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楊帆有點奇怪了,心說田仲這個話裏的味道不對啊,趕緊笑著說:“田叔叔,沒你怎麽埋汰人的。任何時候您都是我的田叔叔,您對我的提攜之情永生難忘。”話說的很好聽,語氣也非常誠懇,就是邊上的衛邊做了一個酸掉大牙的姿勢比較不和諧。楊帆過去一個足以殺死人的目光,衛邊趕緊扭頭偷笑。

“少來這一套,說的好聽不如做的好看!南飛想請吃飯,回頭會聯係你,給個麵子吧。”田仲的語調漸漸的沉穩下來,楊帆有點明白是什麽意思了。猶豫了一小反問:“田叔叔,現在這潭水很混啊,我在風口浪尖上呢。”

田仲冷冷的哼了哼說:“我知道一點,局勢不明朗有的話不好說。這次計劃單列市的爭奪戰中,有兩個城市在其中,底子比海濱市稍微強一點。五個名額裏麵,應該是你們三個城市爭最後一個。”

這個態度楊帆有點失望了,田仲和南飛是一個陣營的,這點心照不宣了。另外田仲還透露了一個信息,這場爭奪戰當中,田仲這個陣營不會提前表態。不過,人家也不願意跟陳家搞僵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您讓他聯係我吧。今天下午有空!”

“那就這樣了,掛了。”“田叔叔再見。”

掛了電話,楊帆的臉上閃過一道陰雲,隨即坦然了笑了笑,拿起電話撥了孟光遠的手機號碼說:“孟主任,祝書記方便接個電話麽?”

很快電話裏頭傳來祝東風低沉的聲音說:“有事?”

“我剛才接到一個電話,……”把田仲的電話內容轉述了一遍之後,祝東風一陣冷笑說:“意料之中,躲在峨眉山上,勝利了下來摘桃子,沒這麽便宜的好事。你這個電話打的很及時,沒別的事情我掛了。”

話音剛落,祝東風的電話就放下了,楊帆看著手機一陣苦笑。本想給陳政和打個電話的,想到田仲電話打到自己這裏來,想必有的事情打電話溝通都是多餘的。楊帆的心情有點沉重起來,把衛邊交來的材料遞給李勝利收好,楊帆沉默了好一會。

“衛邊,賀平南那邊你盯緊一點,我需要他手裏的資金配合做一件大事。孟光遠已經交代過你了吧?”楊帆沉聲問道,衛邊臉上沒有了笑嘻嘻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大致的意思孟主任已經說了,他還說這次要是幹的漂亮,少不了記的我功勞。”

楊帆點點頭說:“這個你放心,最多半年之後,你應該能進一步。將來在你家老頭麵前,也能揚眉吐氣一把。”

衛邊一陣苦笑說:“我們家老頭膽子小,屬兔子的,見勢不妙就溜走了。不過走之前向省委推薦的接班人,倒是祝書記最近比較欣賞的一位。”

楊帆微微一笑說:“這就是你們家老爺子的高明之處,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高勝開的這輛紅旗轎車,車牌用一句來形容就是“很牛逼!”進入軍區大院的時候不帶停下的,不過就是微微減速而已。

第四百五十章 分量不足的承諾

看見站在門口等候的儲劍南時,楊帆心裏除了一陣厭惡之外,同時泛起一絲淡淡的無奈。權利和法律之間的關係,在這個官本位的國家演繹出了太多類似的案例。

站在樓上的窗戶前,輕輕撩起窗簾從縫隙裏往下看,發現楊帆甚至連握手都不過是輕輕的粘了一下儲劍南的手便收回去。窗前的少婦嘴角泛起一絲冷冷的不快,放下窗簾回頭朝沙發上一臉威嚴的儲中將不滿的說:“爸爸,這個楊帆太囂張了,正眼都不看劍南哥一下。”

儲中將一臉冷色的撇了一眼,淡淡的說:“我有讓你們來麽?丟人現眼的東西,搞的一屁股屎要我替你們擦,還敢在我麵前說別人。你別下去了,老實的呆在這裏。”

少婦被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沒想到身為親生女兒老爹居然這麽不給麵子。走到樓道口的儲中將突然站住說:“你別以為你們的那些醜事我不知道,我隻是看在你大伯和你死去的娘麵上才沒有跟你們計較。”

儲中將指的是啥,少婦儲雲心裏非常清楚,頓時臉上一陣蒼白,身子站不穩當往牆上靠才沒有摔倒。同兄妹之間的那點齷齪事情,沒想到老家夥心裏清楚的很。家醜不可外揚,一怒之下把話說破的儲中將,沒有繼續責難的意思。慢慢的走下樓,站在轉角處停下腳步,臉上換上一副微笑後,這才繼續下樓。

“將軍好!”楊帆行的是個軍禮,兼任軍分區政委之前,接受過半個月的每天一小時的軍訓,站在客廳裏敬禮的姿勢還是蠻標準的。

儲中將大步上前,完全無視邊上站在的儲劍南的問候,與楊帆和衛邊先後握手,客氣一番後招呼兩人坐下說話。儲中將的態度,到底有多少做戲給自己看的成分,楊帆並不清楚,心裏也沒把這個細節太當真。儲劍南幹的那些事情,槍斃都夠幾回了,就這樣儲中將也動用一切關係保下來了,其他的還有什麽好說的?

