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45歲的尚熙從廚房裏出來，看見女兒又膩上了，不由笑著過來說：“老祝，你當心點啊。這一招小妹頭都用爛了，每次你都樂嗬嗬的上當。”尚熙是南方人，稱呼女兒為妹頭也是一種慣性。
祝雨涵撒嬌的瞄了母親一眼說：“媽，不帶這樣的啊。我這次回來，一是匯報工作，二是回來和老爸親近一下。別把人家想的那麽市儈嘛。”
祝雨涵捏肩膀的手法相當熟練，祝東風舒服的哼哼兩聲說：“隻要不是違反黨紀國法的要求，老爸都答應了。”
尚熙過來，關切的問祝雨涵：“妹頭，你手裏那些長江集團的股票，都放掉了吧？現在你在政府裏工作了，股票這些東西，還是不要碰了。”
祝雨涵笑著說：“早清倉了，其實也沒多少錢。”
祝東風笑著問：“沒多少錢你開那麽好的車？你當老爸是老古董啊？你的開進口車，大致多少錢我還是知道的。今後單位配車也不差，你自己的車就少開出來招搖了。影響還是要注意的。”
祝雨涵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其實我也就兩輛好一點的車子，回頭我托人便宜處理掉就是了。以後隻開單位配的奧迪就是。”
說到這裏，祝雨涵突然壓低聲音問：“老爸，我說的那個楊帆，你見到沒有啊？還是你壓根就沒去看看？”
祝東風不由微微一笑，回頭看了女兒一眼，回過頭後意味深長的說：“沒看見人啊，也不知道怎麽搞的，田仲對楊帆也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啊。我說妹頭啊，你怎麽認了這麽一個弟弟回來的？”
祝雨涵裝著很隨意的樣子，談談的笑著說：“在京城認識的，周老的弟子嘛，所以就特意交結了一番。這小夥子人不錯，談的很來，就姐弟相稱了。”
尚熙這時候湊過來，上下瞅了祝雨涵幾下後，麵露詭異的說：“你這妮子，最近變化不小啊，臉上好像都在發光了，氣色真好。”
祝雨涵心中暗暗打鼓道，老媽的眼睛真叼，別給看出點啥不對來。連忙笑著應付說：“嗬嗬，一個朋友從美國帶了點養顏的藥品回來，我吃了效果不錯。回頭我讓他也給你買一點郵回來。”
“好了好了，吃飯了。”
看見母女倆大有湊在一起研究美容問題的意思，祝東風趕緊出聲，免得女兒難得回來一次，被老婆完全霸占了。
晚飯之後，楊帆接到黃子榮的電話，約好在一家茶樓見麵。楊帆知道這是要談正經事情了，自然給吳燕做了匯報。
吳燕眼珠一轉說：“這個事情，最好叫上許柯。他是季雲林的嫡係，撇開他估計會有不好的後果。再說了，許柯之前也是和永泰的人聯係過的，今後永泰要是落戶開發區，這個主任不配合，很討厭的。”
楊帆心想，吳燕果然是在市委辦出身的，凡事想的都比較周詳，原本考慮到季雲林那邊的態度，楊帆就沒打算撇開許柯。這個事情帶上許柯，和星電子那邊帶上田恒，說起來這也算一種微妙的平衡吧。想著楊帆就點點頭，吳燕會意的拿起電話，撥了許柯的房間。
許柯這時候可謂坐如針氈，今天的招商會議上，唱主角的可是招商局，開發區這邊那些老爺兵，說實話人多是多了，遠遠不及招商局這邊的精幹。看看一到晚上，手下的人全都溜出酒店去玩去了，心安理得的享受公費旅遊。季雲林在人代會上的票，得罪了這些人就等於得罪了他們身後的背景，所以許柯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花的是公家的錢，隻要別太過分就行。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要是拿不回去一點像樣的成績，季雲林那邊就算不會明著批評，心裏肯定也會看輕自己三分。對今後的進步影響還是很大的，伊達友也算是幫忙了，省長秘書都親自引見客商了，可惜看起來永泰那邊，不怎麽買賬啊。畢竟人家的總部在外省啊，最終是否落戶宛陵，那還是兩回事呢？
就在許柯惴惴不安的時候，床頭的電話響了，許柯無精打采的躺在**拿起電話，聽見是吳燕的聲音時，立刻嗖的一下坐了起來。
“嗯嗯，吳局長，你說。好的好的，我馬上準備一下，你說具體時間，好好，我記下了，十分鍾後樓下大堂見。”
放下電話後，許柯長出一口氣，心中不覺一陣詭異，想了想不由低聲自言自語說：“不應該啊？難道說是我心眼小了？還是人家壓根就沒有甩開我的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許柯還是趕緊的收拾了一下，帶上相關的文件，匆匆下樓來。出了電梯的時候，許柯覺得自己的表情太刻意了，不覺放慢腳步，正了正表情，一臉沉穩的走到大堂。遠遠的就看見楊帆跟在吳燕的後麵，吳燕正在不停的看手表。嗯？難道是我多心了？許柯不由的又在想。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許柯趕緊加快腳步上來，五步之外就出聲抱歉了。吳燕也沒有不滿的情緒，淡淡的笑了笑說：“嗬嗬，時間倒是來得及的，是我心急了。這次的成敗，關鍵就看今天晚上怎麽談了，促成黃董派團去宛陵開發區考察，這是我們的共同目標。所以，一定要精誠團結啊！”
