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鋤 奸

七、鋤奸

再說小田龜一,他趁著硝煙彌漫、噪雜紛亂的戰鬥現場,十分僥幸地從死亡中跑了出來。

他驚慌失措地跑出崗樓防區後,沒有遠跑,而是跑到離崗樓不太遠的一個農田水井旁。

他賊頭賊腦的回頭看了看沒人發現自己,就迅速扒著水車的水鬥子藏匿在井裏。(見下圖。這種水車大概是清**發的一種齒輪傳動式農用灌溉水車。其中臥輪傳動帶式水鬥子,一鬥一鬥的將水提上來,將水翻倒在水簸萁裏,再淌入水壟溝裏。可用人工推著澆地,但更多是套上牲口拉著。)鬼子匆匆躲藏在水井裏

他蹬著水鬥子約摸站了半個小時左右,覺得外麵確乎平靜以後,便慢慢爬出水井。

他四處張望一番,看到崗樓那邊已經無聲無息。再三考慮後,決定去崔嶺崗樓。因為他的一名老鄉和曾經的上司都還在那裏。

角丘崗樓子被端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安平城裏。佐藤大作得知小田龜一報告的消息後,特地驅車趕到了崔嶺崗樓。

心狠手辣、毒汁滿腹的佐藤大佐聽過全麵匯報,簡直是怒火萬丈,暴跳如雷。先是大罵一通,嘴裏連連嘟噥著“小倫子!小倫子!”。很快,他親自布置了一個殘暴的“秘密行動方案”。

這是端掉角丘崗樓的第三天。

這天一大早,小倫的大伯——張彩晟的父親習慣地背起糞筐,拿起糞叉兒就朝村北裏沙陀道溜達著撿糞去了。

出村口不遠,正好遇到“千裏耳兒”。

“老德兒大伯,你可真是勤快人兒,又拾糞來了?”“千裏耳兒”麵子話來的挺快。

“老了,不中用了,閑溜達溜達唄。最近有什麽消息?”老頭連答代問道。

“真叫你問著了!俺昨天去郎仁趕集買筢子去了,聽人說角丘的鬼子崗樓被八路軍縣大隊徹底端了!該——,他媽的小鬼子都他媽該死!”

";就是!他們早晚不得好死!殘害死咱多少人啊?閻王爺不會放過他王八羔子們!......”

倆人說的很透脾氣。可他倆誰料到,老德家裏一場滅頂之災正在降臨。

“這是張恩妙他嫂子家嗎?”老德出門不久,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家院門口高叫道。

小倫兒他嫂子正忙著做飯,聽到有人喊叫,就把燒火棍一扔,急忙到院裏看個究竟。

這時,她看見院裏站著三個滿臉殺氣騰騰的鬼子,還有好幾個偽軍在院裏轉來轉去的。其中一個人,她看著有點兒麵熟。“啊,是東南頭的二蛋子!”她幾乎喊了出來。那人影兒一晃沒了。

“這是怎麽回事啊?俺就是小倫兒他嫂子。”

“找的就是你!,張恩妙通八路了!前幾天,是他把角丘的崗樓破壞了,罪大惡極!人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你就走一趟吧!”一個翻譯似乎是和風細雨的口氣上前說道。

“啊?你們稍等,俺去梳梳頭洗洗臉再走......”

“不用了!不用了!”翻譯突然變得不耐煩了。

“哈雅酷(快點兒),哈雅酷!巴嘎雅路,哈雅酷!”一個鬼子哇啦哇啦叫罵起來,催她快走。

張彩晟她老娘小腳兒老太太耳背,根本不知出了啥事情,見到這個場麵,急的連喊起:“天啊!天啊!這是誰作孽啊?老天爺啊!......”她急急忙忙的去拽她的女兒,被鬼子狠狠一腳踹倒在地上。

張彩晟氣的罵道:“你們這些王八羔子!太沒人性了!她老人家有什麽罪啊?......”