坐下之後楊帆笑著說:“京城一別,將軍風采依舊。”

儲中將一擺手說:“別我的拍馬屁,六十歲的人了,風采不風采的我心裏清楚的很。倒是你這麽客氣我有點不習慣啊,啟德見了我也是叫一聲儲叔叔的。”

拉關係套近乎,生生要給自己按上一個叔叔的頭銜,這裏頭究竟藏著什麽後招,楊帆一時不明白。不過從儲中將難夠出現在張大炮的客廳裏這個事情,楊帆便明白,這一聲儲叔叔喊的倒也合情合理。加上高勝開槍的事情,政治態度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就是有點表現過頭的味道。以儲中將這種老江湖的手段來看,表現過度肯定是有原因的。

楊帆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儲中將一看這小子不見兔子不撒鷹,心裏雖然有點惱火,但還是笑著往下說。

“劍南這小子不成器,給你添麻煩了。我們家還有個不爭氣的丫頭,上次到京城拜見首長的時候,老首長也批評我了,說我太溺愛孩子。說起來老首長對我的照顧,一輩子都報答不完啊。”儲中將說著一聲長歎,楊帆聽著心裏微微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麽,不過臉上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微笑。

“儲叔叔,您也別太自責。”楊帆總算是微微的鬆口了,不過還是沒有鬆懈的意思的。儲中將沉默了一會淡淡的笑著說:“楊帆啊,老首長推下去了,我也快了,今後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這就是逼楊帆表態了,對儲家底細不是很清楚,楊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要謹慎。微微一笑,看看儲劍南後楊帆說:“既然叫了一聲儲叔叔,今後在能力範圍之內,儲叔叔有什麽交代,我一定盡力。”

又是能力範圍,又是盡力的,這話說的太含蓄。應該說是一個含糊的承諾,今後儲家有點什麽事情,楊帆隻能是審時度勢的看看是否能伸手。儲中將聽了心理一陣歎息,楊帆這小子的城府,比起家裏這對敗家子,實在是高明太多了。假如楊帆說“既然叫了叔叔,今後就是一家人。”這個話,這才是儲中將最想要的答案。眼下這個承諾,是摻了水的,還是百分比很高的那種。

當然了,關係這個東西是做出來的,儲中將也不指望一觸而就,今天楊帆能給個話就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接下來的談話就是純粹的場麵話了,大家都有點心不在焉的演戲,一直到午飯結束楊帆告辭,儲劍南和儲雲都沒有再出現。

楊帆的車子消失在視線外,樓生儲劍南和儲雲才一下下樓。看著遠處儲雲很不滿的嘀咕:“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一個私生子麽?”

儲中將老是老了,但是耳朵很尖,聽見之後猛的目露凶光瞪了過來。

“這句話今後再從你嘴巴裏出來,不管我從哪裏聽到的,你就等著我收拾你吧。你不想好,我可不希望一大家子被你連累。”

儲劍南在邊上想說話沒敢說,今天儲雲通知他過來是有目的的,想趁機跟楊帆拉上關係,在海濱市搞兩塊地。海濱市在上世紀的九十年代初,城市建設幾乎沒有任何像樣的規劃,這幾年在不斷的坐著調整,從地產業的角度上來看,還是有很多發財的機會的。可惜,楊帆一點好臉色都沒有,儲劍南心裏再不滿也沒敢擺在臉上,隻能寄希望於儲雲這個堂妹。說起來兩人之間是兄妹,實際上初中的時候兩人就發生了有悖倫理的關係。現在儲劍南就在儲雲的地產公司裏做事,儲雲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儲中將管著後勤,一個大軍區在各地都有大量的地皮。靠著這些地皮,加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手段,總之沒少賺錢。就為這個,儲中將最近被人告到了上麵,要不是張大炮出麵說了幾句話,儲中將搞不好就要被牽連。

正是因為兄妹倆沒一個學好的,儲中將才下決心好好的表現一下,意思是想給楊帆留下點印象。隻要把關係拉上了,今後就算退下去了,有事情找到楊帆也好說話不是。可惜,儲中將的一片苦心,女兒沒有領悟。不能說她笨,笨人是玩不出亂七八糟的花樣圈錢的,隻能說她錢有一點但是沒遠見。

儲中將的話說的已經很重了,看看這對兄妹沒有往心裏去的意思時,臉上露出一陣痛苦的表情,默默的閉上眼睛好一會,儲中將才慢慢的站起來說:“以後你們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了,好自為之吧。”

車子出了軍區大院,衛邊臉上帶著一絲難以琢磨的味道,目光一直在審視麵無表情的楊帆。高勝的車子開的又快又穩,楊帆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好一會才睜開眼睛。

“衛邊,訂三張機票,明天飛江南省的。”

衛邊點點頭,沒有表示任何異議,隻是輕聲的問:“還有什麽要準備的?”

楊帆搖搖頭笑著說:“沒有了,就是你也要收拾行李跟我走一趟,你是聯絡人,跟著去認識一下我的人吧。”

衛邊臉上一陣微微的**,欲言又止了一下,差一點一句“今後跟你混了”脫口而出的瞬間,衛邊把話又咽回去了。楊帆表現出來的前途遠大是可以預見的,但是衛邊主動開口的話,就有朝秦暮楚的嫌疑。剛剛搭上祝東風的豪華戰艦,衛邊猶豫也是正常的。

楊帆掃了衛邊一眼,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說:“有的事情,今後你會看清楚的,現在沒必要著急表態。”

衛邊臉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勉強的笑了笑說:“那就拭目以待吧。”

楊帆拍拍衛邊的肩膀說:“隻要你不負我,我自然不會負你。”

這個有前提的保證,換來衛邊臉上一陣真誠的笑容,兩人的手又一次緊緊的握在一起。

江南省,走出機場的瞬間,楊帆看見陳太忠黝黑的臉龐。幾個壯實的漢子麵無表情的在人群中散開,不遠不近的追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