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錯誤,點此舉報』 羅子明動作一頓,心頭一驚,頓時陷入沉默。他自然知道,二十多年前他家主子發生了什麽,他們兄弟二人從他出生就跟著他,自然知道當年最為得寵、被譽為神童的小皇子被抓走,喂下數種劇毒,險些喪命。雖救了回來,他從此卻變成這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羅子白握緊拳頭,情緒已經有些難掩的外露,咬牙切齒道:“主子是說,那幕後之人,很可能和當年那人是一個人。”

羅子明看著自家弟弟的不淡定樣,隻能在心底默歎一聲,他家弟弟的心裏果然沒有他這個哥,隻有這個親如兄弟的“主子弟弟”。

“曾經,我將生死看得極淡,漂泊於世間無所依,也不甚在意。”沈如崢頓了頓,看著床榻上熟睡中的人,輕柔地理了理她額頭的發絲,繼續道,“現在,我依舊將生死看得極淡,但……”

他沒有再說,轉身看向他們,換言道:“我本不予計較,可他卻觸及我的底線,那麽也隻好新仇舊恨一道算了。”

“而且——”沈如崢眼光一閃,隱隱露出冷意來,“這麽多年來,末塵何曾吃過這等虧?”

她的武功,她的“特異”,她表現出來的種種向來都是讓別人被坑,可是這次她卻被人擄走,而且武功還被藥物壓製。顯然對方是極其了解她的,甚至比他更了解她……

如果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那個人又到底想做什麽?

沈如崢又叫來連容給末塵仔細檢查了一邊,才稍微放下心來,靜靜守在她的床榻邊,抓住她的小手,防止她亂動碰到傷口。

剛要離去的連容看到這一幕,心下微歎,很快離開了房間,就算再過強大,也不過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凡人。看著落地的枯葉,他加快腳步離開,一生一願,一筆一輕歎……

末塵幽幽醒來,第一感覺就是自己手有些痛,她剛想抬起手看,就被人輕輕按住肩膀:“乖,別動。”

她轉過頭去,眼裏還帶著剛睡醒時的迷茫,眨了眨眼睛,乖乖不動了,軟軟糯糯地喚了聲:“爹爹。”

“嗯。”沈如崢俯下身,湊近她,柔聲問道,“感覺如何?”

末塵才睡醒的腦子反應有些遲鈍,聞言望著床頂,眨著眼自己感覺了一下,才看向他,回道:“我餓了。”

沈如崢不禁莞爾,心下一片柔軟,連自己的身體狀況都要回想,也是沒誰了。他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乖乖躺著,我叫人送吃的進來。”

“嗯。”聽到吃的,末塵反應一點也不遲鈍了,雙眼頓時亮晶晶的,閃著興奮地光芒。

沈如崢又看了她一眼,才起身打開門,叫人送吃的進來。

十四將吃的端進來,剛盛到碗中端起,準備喂自家小姐時,碗就被人接過,她動作一頓,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要搶她的飯碗?

沈如崢恍若未見,極其自然地接過碗,舀起一勺,放到唇邊吹了吹,卻看著他家閨女睜著鼓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手,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動作微微一頓,好笑地將勺子遞到她嘴邊,末塵頓時瞳孔都散發出興奮的光芒,卻還是不張嘴吃,盯著勺子有些糾結。

沈如崢微微挑眉,這小妮子很反常啊。

最終,末塵深深地吸了口氣,用完好的那隻手將勺子一推,大義凜然地說道:“爹爹你吃吧,我……也不是很餓。”話是這麽說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勺子,還不自覺的又吞了吞口水。

沈如崢訝然,她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想大快朵頤,可又為什麽拒絕呢?他立刻將勺子丟進碗裏,放到一邊,湊近她,伸手撫上她額頭焦急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末塵懵懂地搖了搖頭,一臉無辜地回道,“爹爹不是想吃嗎?不然為何搶那麽快?”

“……”沈如崢愣了愣,反應了一瞬,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合著他的體貼,在她看來就是迫不及待搶吃的?

當真是哭笑不得,有女如此,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重新端起碗,不燙後才喂到她嘴邊,柔聲說道:“爹爹喂你。”

末塵兩眼亮晶晶的,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幸福來得這麽快,眨巴眨巴眼,高興地點頭。

沈如崢笑了笑,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末塵一邊吃著勺子裏的,還一邊盯著他手中的碗,來回幾次後,她直言道:“爹爹,我不怕燙。”

聞言,沈如崢正在吹勺子的動作一頓,微微挑眉,這是被嫌棄喂得太慢了?

看了看待在一旁傷感即將失去工作的十四,沈如崢交代她將吃食弄得溫度適中,而他加快速度喂自家女兒。

唉,有個不拘小節的吃貨女兒,想溫文爾雅一點都很難啊。

十四剛開始很高興自己還具有價值,但漸漸地就不那麽覺得了,為什麽她手都酸了,那兩人一個還沒停止喂食的意思,一個還絲毫沒有吃飽的跡象?

