況當初祝東風也沒有趕盡殺絕,估計他也能預見到這一天吧。隻要車鼎老子在位置上,車鼎再起來太正常不過了,即便不是在本地起來,換個地方呆兩年,東山再起輕而易舉。

從車鼎與何小梅之間的婚姻來看,這小子成熟了。其政治智慧成熟到何小梅這樣的爛貨也能從容接受。假如車鼎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小子,接受何小梅完全可以理解,問題是車鼎的老子是省城市長啊。

放下電話,楊帆首先好好的揣摩了一番羅達剛的“好心”。羅達剛和高天他們的關係好,在電話裏透露黃輝在幫誰,這個事情表麵上看起來,是好心,實際上呢?

官場上的人一輩子都在算計,官大的大算計,官小的小算計。郝南和何少華在互相算計,顧先利和車長河又何嚐不是,董中華和元振之間表麵上暫時為了利益妥協了,實際在妥協的過程中又何嚐不是一種算計?

羅達剛告訴楊帆車鼎的存在,這也是一種算計,是一個算計在明處的算計。郝南利用楊帆在宛陵衝擊董中華,衝擊何少華的根基。羅達剛則明確的告訴楊帆,黃輝是幫助車鼎來搶買賣的,車鼎不是和你有點舊怨麽?嗬嗬,這個人我不想得罪,你來吧,你出麵才是名正言順。這一招順水推舟無疑非常的漂亮,人情賣給了楊帆,麻煩也甩掉了,順便還有楊帆出麵,削一削車長河。

這樣一個推論一點都不難,也符合楊帆和羅達剛之間的利益關係。兩人表麵上是和解了,實際上在這種微妙的時刻,羅達剛是很願意把楊帆往前輕輕一推,然後在邊上自在的唱著“我站在城樓觀山景!”

羅達剛主管的認為,楊帆就算看出來自己的用心,也未必會把自己怎麽樣,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可惜他忘記了一點,官場上廝混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非常記仇的,楊帆也不例外。今天中午招商局接待省廳領導,羅達剛和楊帆出麵作陪,到時候要是這飯吃的舒心,楊帆也就罷了。如若不然,今後的路不是還長著嗎?

黃輝生的高高大大的,但是人看起來不粗,倒有一點書生的氣質。黃輝是才省委副秘書長的位置到商務廳去的,在機關裏幹一個副秘書長,雖然級別有了,但是和一個實權的商務廳副廳長而言,真實地位可謂天差地別。在省委辦隻能夾著尾巴做孫子,到了商務廳,實權在手淤積多年的王八之氣,很自然的就散發了出來。更何況,這一次黃輝是提車鼎這個省長大人的準女婿來討要一個說法的,腰杆子似乎比平時又粗了許多。

“這個楊帆,怎麽還讓大家等他?”坐在包間裏的黃輝很不耐煩的不斷的回頭看,搞的陪著坐在邊上的車鼎不住的連連的微皺著眉心。說實話車鼎並不讚成黃輝這麽做,幾年的蟄伏生涯讓一個曾經輕狂的紈絝很快的成熟了起來。這才有了寧願頂著一頂特大號的綠帽子,與何小梅確定婚姻關係的做法。

關於楊帆,車鼎在查,何小梅在查,高天也在查。大家得出的結論大致如下,京城社科院周明道的關門弟子,似乎還有一點軍方的背景。周明道在京城確實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是地方上的這些封疆大吏未必就在自己的地盤上怕了他。倒是這小子和軍隊有點不幹不淨的,這個就很討厭了。

官場上削人很多時候都是鴨子劃水下麵使勁,這一次車鼎攜黃輝來宛陵,多少有點在舊日的仇家麵前顯擺一下的意思。你不是牛麽?我就讓商務廳出麵,把你辛苦用私人關係拉倒的投資商搞走,或者給你攪黃了。

不過車鼎和黃輝的心態是不一樣的,他吃過虧,所以他足夠小心。對於黃輝的不耐煩,車鼎心裏也有一點小小不滿。

“黃廳長,還有五分鍾嘛。”車鼎不動聲色的提醒黃輝,要擺臭臉,等楊帆到了在擺。我們來宛陵是搶人買賣的來的,你這個樣子別把其他人都得罪了,到時候別說是楊帆了,羅達剛也要跟你急。羅達剛和什麽人攪在一起你沒數麽?我們衝著楊帆來的,不要節外生枝。