她含著眼淚,極力的想安撫母親,回頭隻說了一聲:“娘,俺去去就回來......!”就被鬼子、偽軍們連推帶搡地推出了院子,接著就將她綁起來了。她連心愛的女兒貴如也沒來得及瞅一眼就被帶走了。

她憤怒的環視了下幾個鬼子和偽軍,習慣地往西麵大街方向深情地看了看,那是她婆家的方向啊。

隻見那裏濃煙滾滾,人聲隱約噪雜。她哪裏知道,那是鬼子把小倫家的房子放火燒掉了。她估摸著,自己此去,恐怕再也回不了楊各莊啦。......

張彩晟被鬼子押著走出東街口,被帶著直奔崔嶺崗樓方向而去。

不一會兒,就過了馬營,走到了報子營村邊。她見村邊街口三三五五的人們在議論什麽。見他們來了,人們匆匆各奔東西而去。

報子營是劉勝彩她娘家村,離楊各莊四裏來路。張彩晟也格外有感情,幾個村民匆匆離去,也成了她最後的一幕懸念和記憶。

鬼子把張彩晟抓走後,被鬼子踢一腳的老娘又疼又氣又急,心火驟燃,一頭就栽倒地上,老命歸天了!......。

醒來的兩歲小孫女兒張貴如見屋裏沒人,在炕上打著滾兒地亂哭,一個勁兒的哭喊:“娘——,娘——,你回來啊!上哪去了你?娘——”。

老太太臨死也想不到,她唯一的心愛的女兒,被抓到崔嶺崗樓之後,野無人性、陰險狡猾且卑鄙無恥的佐藤大佐想對她強暴未果,便一刀將她捅死了。

更令人目不忍睹是,這個佐藤還用刺刀切開她的腹部,見有個未成形的胎兒,便狠狠地插了一刀。接著就砍掉她的人頭,將血淋淋的胎兒和她的人頭掛在了一棵老槐樹的樹叉上!

再說一大早就出門的老德兒,從村北裏回家見到外孫女貴如趴在死去的姥姥身上嚎哭的慘狀後,朝天大喊一聲:“老天爺啊!你睜開眼啊!俺家這是怎麽的啦!?”,也就昏厥跌倒在地上。......

老德醒過來的時候,他好像進入另一個世界。人也變的判若兩人了,就隻會大喊:“兩口子人啊!”一句話了。

不管誰對他說什麽,問他什麽,他都是雙目緊閉,往後一仰,伸出手指,打個手勢,大聲喊道:“她娘兒倆啊!......兩口子人啊!......”

即使是他一人呆著,每隔三、五分鍾,也如驚似乍地這樣大喊一句:“兩口子人啊!”

老德好端端的一家,就這樣一朝崩潰了!

很快,你傳我,我傳他,親傳親,友傳友,不光楊各莊村子,就是周圍的馬營、報子營、滿子、彭營、茂山衛、西李莊、察羅、羽林......滹沱河河南裏的南北郝村、唐貝、崔南鋪、大興村等,方圓幾十裏的村子都傳遍了這個消息。

這事兒為啥引起這麽大的反響?一是鬼子太滅絕人性,百姓恨之入骨,無比同情老德兒一家的災難;二是鬼子崗樓被端,大解百姓心頭之恨,人人拍手稱快;三是知情的人十分敬慕張恩妙智勇雙全的精神與鬥誌,鼓舞了老百姓的抗日熱情。人們從中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張恩妙他嫂子——張彩晟在當地人緣很好,小有名氣:她不光是模樣俊俏,性情和藹,賢惠孝順。還心靈手巧,針線活兒,家務活兒樣樣都是把好手。再加上她有點文化,知書達理,就更讓人同情了。

前麵說了,她跟銀旮旯裏劉勝彩、西南頭小台互稱姐妹兒,被外村裏的人們稱為“楊各莊婦女們的初頭兒(“樣板兒”、“標杆兒”之意)”——楊各莊“三女傑”。

除了黨內,人們誰也不知道她們還是中共黨員哩。

不難想象,這兩天最忙活、議論最多的還是楊各莊。不論是南北頭還是東西頭、銀旮旯裏的人,凡能插上手的都去幫忙料理喪事。即使插不上手,也到老德家那轉轉。

最引人注意的是勝彩姐了,她眼淚好像都哭幹了,兩眼通紅。不論對誰,說話一激動就先哭起來,語不成聲地說:“俺彩晟姐,前幾天還給俺一塊兒連夜趕製幾雙軍鞋哩。......現在,門子上還刷滿做鞋的隔袙哩!......俺一合眼就......就看見她了......。耳朵老是好像有她的聲音——‘咱做軍鞋,這也是打小鬼子它王八羔子們哩!’。”

