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叢麗麗擺明了是在使壞,暗示曹穎元吃相太難看,讓他去吃點虧沒壞處,回頭曹穎元遭不住了,楊帆再出麵不才顯得市委書記大人的能量麽?

楊帆仔細想想,覺得讓曹穎元去應付一下也好。一個周建康加一個何敬學,別看他們管不到海濱市的事情,在侯笑天跟前給曹穎元製造一點麻煩不太難。尤其是周建康,海濱市的旅遊行業是支柱產業,他沒事搞下點絆子證明一下省旅遊局的存在,這種事情也夠曹穎元難受一下的。

楊帆不說話,一副沉思的樣子,叢麗麗也聰明的閉上嘴巴。讓領導權衡一番利弊。

“嗯,你去忙吧!”楊帆最終沒有明確表態,把叢麗麗支開,給她留下一個不確定的概念。這個電話到底打不打,楊帆心裏雖然有了定數,但是不想把真實意圖表達出來。一麵叢麗麗覺得能改變領導的想法,搞習慣了以後持嬌自寵的就討厭了。

叢麗麗被楊帆這一招搞的挺難受的,心說領導對自己的提醒,到底是怎麽想的?別好心多嘴,在領導的心裏留下幹涉領導決定的壞印象,那就麻煩大了。別看市委秘書長是市委常委,但是楊帆要架空叢麗麗太容易了。

曹穎元到侯笑天那裏匯報工作的過程,最初還是挺順利的。海濱市原來也搞過安居工程,結果平價房被當作商品房賣了大價錢。為這個事情倒下一批人,要不楊帆和曹穎元還來不了這裏。

開始的時候侯笑天聽的還挺自在的,可是聽到天美還要參與市政府的搬遷工程,侯笑天的臉上就有點琢磨不定的表情了。不過侯笑天的掩飾功夫不錯,很有耐心的聽著。聽到足球隊的時候,侯笑天的眉毛跳了幾下。

曹穎元一直在察言觀色的,發現侯笑天的表情變化後,心裏很是不安的開始胡思亂想。曹穎元也是老江湖,麵不改色的把該匯報的都說完,心裏則在暗暗盤算,是不是什麽環節出問題了。想來想去與天美集團的合作,在當前市政府財政困難的情況下,這也算是一個好辦法了。海濱市沒有工業,靠房地產拉動GDP也是無奈之舉。以前還有個反季節瓜菜什麽的,現在內地大棚菜擠壓之下,海濱市這個領域已經大不如前了。

侯笑天聽完曹穎元的匯報,臉上一副沉思的樣子。這個時候侯笑天挺惱火的,天美集團和海濱市政府搞三撚四的很有一點奸情似火的意思,怎麽就不在旅遊業這個大方向上早點拿出個定案來?這個周建康是幹什麽吃的,這麽好的機會讓別人搶了先。虧了我從發改委那邊弄來的消息,讓周建康去接待天美的人。還有這個足球隊也是的,瓊城的足球隊都快搞不下去了,當初何敬學搞這個,侯笑天是大力支持的。現在天涯製藥廠要撤資了,你海濱市搞一個球隊出來,成績不好也就算了,萬一走了狗屎運進了超級聯賽,這不是顯得侯省長識人不明麽?還有這個何敬學也是的,一個球隊都搞不好,每年製藥廠往裏麵投的幾千萬都幹啥去了,當年逼著製藥廠接手球隊,對然是市體委在何敬學的授意下提議的,但是沒有侯省長的壓力,製藥廠能往這個無底洞裏麵投錢麽?

這個事情還真的不能想太多,越想侯笑天心裏越不是滋味。順帶著想起楊帆這個海濱市的一把手,上任也有日子裏,怎麽不想起來拜會一下省委領導?從屬關係上大家不是一條線上的,但是你好歹做個姿態嘛。

斟酌了半天,侯笑天終於笑眯眯的開口說:“曹穎元同誌,海濱市的局麵打開的很快嘛,照這樣下去很快就能出現一個新局麵。不過,……”侯笑天一個不過,曹穎元的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海濱市的班子幹勁雖然很足,但是不是考慮一下兄弟單位的感情啊?”侯笑天說到這裏笑嘻嘻的停下來,眼睛看著臉色有點詭異的曹穎元。

照顧兄弟單位的感情?這都是哪跟哪啊?海濱市搞建設搞球隊,怎麽扯上兄弟單位了?曹穎元不理解啊,但是領導既然這麽說了,肯定裏頭是有原因的。曹穎元來的時間不算短,但是也不長。對著裏麵夾七夾八的事情也沒了解多少,領導既然這麽說了,曹穎元隻能先點頭笑著說:“這樣啊,那我回去再跟同誌們合計合計。”

海濱市是天涯省第二大城市,曹穎元到省政府來回報工作,自然有辦公室級別相當的領導接待。從侯笑天的辦公室裏告退,曹穎元心裏一直盤算領導話裏頭的意思。

曹穎元不明白領導的意思,是因為不了解情況。出來之後越想越奇怪,曹穎元覺得要找個了解情況的同誌問一下。這種事情還要領導說的很明白,這個市長也別做了,回家去買番薯稀飯吧。

一個電話打到市政府秘書長徐平平的辦公室,曹穎元拐彎抹角的問:“平平同誌,海濱市搞足球隊,是不是會影響到兄弟單位的感情啊?”