“車主任,我是不滿這小子給大家擺市委副書記的架子。”說著黃輝不經意的樣子看來一眼在邊上作陪的羅達剛。

羅達剛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說:“喝茶,這茶不錯,去火。”

黃輝的伎倆看著有點幼稚,實際上很好把氣氛給掩飾過去了,羅達剛和楊帆是一個班子不同派係的人,前段時間還兵戎相見的,不挑撥兩人也好不起來。

“羅市長,來的冒昧,多多包涵。這次事情是車某不對,下一次一定補上。”車鼎表示了一下歉意,希望能緩和矛盾,同時也暗示他來的目的。車鼎剛剛當上開發區的副主任,希望用一點政績來站穩腳跟。車鼎和羅達剛不是一條線上的,相互間本來就有矛盾。不過矛盾這個東西也有主次之分,車鼎在暗示羅達剛啥才是主要矛盾。作為羅達剛而言,則完全是表麵上接受了這種緩和,實際上有楊帆在,羅達剛確定車鼎要白跑一趟,不急還要丟臉回去。別人或許買你老丈人的麵子,楊帆連何小梅都照樣收拾的,還會在乎你?

打著省商務廳的旗號就想來壓一個地級市副書記,這是擺明了欺負楊帆當年最大的靠山祝東風走人了,而新書記郝南是否能不遺餘力的支持楊帆,在車鼎看來還是一個未知數。不然,他是不會跑著一趟的,擺明的自取其辱。

“勞拉女士的事情,是楊書記牽的線,算不到我的頭上。”羅達剛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心想楊帆怎麽就答應赴宴了呢?這個有點不符合楊帆的性格啊。

門開,一臉平靜的楊帆走了進來。

“各位都到了,羅市長,我沒有來遲吧?”楊帆直接當作沒看見黃輝和車鼎,第一句話就是在表示,我今天能來吃這個飯,是給羅達剛的麵子。其他人就別裝什麽大頭蒜了。

羅達剛微微一笑,心說這小子也不是啥好鳥,上來就給我來了這麽一手。雖然說未必能起什麽效果,但是讓人心裏不舒服肯定是會的。當真是戲碼沒開始鑼鼓點已經響的急。今天這頓飯,看來有人是別想吃的舒坦了。

“楊書記,久違了。”車鼎居然還能笑著過來握手,不過這小子眼睛裏的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實在是太清晰了。楊帆想無視都不行。

楊帆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不找事但也不怕事。今天這一頓午飯,雖然談不上是鴻門宴,但也算是宴無好宴。車鼎目光中的自得楊帆看的清楚,一向不喜歡說話打人臉的楊帆,忍不住笑著說:“是很久沒見了,車主任兩頰潮紅,是虛火上升的表現,要注意身體啊。”

這話實在是太毒了,等於是在說,你身子虛了能應付準老婆的需要麽?那個是個騷娘們啊!另外,當年的舊傷別忘記了。

車鼎沒想到楊帆這麽直接,甚至還帶著一點威脅,當初不是收拾了你麽?現在想收拾你也不難。車鼎幾乎是一瞬間身子就變得的僵硬,握著楊帆的手微微嶄露出青筋,不過他的人雖然胖,但是力氣上比起楊帆差不少。兩下裏一對手楊帆的右手像鐵鉗一樣,結果是車鼎的眉宇之間微微的露出痛苦之色,不過他掩飾的很好。臨了收手之後,抬手做咳嗽狀,遮蓋住麵色漲紅的起因。

車鼎的級別比如黃輝,搶先說話顯得有點不合規矩。這一幕落在一幹陪客的人眼裏,多少有點鄙夷車鼎不懂規矩。你一個省城開發區副主任,撐死了就是個處級幹部,楊帆可是副廳。官大一級未必就壓死人,但是一個地級市主管黨群的市委副書記,手裏把著官帽子的,你這麽越級往前竄,是不是不夠尊重對方呢?省城來的人,就這麽不懂規矩麽?