她還親自帶幾個妯娌輩兒的婦女,給彩晟剪紙錢、紙壽衣、糊車馬、疊金銀元寶,糊紙古樓......。還不時自言自語地說:“俺彩晟姐是個仔細人兒,那邊去了也會理整幹淨,咱們得弄的好看些......”說的在場的姐妹兒、妯娌們個個痛哭流涕。有的失聲不止,扔下手裏的活兒,頭兒也不回就跑回自己家裏哭去了。

“咱做軍鞋,這也是打小鬼子它王八羔子哩!”

";三女傑";中的小妹兒——小台,心眼兒相對硬一點。也總是含淚欲滴的樣子。她是婦救會主任,這些日子跑前跑後的張羅一些事務。組織、勸說、鼓動婦女們齊心團結,把恨集中在鬼子身上,圍繞“支前”中心,多多出力。她提的口號是“多做一雙軍鞋,就是對大姐的安慰和祈禱”。她還有個繁重的任務,這幾天還把兩歲的小貴如接到自己家裏臨時照料。

村裏一向比較文明的“千裏耳兒”,走到哪裏就罵到那裏:“他娘的小日本,太沒人性了!昨天俺還和老德兒大伯嘮嗑兒哩,回家就被他們逼瘋了!狗日的小日本兒!”

回頭再說那天報子營村口的那些村民,當時正在議論帶走張彩晟的那幫鬼子們,也就是他們亂槍殺死了本村姓劉的一家人。全家唯有一人死裏逃生——這人叫劉玉海。

劉玉海這小夥細高個兒,五官端正,瘦長的臉兒,長得很白淨,性情挺開朗,風華正茂。他都是抗日中學的學員,經領導批準,準備要去延安抗大進修。他特地回家看看爹娘的。

由於漢奸告密,特高課係統的鬼子跟蹤上了他。正是到楊各莊抓捕小倫兒他嫂子的那幫鬼子,奉命先去他家剿殺他的。

說起來他可真命大!劉玉海覺得,到延安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再回家,就和爹娘他們一起住在了正房北屋裏。

鬼子在老劉家院裏,隔著窗戶就向熟睡的家人亂開槍了。劉玉海的爹、娘、弟弟們都在夢中慘遭殺害,臨死連句話都沒喊出來,唯獨他死裏逃生。

等到鬼子們撤走後,他很快找到了本村交通站站長趙忠。

趙忠得知全部情況後,帶他在當天晚飯後就到了楊各莊交通站站長家裏。

當時,各村交通站站長、交通員之間都是單線聯係。楊各莊交通站站長是李中國兼任。交通員有倆人,一是李忠生,主要負責北線方向,即保定地區各縣的聯絡;另一個是杜喜順,負責河南岸方向各村的聯絡。李中國主要是西線,即和深澤縣各村的聯絡。

當晚,李中國就帶劉玉海到了深澤縣棗營村交通站站長老韓家,並和老韓有詳有略地交代了來意和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這幾天,李中國心裏覺得真好像人們常說的“有孩子都養活在一個月裏”那樣忙,一個個事兒應接不暇,緊張的不亦樂乎。

他剛從棗營裏回到家不一會兒,縣大隊鋤奸股就來了兩個同誌找上門來。一個叫常在春,一個叫董青。兩人都跟老李見過麵兒。

“李中國同誌在家嗎?”常同誌在門口就問道。

“哎呀!老常是你啊?啊,還有......老董,快進來,有什麽急事兒嗎?”老李見兩人來了,隨口就問,接著讓他倆進了打麻繩的鋪子裏。

“老李同誌,我倆奉命執行任務來了!組織已經查明——是你們村子一個叫二蛋子的給鬼子帶路,把張恩妙的家燒了,並把他嫂子抓走,帶到崔嶺崗樓後給殺害了!