經過沈如崢衣不解帶的幾日悉心照料,末塵終於又恢複成了那個天真無邪、活潑開朗、隨手能夠打飛一個人的霸氣小姑娘。

其實,末塵覺得自己隻是多了個小傷口,她爹爹卻誇張地將她關了幾天,還一直粘著她,不肯一個人睡,唉,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爹啊。

廢寢忘食幾日的沈公子,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閨女竟是這麽想的,還是不甚放心她一個人玩耍,除了喝藥,都要跟她待在一起。

末塵坐在一邊,突然覺得有些餓了,抬頭見羅子白給沈如崢匯報事情,而沈如崢愛答不理,明顯不在狀況的模樣,便沒打擾他們,自己起身出去拿吃的。

才剛起身,沈如崢就問道:“你去哪裏?”

末塵轉過身,回道:“我餓了。”

沈如崢二話沒說,起身拉著她就往外走:“我和你一起去。”

而末塵卻並沒向以往那般聽話,乖乖的隨他走,而是站在原地不動。

感受到對方並沒有動,沈如崢有些疑惑,轉頭看向她,疑惑道:“怎麽了?”

“唉。”末塵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語重心長道,“爹爹,你不小了,不能一直依賴我,要學著長大。”

“……”沈如崢一愣,傻眼了,他還沒長大?

羅子明因為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真的是活寶啊。突然感覺背脊一涼,果然是他主子那熟悉的目光,他立刻屏氣斂神,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擔驚受怕的同時,又覺得欣慰,多麽熟悉的場景啊,這些天過得實在是太壓抑了。

一方麵覺得溫馨,另一方麵又不免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有些受虐傾向啊?

一直沉默的羅子白這時給了他一個眼神,那意味不言而喻:是的。

羅子明:“……”算了,他今天高興,不予計較。

沈公子覺得他一顆慈父心,收到了創傷,他光風霽月的形象,竟然被他閨女說成沒長大,果然是親閨女啊。

雖然覺得好笑,但他還是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是不是他過於緊張,關心則亂了?

最終,沈公子痛定思痛,得出了最完美的結論——他閨女果然也是時刻想著他的,連他成長問題都關注到了。

話說,沈公子,您確定這是重點?

末塵同以往沒什麽兩樣,絲毫沒有被那件事影響,沈如崢也漸漸放下心來,準備休息一下身心,卻又來一位不速之客。

沈如崢看著這原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直言道:“卓相到此,有何貴幹?”

卓少陽俯首行了一禮:“請王爺放過拙荊。”

“拙荊?”沈如崢笑了笑,端起茶盞,悠然問道,“本王倒是不知,卓相何時成親了?”

卓少陽臉上出現一絲難堪:“王爺自是知道,我說的是秦箏。”

沈如崢又是一笑,將茶盞往桌上一放,笑容盡斂:“卓相應當知道,我閨女到底能不能動?”

卓少陽麵露難色,懇求道:“她的執念,全是因我而起,王爺若要怪罪,我願一力承擔。下官願辭官回鄉,從此不再出現在京都。”

“可是有的事,怕是卓相爺承擔不起。”

卓少陽不再懇求,若不能同生,共死也好……

“不知卓相如何醒來的?”沈如崢突然改口問道。

卓少陽微微一頓,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渾渾噩噩,仿若春秋大夢一場。”

沈如崢沉默片刻,淡淡道:“子明,送卓相爺和卓夫人回府。”

“是。”

卓少陽先是一愣,然後又是一喜,這是答應他了?

“卓相這等為民請命的好官,還是不要再輕易說出辭官二字。”沈如崢隻是淡淡一語,就不再多說。

“下官謹記。”卓少陽俯首行了一禮,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他知道,從今以後他都得在這官場,不為民,不為利,不屬皇帝,不附太子,隻為沈如崢一人所用。而沈如崢根本無心朝堂,那麽他手下留情,隻是為末塵今後多留一條路。

從來都是狂妄的天之驕子,也會因一人而步步為營,為了保全一人而處處留心。可是,向來淡然的一人開始有所動作,而且是全然不顧我的大動作,怎能不引起其他人的關注?

他為一人而動,可他一動天下怎能不動……

太子府中,沈正軒身邊的那個謀士提醒道:“王爺派人送卓相爺和他夫人回府了。”

聞言,沈正軒緊緊握住拳頭,臉上閃過一絲陰翳:又讓他搶先一步。

那個謀士將一切看在眼裏,卻又仿佛什麽都沒看見,隻是恭敬地站在一邊,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手指輕輕地摩擦著手中的珠子。早說過,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