別人怎麽想黃輝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好像車鼎在楊帆的麵前吃了虧,要幫他討回去。

黃輝站起來,輕輕的沾了沾楊帆伸來的手立刻就坐下了,皮笑肉不笑的說:“今天楊書記好大的架子,讓這一屋子的人等你。難怪楊書記敢於向勞拉女士伸手了,她可是基本確定在省城開發區投資的。”

這話一說,等於是明著把一屋子的人得罪了。大家都在招商引資,各憑本事拉客商,憑什麽說楊帆挖牆腳?招商局裏的幾個陪客,以前都是楊帆的舊部,這一下臉上掛不住了,一個個露出義憤之色。你是省廳領導,我們楊書記也是廳級幹部,擺什麽上官的架子?

楊帆微微的掃了一圈,朝一幹招商局的人微微一笑說:“最近大家都辛苦了,黃廳長遠來是客,大家要懂得待客之道。”

獎勵了一番招商局的人後,楊帆心裏實在是有點覺得可笑之極的感覺。當然也知道,今天既然車鼎來了,一是為了示威,二是想給自己搗亂。這個事情最好搞到後來鬧到省裏,鬧大了沒準大家招商計劃都黃掉。

“黃廳長,商人重利的道理你應該明白。勞拉女士是美國人,她不會為了私人交情放棄公司利益的。我非常能理解省城開發區的投入和迫切的心情,但是這個事情最終的決定權,不在你我。假如黃廳長非要認為是我挖了省城開發區的牆腳,那就算是吧。”

這個話說的太硬了,聽的一幹招商局的人麵色一喜。上午黃輝在招商局大擺領導的架子,訓了這個訓那個,羅達剛到了招商局後,黃輝還是唧唧歪歪的。偏偏羅達剛想禍水東移,沒有給黃輝頂回去。也算是微微的寒了一下招商局的人心,現在楊帆來了,麵對黃輝一點稍微的客氣之後,立刻換以顏色。以上的話等於是揚言,我就挖你牆腳了,你想怎麽著來好了,我接著呢!受了一上午鳥氣的招商局眾人,當真是大快人心!

很多規則在官場上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真正從法律法規上沒有明確的約束。所以強勢的官員,有時候是可以稍微的破壞一下規則的。現在楊帆的表現,就是在利用個人的強勢,在黃輝已經暗示勞拉的投資非省城開發區莫屬的情況下,強行突破規則的束縛。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規則都是有實力的人確定的。省商務廳很牛,其他市縣的領導怕你讓你,到了宛陵就行不通了。這是楊帆的另一番潛台詞!

“楊書記,何省長可是非常關心這個事情的。再三指示,一定要爭取勞拉女士落戶省城開發區。”說這話的時候,車鼎的臉色陰沉著,目光中帶著三分得意,三分威脅。搬出未來老丈人來,車鼎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是在是太想壓楊帆一頭了!此刻車鼎心裏想,姓楊的,你不是牛麽?有本事跟何省長對抗啊。

楊帆聽了哈哈大笑說:“車主任,你真會開玩笑。何省長是一省之長,事事都去關注細節的話,他不得忙死。落戶省城和落戶宛陵,不都是在江南省的地盤上麽?”

楊帆話裏的譏諷味道十分的強烈,眼睛斜著看人的樣子,也很招人恨。不過這話得分誰來聽,招商局的一幹人聽了就非常的提氣。你不是拿何省長來壓人麽?別忘記了何小梅是怎麽離開宛陵的,好像何省長也沒怎麽在這個小事情上多說話嘛。難不成,你這個事情比何小梅的事情還大?

業務科長葛妮忍不住笑了出來,連忙伸手把嘴巴掩上。這個時候,招商局的每一個人都在笑,都在用一種不太客氣的目光看人。不錯,省長是很大,可惜在座的很多人,就算能混到廳級,那時候你何省長也不知道退下去多少年了。

“楊帆,你別太狂亂!”黃輝一見省長女婿吃虧了,臉上又點掛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跳了起來。

羅達剛一看這場麵,心說你小子眼睛裏還有沒有宛陵市的幹部了?當我是空氣啊!MB我今天請客吃飯啊,好歹給我點麵子好不好,居然拍桌子?你TMD的微風耍完了你回省城去了,楊帆回頭把帳算在我頭上怎麽說?當我是冤大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