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郝南可能是想通過妥協來分化趙峰和杜長峰的同盟，所以在上午的會議上沒有窮追猛打，拿下兩個要緊的位置後就收兵了。還有七八個廳級位置沒有確定，其他人想叼一口就得比牙口。事情越想越明白，郝南留下杜長峰目的和趙峰在楊帆的麵前提到國企老總的目的一樣。管人事的副書記，要是在人事問題上不能有所作為，那還有何威信可言？可以說趙峰算之抓住了要害，目的是希望楊帆去爭。同樣郝南也希望趙峰和杜長峰之間爭一爭，當然楊帆要是摻和進去爭，郝南更是了見其成。
“這一手好毒！”楊帆齜牙咧嘴的笑了笑，拿起麵前組織部送來的人事材料，仔細的看了起來。“我管你是誰的人，現在隻能從工作角度出發！”楊帆按下心頭的不甘，平心靜氣的看材料。
杜長峰背著手出現在楊帆的辦公室門口，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朝正在忙碌的李勝利笑著說：“小李，楊書記在不在？”
李勝利被杜長峰和善的目光看的一哆嗦，連忙站起來說：“杜省長好，楊書記在呢，您請進。”李勝利故意說的很大聲，擔心楊帆聽不見呢。
楊帆在李勝利高八度的聲音提醒下再聽不見，那就是聾子了。杜長峰走進裏間門的時候，楊帆已經從辦公桌後麵出來迎接了。
“杜省長，您有事情打個電話招呼我過去嘛，怎麽敢勞您大駕。”楊帆顯得極為客氣，態度非常之端正。
杜長峰笑著擺擺手，淡淡的說：“正好過來辦點事，順便找楊書記談談國企的人事安排。”
究竟是不是順便，這個楊帆不確定，姑且就當杜長峰是順便的出現吧。熱情的招呼杜長峰坐下，楊帆地上煙點上火後，笑著很耐心的樣子等在杜長峰說話。
杜長峰最希望看見的是楊帆主動的提起國企人事的想法，那樣主動權就在手裏。不過看看楊帆一點主動的意思都沒有，笑的倒是很親熱，誰知道心裏想的啥？
腹誹了一番，杜長峰隻好主動說：“組織部交來的推薦材料你看了吧？有什麽想法和意見麽？江淮卷煙集團和老井酒業集團都是我省數一數二的企業，這兩個企業的掌舵人是否得力，關係重大。楊書記不會覺得我手伸的太長了吧？”
別看杜長峰說的客氣，話裏頭的意思楊帆清楚的很。省長管的就是行政，一個省的經濟如何，與省長的施政是否得力有很大的關聯。大型國企的人事問題，省長的發言權比重很大。
“你稍等，我去看看。”楊帆回到辦公桌前，翻出兩份資料笑著走回來說：“組織部推薦了兩個同誌，胡元龍任江淮卷煙集團的總經理，林梓任老井酒業的總經理。我看了一下，這兩位同誌從材料上看，無論各個方麵都很合適，我同意組織部的意見。”
“你也可以考慮其他人選嘛，都是為了工作，有更合適的人選提出來大家討論。”杜長峰這話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楊帆不管三二十一，直接先歸類到試探裏麵去。
“這就不必了，我剛到，對下麵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反正都是為了工作，組織部的同誌比我了解情況，他們推薦的人應該沒問題。”杜長峰心裏咯噔一下，他是希望楊帆另外有心目中的人選的。為啥呢？因為郝南在上午的會議後留下杜長峰，自然是給大家看的。楊帆一點意見都沒有，趙峰能不懷疑這是一二把手之間達成了什麽妥協麽？實際上郝南留下杜長峰，談的根本不是人事問題，而是近期一些工作方向的問題。
郝南的居心，杜長峰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書記省長各管一攤子，表麵上看起來兩人能相安無事。關鍵是郝南強勢慣了，尤其在人事問題上不太照顧同誌的“感情”。矛盾往往就是這樣誕生的，趕上來了個背景凶悍性格強硬的組織部長趙峰，省委內部首先就不和諧了。可惜，就在杜長峰想提高一點在人事問題上的音調時，來了個背景更加彪悍的楊帆。