第九十章 損招
“精誠團結”這四個字，吳燕是表情淡然的說，許柯聽著卻猶如重錘擊打在心頭，一陣暗暗的慚愧。就在幾個小時前，自己還在和伊達友一起商量，怎麽搞的招商局這次顏麵盡失，然後伊達友可以大做文章，逼吳燕就範。這樣比起來，吳燕和楊帆真的是高風亮節了，自己湊在伊達友跟前，可謂妄作小人。
許柯也是老江湖了，臉上盡力保持著平靜，上了出租車後，趁著夜色的掩護，總算是把緊繃的臉皮微微的鬆弛下來，還不敢麵對身邊的楊帆，扭頭裝著看窗外不斷流逝的街景。
“假如這次吳燕能讓出一點功勞給自己，今後伊達友那邊，還是簡單的應付為好，兩不相幫吧。人，總得有點良知！”許柯心裏默默的如是想，心情漸漸的好了許多。
車廂裏一片沉默，許柯回頭時看見楊帆在閉目養神，吳燕則安靜的注視著前方。突然楊帆睜開眼睛，昏暗中目光在街燈的掃過時閃著光芒，許柯有點做賊心虛，下意識的眨眼。
出租車停在逍遙茶樓前，三人依次下次後，吳燕走在前麵，楊帆落後一步，許柯似乎猶豫了一下，與楊帆並排。許柯這個看似不經意的小動作，換來了楊帆微微的一笑，很真誠的那種。
許柯報以同樣的微笑，微微的點了點頭。
三人剛剛走上2樓，立刻就有服務生過來問是不是宛陵來的，吳燕點頭稱是，服務生領著他們來到一個包廂前，推門說請。
黃子榮坐在正中，身邊還有兩個助手，看見三人進來露出笑容，站起非常熱情的先後握手，最後握著楊帆的手笑著對大家說：“商談的事情不要那麽多人，我和小楊朋友到隔壁下棋去，你們談。”
這個老家夥搞什麽搞？楊帆有點不明白。不過也沒有說不，朝吳燕和許柯笑著說：“兩位領導，你們看呢？”
吳燕笑著說：“陪好黃老，就是大功一件。”
楊帆把電腦包往茶幾上一方說：“相關的資料都在裏麵，我放在文檔裏麵的。”
跟著黃子榮來到隔壁的包間，正中央已經擺上了一副棋具，很明顯是早有準備的。兩人落座夠，黃子榮一把抓過黑棋說：“你的棋力遠在我之上，我們先讓兩個子下一局吧，中國規則。”
楊帆見老頭是真的棋癮犯了，也不矯情。圍棋這個東西，上了歲數別的不說，中盤的計算能力急劇下降，很多專業棋手在國際大賽上被業餘高手砍死，就是因為上了年級，計算能力下降的緣故。
兩人擺開陣勢，你一招我一招的下了起來。黃子榮的棋風穩健，布局下的極為平穩。三十幾手下來，布局告一段落，黑棋有讓子的優勢，局麵占優。
輪到白棋下的時候，楊帆陷入了思考中，繼續平穩的把局麵維持下去，這棋就別下了，必須挑起爭端來。楊帆習慣性的從口袋裏摸出香煙來，黃子榮一眼掃過來，看見是大熊貓，不由的微微一皺眉。
“煙不錯啊，我也來一棵！”
楊帆趕緊給黃子榮遞過去一根，然後幫著點上火，回頭自己點上才笑著說：“這煙我那點工資可抽不起，好在有兩個有錢的做買賣的姐姐，經常照顧個一條半條的。”楊帆這話，像是解釋，又像是很隨意的在說。黃子榮微微的一笑，又看了楊帆一眼，發現楊帆很專注的看著棋盤，不由笑的更悠長了。
“啪！”楊帆落子，強行打入黑棋的模樣，挑起戰鬥。黃子榮眉頭又皺了起來，凝視著期盼似乎無心之語的說：“親姐姐啊！”
楊帆同樣很隨意的回到：“親的我就發財了，還用上班？”
兩個人就這樣貌似隨意的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問一個答的，棋局在不斷的繼續，棋盤上的空間漸漸的在縮小。這個時候，棋盤上出現了一個分歧點，楊帆下一手可以強行撲劫，斷開黑棋中腹的六個子。從局麵上來看，現在實空是黑棋占一定的優勢。楊帆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有動手打劫，開始在一片薄棋那補了一手。這一手棋看起來價值不大，實際上是補掉了三個以上的劫才。
黃子榮笑著說：“你這是給我機會啊！你就不擔心，局麵繼續平穩的進行下去，有損你的利益？”說著毫不猶豫的補上打劫的弱點。
楊帆笑著說：“劫爭之所以稱為劫，就因為對雙方而言都是有風險的。與其大家都擔著風險，不如這麽繼續平穩的等下去，不求爭勝，但求一個‘和’字。”
隨著白子落子占據最後一個單官，楊帆作為晚輩，征求了黃子榮的意見後開始數子，因為有一處是黑白雙方有眼的雙活，棋局意外的呈現出和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