組織指示,對此漢奸分子,一經發現抓住,立即處決!但在外地不便下手......”老常很激動地講明了來意。

“這個狗日的!逮住他,活埋他狗日的!俺們對他早有懷疑和警覺,但一直沒找到真憑實據。咱馬上布防監視,我這就找人去。”

二蛋子何許人也?這得從他小時候起,大體說一說。

這小子本是深澤縣小堡村的一個孤兒,被楊各莊東南頭的一家絕戶人家收養,是其養母沒生育能力才要了他。當初還給中間人一鬥小米子,表示謝意。

這小子從小孤僻任性,不聽**。長大了,好吃懶做,吊兒郎當的,還愛偷偷摸摸的搞女人。實際上,他那德行勁兒,也說不上個媳婦兒。好人誰跟他啊?

前幾年,因為他在外地亂搞女人,有一次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的,回到家裏還耍賊橫,結果把他養父氣死了。......

日本鬼子來了,他便投靠了鬼子,主要是通風報信的,從中混個飯吃。也是個“有奶就是娘”的主兒。

這小子平時少言寡語,對人冷清清的樣子;但在鬼子麵前,眉開眼笑,點頭哈腰,一副十足的哈巴狗模樣兒!

前兩天,正是這個狗東西親自帶路來到村裏,領著鬼子去大街上燒了張恩妙家的房子。接著,又是他帶路到了老德兒家,把恩妙他嫂子張彩晟抓走了......。

李中國先後找了馬愛國、於振榜、於造通。三人從白天就開始對二蛋子家開始了全天秘密監視。

當晚,則由李中國帶老常、老董三人,在門口兒正對二蛋子家的一間碾棚裏進行監視。一直到後半夜,三人誰也沒合眼,也沒見二蛋子回家的蹤影。

老李估計這天二蛋子不會回來了,加之近日事兒多,十分勞累,坐在碾子上就朦朧地悄然進入夢鄉了——

“今兒晚,咱們開個全村除奸反特大會!......。”

老李在睡夢中,竟然組織召開起全村大會來了。

老李夢中的大會現場,人山人海,氣氛熱烈,十分動人。他又氣又恨地開始講話了——

“最近,都知道了吧?鬼子把小倫兒他嫂子張彩晟抓走了,還燒了他家的房子!......咱村小倫兒,可是抗日英雄啊!

鬼子將張彩晟給殺害了!把她娘氣死了!把他爹也急瘋了!......。一個好好的家庭,就剩下一個可憐的孩子了!......

現在查明了,帶鬼子幹壞事兒的是誰呢?原來,是咱村的一個敗類!”

這時,台下簡直喊翻天了:“是誰?揪出他狗日的來!”

“誰幹的?活埋他狗日的!”

“把他**裏掰的宰了!”

“該天打五雷轟的東西!”

台下罵什麽的都有了......。憤怒的群眾,摩拳擦掌,個個恨不得一下子去把漢奸給掐死!

老李接著說了:“這個狗漢奸就是他媽二蛋子!——把這狗東西押上台來!”

二蛋子被張環等人押上了台去。

他戰戰兢兢,很快就嚇的尿了褲子,台板子上也尿濕了一大片。

他嚇得尿了褲子

台下更加群情激昂,簡直沸騰起來了。有的人拿來鐵鍬、叉子、棒子等等,真想上台一下子打死他。

這時,好像是王小旦,拎著個酒瓶子,“噌!”地一竄,就跑到台上去了。他掄起酒瓶狠狠地砸向老二的腦袋,瓶子砸了個粉粉碎......。

王小旦掄起酒瓶子向他砸去

老李也更加激動起來:“這東西是咱楊各莊的敗類!咱們民族的敗類!俺一巴掌扇死他狗日的也不解恨!”

老李夢中說著,可真就舉起巴掌,“啪”的一聲,猛地拍在桌子上。結果,把桌子上的水缸子也震翻了,桌麵子也被拍出一道橫裂紋來......。

他一巴掌,把桌子拍出了一條橫紋!