杜省長要讓兩個國企在控製範圍內，自然是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隻是眼下這個格局，杜省長不得不三思而後行，不得不“尊重”一下新來的省委副書記。至於杜省長是何居心，那就不好說了。站在楊帆的角度來看問題，首先想到的是郝南在上午會議上的分寸和手段，其次才是在這個背景下，杜省長折節登門的做派之後蘊涵的深意。
楊帆幹脆的表示不願意在上任初期“有所作為”的態度後，杜長峰也隻能適可而止。寒暄了幾句後，杜省長告辭，楊帆在眾目睽睽之下送到樓下。
這一幕自然很快就傳到了郝南的耳朵裏，郝書記在聽完那敏的轉述後，淡淡的說：“大驚小怪！”對於這個搭檔的心態，郝南拿捏的很準。郝書記要下刺，杜省長也不是省油的燈，小小的回敬了一下。雖然郝南心裏有點不以為然，不過一根刺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
楊帆一臉坦然的回到辦公室，實際上趙部長跟著一起去招待所吃午飯時，很多東西楊帆都想明白了。如果說郝南、趙峰、杜長峰都是刻意在做給別人看，反過來楊帆又何嚐不是順水推舟做給人看的？
今年的盛夏似乎來的更早一點，一股悶熱隨著走出門口包圍了楊帆。天是陰沉的，一副要下又不下的嘴臉，濕度很大的感覺似乎要將人漚的發黴而後快。
省委招待所的後院綠化的很好，下車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一絲清涼的風在空氣中遊**。精神為之一振的楊帆做了個深呼吸，走上台階時聽見隔壁屋子裏有吉他發出的悅耳的音調。
窗戶是開的，楊帆本能的走過去看了看。肖雨的房間不大，大約十個平方帶一個洗手間，一張床一台電視應一對沙發，房間不大倒是啥都齊全。洗過頭的肖雨一身清涼的打扮，吊帶短衫下一條短褲，白生生的腿腳暴露在空氣中，懷抱吉他正在投入的演繹一段不知名的樂曲。還沒幹透的頭發散落在潔白的雙肩上，黑白分明，黑的更亮，白的更光潔。
楊帆不是很懂音樂，不過在這個略顯沉悶和安靜的下午，一首輕快的曲子，無疑讓人的心緒為之一鬆。
手機鈴聲不何適宜的響了起來，楊帆微微皺眉摸出手機看看號碼，是朱子揚打來的。嘴角微微一翹，楊帆心道這小子消息倒是很靈通。
肖雨的專注被手機鈴聲打斷了，抬頭看見外頭楊帆背向自己打電話，連忙放下吉他開門出來，心裏微微不安的等著楊帆打完電話。平時這個時候，肖雨都是會站在大門前的台階上等待，今天剛洗了頭，看看有時間順手彈了一陣吉他，沒想到太投入了，耽誤了接領導下班。
“聽說建設廳人事有變動？”朱子揚一點彎子都不繞，朱家老子以前幹過組織部長，人事消息朱子揚自然靈通。
“嗯，有這個事情，建設廳常務副廳平調交通廳，常委會上已經通過了。你有什麽想法麽？”楊帆笑著反問，朱子揚得到確定的消息後，不由一陣心潮翻滾。換成之前朱子揚這個主管工會後和雜物的副職自然沒啥盼頭，現在不一樣了，楊帆回來了，朱子揚一貫的死要臉，這個機會自然不肯讓他溜走。
“常務副能不能替我爭取一下？”朱子揚直接了當的表達了願望，楊帆微微思慮一下說：“應該可以運作一下，首先要過建設廳黨委那一關，我提名不方便，組織部征求意見的時候，他們提一下，然後我過問一下。”
電話裏的朱子揚沉默了一下，絲的一聲吸了口氣，然後有點悶悶的說：“那幫王八蛋，我擔心他們不肯幫這個忙。”
朱子揚口中的那幫人，自然是以建設廳長戴立輝為首的黨委成員們。看看朱子揚現在的境遇，就知道跟戴立輝的關係之緊張。
“這樣，晚上你請他們吃飯，就說我要出席。”楊帆說的平靜，朱子揚聽了不由一陣猖狂的哈哈大笑起來：“哇哈哈哈！”
第五百八十八章 出氣