曹穎元照搬了侯笑天的說法,徐平平開始也有點莫名其妙的,不過想到曹穎元是頂頭上司,這個事情搞清楚了,倒是一個表現的機會。再說曹穎元不以相貌取人,對這個市政府的秘書長還是給予了很大的信任的。

“曹市長您別著急,我找人問一問,回頭我給你打過去。”掛了電話徐平平開始想,問誰比較好。既然是球隊的事情,打個電話問省體委的一個老同學。

這個電話一打,人家告訴徐平平說:“老同學,你們這不是往何市長的傷口上撒鹽麽?瓊城市的天涯製藥隊,眼下都快散攤子了。何市長急的整天雞飛狗跳的到處找下家,這個事情體委的人都知道啊。”

徐平平一聽這個話就明白了,趕緊的把意思轉達給曹穎元。這邊接電話的曹穎元聽完就傻掉了,心說這算什麽破事?海濱市搞球隊,怎麽還要照顧你瓊城的球隊死活?你搞不好是你的事情,跟我們有啥關係哦。

“曹市長,我聽說何市長是侯省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徐平平及時的加了這麽一句,這一下曹穎元算是回過神來了,搞了半天問題的症結在這裏。不消說,何敬學搞球隊的時候,侯省長是大力支持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曹穎元心裏有點麻了。主動找何敬學聯係一下?想來想去也隻能如此,假如這個小子提出什麽不合理的要求呢?拒絕到不是不可以,侯省長對自己有看法就大大的不妙了。

怎麽辦?曹穎元思來想去的,手裏的茶杯水都喝幹了,還在那裏無意識的往嘴邊送。終於曹穎元拿起手機,撥了楊帆的號碼。

“楊書記,有點特殊情況我向你通報一下。”說這個話的時候,曹穎元差點沒哭出來。心說楊帆都把路鋪好了,自己遇見麻煩還要找人家,真的很丟人啊。可是沒辦法啊,曹穎元的腰杆子不夠硬,對侯省長的意見不得不重視。

這邊曹穎元在想辦法,那邊侯笑天把曹穎元送走後,立刻給讓秘書給何敬學打電話。電話接通後,侯笑天淡淡的說:“敬學同誌,你那個球隊搞的怎麽樣了?”

何敬學最近正在為這個事情頭疼的,搞球隊是為了提高城市形象,結果中國足球這潭子水太深。上半個賽季球隊還順風順水的,下半個賽季風雲突變,連輸帶平了七八場。最後了衝超級聯賽失敗。本來勝敗乃兵家常事,失敗是成功他娘。對於何敬學來說,下次爭取就是了。誰知道天涯製藥廠一看三年下來沒衝上超級聯賽,這個對企業的壓力太大了。一年幾千萬的投入,搞的企業員工的獎金都不敢多發,反正也搞了三年了,在領導麵前也說的過去了,所以天涯製藥廠表示要撤資。

撤資就撤資吧,何敬學也挺不好意思的,覺得製藥廠也夠意思了,三年丟進去一個多億呢。沒曾想何敬學四處幫球隊尋找下家的時候,找到的人都把頭搖的跟貨郎鼓似的。開口就是:“你那個球隊誰敢要啊?下半個賽季連續輸那七八場,場場都有問題。”

何敬學再仔細的一打聽,結果氣的屁股都著火了,原來衝超失敗不是球隊實力的原因,而是球員有問題。這個問題還不是個別現象,而是普遍現象。何敬學找來俱樂部的經理一頓臭罵,結果俱樂部經理也愁眉苦臉的說:“這個事情知道也管不了啊,處理球員吧,那些人都是主力。不處理吧?……”說了一大堆廢話,都是叫苦。何敬學這才知道足球圈子黑成啥樣。以前高高在上的,哪裏知道這些東西。

在往後,球隊就成了何敬學的一塊心病,沒人願意接手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解散。問題這個球隊,是何敬學在省委領導和省體委的“關懷”下搞起來的,就這麽散了臉皮往哪裏擱?

侯笑天突然打電話來關心球隊,何敬學不明所以,本能的說:“領導!不好辦啊,製藥廠死活不願意搞下去,市體委又沒錢。……”

何敬學本打算趁領導關心之機訴苦求助的,沒曾想還沒開口呢,侯笑天就打斷他說:“哦,我知道了,我就是隨便問一問。”

咣當,電話掛掉了。何敬學頓時就傻掉了,心說這話怎麽說的,莫名其妙的來個電話,問一句就掛了。有心打電話去問清楚,何敬學又沒那個臉麵,搞成這樣已經很丟人了。

楊帆這邊等曹穎元說完情況的,不由微微一笑。心說還真被叢麗麗說中了。侯笑天來一句莫名其妙的“照顧兄弟單位的感情”,這哪裏是單單的照顧何敬學啊。這其中還包括了省市兩級體委在內,天涯省原來就這麽一個球隊,就這樣還要搞不下去了,很丟人啊。作為侯笑天來說,當然希望借著海濱市的東風,順手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溝通一下也好,現在是我們主動。”楊帆淡淡的回到了這麽一句,沒有進一步明確的表態。但是這話也說的很明白了,現在是我們主動。要錢沒有,你們拿出一個大家好的方案來吧。