夢中的老李根本不知道,他這一把掌,正好猛地拍在自己坐著的石頭碾盤子上,把旁邊坐著的老常、老董兩人嚇得一跳。

老董急忙笑著說:“老李做夢裏吧?哈哈......”

老李也很快蘇醒過來了。自己搓了搓發麻的右手,不好意思的說:“我打個盹,還做個夢,把二蛋子他狗日的給廢了!”......

第二天黃昏,馬愛國匆匆跑到老李家通報情況,老李正和老常、老董吃飯。

“有新情況了李哥。那小子回來了!”小馬急急地說。

“千萬釘住他!振榜他們在哪?”老李高興起來,放下碗就想走。

老常拽住他說:“別忙,咱不能驚動鄉親們。你們村這幾天夠揪心的了,人們鬧不清實情,人心慌亂的不好。”

接著,他說了說晚上的行動計劃。......

深秋的深夜,楊各莊也是涼嗖嗖的。晚飯前後,大街小巷呼喚小孩子吃飯回家的聲音,孩子們玩耍的說笑聲漸漸退隱了。牆根兒下、柴火垛旁的蟋蟀聲不停地叫著。

深藍的天空,星光閃爍。不知是誰跟誰正在街裏對話:“‘天河調角,大人孩子要棉襖’,天冷嘍!”

“是啊,‘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快‘霜降’了,冷了!”

稀稀拉拉的對話聲漸漸遠去。......

夜,靜極了。

在二蛋子家的院裏,忽然三個人影進了屋內。

“咚咚咚”槍靶子敲打門子的聲響,使二蛋子猛然驚醒了。

“他媽的,誰呀?怎麽隨便進屋?......”炕上躺著的二蛋子十分生氣。

“滾起來,跟俺們走一趟!”黑暗中,他聽出好像是李中國的聲音。他想去點燈,恍惚中他能看出一把二八盒子正對著自己的腦袋。

“不用點燈!快起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俺穿下衣裳......”

“不用!”又是陌生的聲音。

二蛋子突然清醒了:他知道是八路來了,自己這就馬上要完蛋了。

他突然一跪,顫抖地央求道:“好漢饒俺一次吧!俺再也不跟鬼子幹壞事了!......饒......饒了俺吧!俺給你們叫親爹!爹們,饒......饒了俺吧......”

“晚了!狗東西,站起來!快走!”老董上去踢了他一腳說。

他赤著身子,似乎忘了身子冷颼颼的,朗朗蹌蹌地一直被帶到村西李家墳的西麵。

突然,他聽到有人說:";站住!";

二蛋子自己就“噗通”跪下了。

這時,他心裏在焦急地叨念著:“真的完了,完了!......俺白活了......俺對不起親爹、親娘,......對不起楊各莊鄉親們......更對不起人家小倫兒!嗨!這是自作自受......。”

他跪著深深歎了口氣,——隨著“叭!”的一聲,就一命嗚呼了!

“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沒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二蛋子的下場,又一次驗證了這一真理。

天上繁星,一閃一閃的眨著眼睛,含淚欲滴。似乎是想用淚水洗刷淨二蛋子身上那種“中國人的恥辱”;寒風陣陣,嗖嗖作響。似乎是怒斥此類“社會渣子”的卑劣與醜態。

方才的槍聲,震跑的一隻貓頭鷹又飛了回來,落在最高的一棵柳樹上,“呱喵,呱喵,呱呱呱喵”地叫了起來。

很快,從遠處又飛來幾隻。稍呆片刻,牠們先後落在二蛋子的屍體上。有的撕扭、啄食他的臉蛋子;有的撕扭他胳膊上的肥肉;還有的啄食他的屁股蛋子......。還不到天亮,整個屍體被吃的麵目皆非,骨肉支離。

前幾年,那個“禮帽”漢奸喂了王八;今天,這個漢奸成了夜貓子的美餐!為此,人們也留下小詩一首:

“賣國求榮當幫凶,

殘害忠良天不容。

身敗名裂無葬處,

暴屍荒郊喂老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