朱子揚在建設廳這些年的經曆，說起來可謂嚐盡了世態炎涼。老爹剛下去那會餘威猶在，朱子揚在廳裏混的還算不錯。隨著郝南對省廳各班子的不斷調整，朱子揚的命運不斷的發生變化。朱家老子也許是厭倦了城市裏的生活，回到老家鄉下蓋了個平頂房，老夫妻在農村養老，不再過問官場之事。
朱子揚也是個好強的人，官場上在怎麽不順也都是放在心裏，權力場上被邊緣化心裏固然憋悶，但這隻是精神層麵上的問題。時間一長朱子揚也想開了，不和別人去爭，安心的做的他的邊緣人。不爭不等於心裏沒怨念，也不等於不想翻身做主人。
隨著楊帆的回歸，朱子揚本來已經任命的官場之心死灰複燃。
建設廳長戴立輝對朱子揚一貫的看不慣，原因無他，朱子揚剛到建設廳的時候，少爺脾氣還是比較重的。用老郭的話來說，就是工作上挑三揀四，對領導不尊重，缺乏大局觀。朱子揚剛到建設廳沒半年，戴立輝就動過找關係把這小子搞走好提拔自己人的心思。找到郝南那裏，結果郝南讓他別動歪心思，還批評他氣量小，戴立輝鬱悶的作罷！實際上郝南也不是個氣量大的主，不然不會有楊帆被排擠的事情發生。沒動朱子揚是因為這家夥不足為患，而且老朱的門生故吏頗多，建設廳內部排擠那是內部矛盾，真把人搞走了，天曉得有多少人看不下去跳出來。
常務副廳長的位置空了出來，動心思的人自然不少。原則上組織部也可能征求廳黨委的意見，也可能另外委派，總之這是一個機會。戴立輝也希望從廳裏提拔，那樣對於穩固郭廳長的位置有好處。
朱子揚從辦公室裏出來找到戴立輝的辦公室時，裏頭有人正在“匯報工作”。戴立輝的秘書小劉看見門口的朱子揚，直接當做沒看見，一副很忙碌的樣子。這種場麵朱子揚也習慣了，跟紅頂白的勾當見的太多了。
朱子揚伸手敲敲桌子，秘書小劉才裝著發現有人進來樣子，臉上笑眯眯目光則透著一股不屑，故意先回頭看看裏頭才回頭問：“朱廳長有事？”
按說朱子揚是廳領帶，還是黨組成員。秘書小劉起碼的禮節是先問好，而不是問有什麽事情。朱子揚心裏一陣冷笑，對這種小角色也懶得動怒。
“嗯，我找郭廳長。”
小劉依舊滿臉堆笑的說：“郭廳長正在和沈處長在談工作，你稍等一會？”
朱子揚點點頭在外間的沙發上坐下，小劉見朱子揚一句低頭的話都沒有，心裏一陣不爽，平時想見領導的哪個對他不客客氣氣的？“那你慢慢等吧，我手裏還有事情。”
朱子揚這一坐就是半個小時，總算是裏麵的談話結束了，滿臉笑容身材矮胖的規劃處沈處長出來了。看見朱子揚沈處長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一下，隨即恢複朝朱子揚點點頭說：“朱廳長好，那啥，我先回去了。”
裏頭談的如何朱子揚也大致猜的到，估計是戴立輝許下啥承諾了。秘書小劉趁朱子揚和沈處長說話的時候進去，沒一會出來笑著朝朱子揚說：“朱廳長，郭廳長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要不您在等等？”
朱子揚看見這小子目光裏的譏諷味道，麵不改色的說：“好啊，我等。”朱子揚一邊說，一邊摸出手機來。小劉見朱子揚一副泰然之色，心裏哼了一聲回位置上了。剛才他在戴立輝麵前，可是上足了眼藥的，朱子揚注定等到下班也沒用。
“我朱子揚啊，郭廳長很忙啊，嗯，我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怎麽？你過來，好啊，我在郭廳長的辦公室裏等你。”朱子揚說話的時候，小劉的耳朵是豎起來的，不過沒聽明白就是了，隻是覺得朱子揚應該是有朋友找戴立輝辦事。想到這個，小劉心道找朱子揚幫忙的家夥，真是瞎了狗眼了。
建設廳一正三副，走了個常務副之後，另外一個比較有競爭力的自然是副廳長郭三才。朱子揚正在等的時候，門口出現郭三才竹竿一樣的身影，看見朱子揚，郭三才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