這個事情搞的楊帆心情挺不快的,心說足球這個破事,沾上了麻煩真多。頭疼的事情交給曹穎元去操心好了,假如何敬學仗勢欺人,那就不要怪這邊不給臉麵了。

侯笑天這邊掛了電話,心裏還是有點鬱悶。拿起電話打給周建康,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周建康,你搞什麽名堂?天美集團投資的事情,你談的怎麽樣了?”

周建康被罵的摸不著頭腦的,小心翼翼的問:“老領導,我上次不是匯報過了麽?正在談,天美集團說是需要時間考察。”

“考察個……”生生的把“屁”字給咽了回去,侯笑天陰沉的說:“海濱市政府已經和天美集團達成一攬子合作協議,你不覺得你們旅遊局太無能了麽?”

侯笑天也知道,天美集團投資前肯定要做考察的,不能把錢丟大海裏去不是?可是看看海濱市搞的這麽歡實,旅遊局一點動靜都沒有,侯笑天心裏很火。最關鍵的是,周建康向天美集團推薦了兩個海島,和侯笑天的兒子侯方明還有點說不清楚的關係。

怎麽回事呢?侯方明搞了個旅遊開發公司,利用老子的關係,從前海濱市手裏廉價拿下了兩個海島的使用權80年,然後拿兩個鳥不生蛋鬼不拉屎的海島到銀行貸款。侯方明目的就是從銀行弄錢,所謂的開發海島,都是扯淡。派幾個人到島上去搭建了兩個茅草棚子,就算是開發辦了。一年多過去了,海島還是荒的,錢都不知道花哪裏去了。

這個貸款要是換成其他人,拿兩個荒島來貸款,銀行還不一腳踹飛?可是侯方明去了,銀行明知道不是啥好事,也隻好捏著鼻子給貸款。說白了這種巧立名目從銀行搞錢的事情多了,侯方明這麽幹的時候侯笑天不知道。知道也晚了,錢到手裏還有吐出來的道理?反正老子給兒子擦屁股是天經地義的!

要不侯笑天怎麽對天美投資旅遊的事情這麽在意呢?要不怎麽一再暗示周建康,要討好一下楊帆,要尊重地方上的同誌。侯笑天是知道天美和楊帆的關係的,心說周建康會做的話,讓天美把兩個海島接手過去,然後省財政和政策上傾斜一下,個把億的事情不久補的七七八八了麽?可是周建康這個蠢貨,領會領導意圖不足啊,居然在楊帆的麵前擺什麽省領導的架子,想起來侯笑天都想一腳踹人。第一印象壞了,後麵再怎麽彌補都難了。

作為親信,周建康當然知道侯方明幹的鳥事,要不能跑的那麽勤快?不過,現在看起來領導很不滿意啊。這個,工作沒做好啊!想辯解吧,侯笑天又說了天美和海濱市已經達成一攬子合作協議。這個再狡辯,領導就要懷疑你的能力問題了。

“老領導,我一定抓緊一點,明天親自下去拜訪秋總。”周建康趕緊表態,結果侯笑天不陰不陽的說:“小周啊,怎麽說你好呢?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嘛,要加強理論學習了。”

周建康還想說話,咣當一下電話又掛了,這一下周建康心裏就長毛了,坐在老板椅上雙手揪著頭發苦思冥想的。

同樣苦思冥想的還有何敬學,要說這個市長不好當啊,省委領導就在腦門上蹲著,小心伺候都要加點小心的。提起這個球隊的淵源吧,何敬學還真的有苦說不出。侯省長的老朋友京城裏的某位大員的兒子,三年前在天涯省體委當主任。這個主任是來鍍金的,他要政績,結果提出搞個球隊。這個事情何敬學在侯笑天的授意下,不想搞也要搞。去年全運會,改公子靠著吃藥成績斐然,換地方去呆著了,到內地某省擔任副省長,倒是給何敬學留下一個爛攤子。

何敬學是代人受過,所以侯省長電話裏還算可以,提前給何敬學打個招呼,提醒一下機會來了。趕緊的把燙手的山芋丟出去再說,別的都好商量。可是我們侯省長又沒有明說,何敬學想了半個小時都沒想出啥名堂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何敬學的秘書從外麵探頭進來說:“何市長,海濱市曹市長打來電話,我給您接進去?”

何敬學一聽這個,心裏猛的一激靈,心說領導來電話不會跟曹某人有關係吧?威嚴的點點頭,等電話響了三下後,何敬學才拿起電話。

“嗬嗬,穎元同誌!我何敬學啊。”心裏嘀咕著省長電話的事情,何敬學的語氣非常之客氣,曹穎元都能從電話裏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