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堯再次見到宋遠歌的心情是略略有些微妙的,仔細看宋遠歌。

他是異域王族血脈最美麗的產物,五官深邃豔麗,雪膚細膩如玉,不同於常人的灰眸宛若一枚罕見的灰色水晶。一襲紅衣,濃豔如血更襯著那雪膚蒼白而毫無血色,不甚單薄的衣衫勾勒出少年挺拔纖細的單薄身軀。慵懶半眯的鳳眸,睫羽卷翹,精致幾乎虛化的美少年卻抹不去陰鬱暴虐。這份美麗是無比恐怖殘暴的,隻怕沒幾個人會有心情來欣賞。

偏偏就這貨,還有那麽溫柔幹淨的一麵。名義上,宋遠歌還是她的未婚夫,可是他已經光明正大毫無遮掩的跟別的姑娘秀恩愛了,而她的反應似乎略略有些太漠不關心了?

不過轉念一想,宋遠歌心有所屬對於她來說未必不是好事,既然他心有所屬,想必也對這婚約並不滿意。她解除婚約的可能性便又大了一點。

“你看著孤都能走神,是最近過的太舒坦了麽?”

宋遠歌不耐煩的冷哼,抬眼冷冷的盯著水堯。

“抱歉。”

水堯轉開視線,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宋遠歌,果然這樣才是她所認識的,世人所熟知的宋遠歌不是麽?那樣安靜美好的少年根本就是個錯覺。

“聽說夫人喜歡白玉,不如看看這支筆。”

宋遠歌低頭從筆架上拿下一隻白玉筆杆的狼毫筆遞給水堯,看起來這人是太閑了。這種感覺就類似於自家的狗一直在腳邊蹲著流口水,這時候隻需要扔個骨頭就行了。

水堯抿嘴,把玩著白玉筆,很好,入手溫潤細膩,玉身毫無瑕疵,一片潔白。對於白玉她並不懂,卻能感受出手中筆杆定然價值不菲。

“怎麽?夫人不喜歡這支筆。還是不喜歡孤送你的東西。”

宋遠歌皺眉,臉色冷了下來,一副‘孤送你東西,你竟然還不跪下謝恩’的樣子。

“本宮本就不喜歡白玉,何談喜歡這支筆?至於不喜歡少主送的東西更是無稽之談。”

“夫人不是最喜白玉佩?日日都掛在腰間不曾離身。”

宋遠歌盯著水堯腰間掛著的玉佩,微微挑眉,冷笑道。對白玉沒有偏愛,卻這般寶貝這塊玉佩,日日不曾離身。那麽便是喜歡送玉佩的人了。

“這玉佩乃是故人相送,有點特別的意義,故而常常佩戴而已。”

水堯一愣,低頭摸了摸腰間的玉佩,驚覺好像這玉佩還真是日日佩戴,已經是成了個習慣。看著這玉佩,便總會想起那比女子還美麗的人,想起她剛剛睜開眼睛時的驚喜。已經幾月了,她真的還能回到燕國麽?和那人也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見,難道那一別竟成了終身?

“是容家的那位少爺

?”

宋遠歌也不寫東西了,眯著眼睛盯著水堯,冷笑著問道。就算他不在意,也會有無數人盯著燕陽,把她的一舉一動每一件衣服,每一個習慣整理成書送到他的桌子上。

那一塊她偏愛的白玉佩也早都查了個清楚。那白玉佩上刻著的圖紋下隱藏著燕國容家的標誌,定然是容家的嫡係相贈。容家嫡係少爺有好幾個,容家在燕國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門第高貴。

以前一直沒想起來還有這麽一茬,今天突然想起來,她這般明目張膽的帶著別人送的東西,珍之如寶。讓天下人如何看他宋遠歌。

“本宮既然嫁到冰原,一日是少主的妻子,那麽一生都是少主的妻子,還望少主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水堯垂下眼,恭順的回答。

此時她無力掙脫,適當的低頭在所難免。

除非,她是燕國的王,而不是冰原少主的妃。

說起來冰原一直不為其他國家所容納,無人承認冰原王,雖然他已經自立為王。

是因冰原的地位低下,宋遠歌才被稱為冰原少主,而不是冰原太子。

“這便是你的心裏話,你喜歡孤?”

宋遠歌麵無表情的看著水堯。

“少主是本宮的夫君不是麽?燕陽當然喜歡少主。”

水堯的眼睛幹淨天真,烏黑純澈,微微歪著頭,抿著唇淡淡的說道,神情無辜,散去一些豔麗。

一邊用真誠無辜的令人無法不相信的眼神看著你,一邊說著最明顯的謊話。怎麽可能不討厭呢?怎麽可能不討厭這個把她的自尊踩在腳下,幾次威脅她的生命的死孩子。真是個笨蛋,怎麽能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

“嗯。”

宋遠歌應了一聲,低頭繼續寫著不知道什麽東西,始終,他也沒有說相信,亦或者不信。他好像突然發現這個女人似乎眼睛非常漂亮,幹淨澄澈如同琉璃。如果沒有那濃重的眼線和上挑的眼角,這一雙眼睛大概會是難以想象的美麗。

真想挖下來,永遠保存在他的寢宮中。

“明天收拾收拾,跟孤一起去狩獵。退下吧。”

他連頭都沒有抬,聲音清冷。

“是。”

他聽見那個女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步伐利落輕快,隱隱的似乎還鬆了口氣。

“咳咳。到底還是恐懼孤。”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角,低低的咳嗽,像是貓咪的嗚咽,害怕被人聽到。臉色慘白如紙,有鮮豔的紅色**順著嘴角滑落。

“嵐音,明天大概能看到你了吧。”

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他的嘴角微翹,滿不在乎的抹去紅色**,灰眸安靜而

溫柔。

“公主。”

沈刃迎了上來,上下一掃,似乎鬆了口氣,繃著的臉也放鬆了不少。眼中還未掩去的擔心和焦急讓水堯心中一陣溫暖。

“本宮沒事。”

水堯踮著腳尖摟住沈刃的肩頭,笑道。

真是個傻姑娘,明明那麽擔心,卻不會問出口。

話說,沈刃到底有多高,她竟然隻到她的肩膀。

“公主沒事就好。”

沈刃愣了愣,痞笑著說道。玩世不恭中帶著壞壞的感覺,眉眼間是些許年少輕狂。倒是真像個男孩子。

“公主何時能像對沈刃那般對我呢?”

半夜,有人攬住她的肩頭,硬生生把她從睡夢中搖醒。

水堯一睜眼,二話不說就摸出枕頭下的匕首刺向身後的人,一擊沒有得手,她又是一腳,可惜那人武功深不可測,任憑她用盡了全力也沒能把人成功踹下床。

“公主的床榻怎麽總是有這種危險的東西呢?”

他捏住她伸過來的拳頭,順著她的力一拉,她整個人猝不及防就撞進了他的懷裏。上一次是短刃,這一次是匕首。她可是女孩子,怎麽總是這麽……奇怪。

“公主待人都好,待沈刃便更好了,怎麽偏偏這般待我。”

他有些委屈。

“你半夜爬我床還指望我給你個香吻,一夜春情不成?”

她被人搖醒,心情非常不好,說話也就格外難聽。

“公主若是願意,我也不在乎。”

他刻意拖長尾音,曖昧道。

“願意你大爺。”

水堯惡狠狠的說道,一把揪住他腰間的軟肉一百八十度旋轉。

他下意識躲避,結果是他摔下了床,連帶著懷裏的水堯一起摔下了床。他蜷縮身體,抱住懷裏的水堯,重重摔在地上。水堯有他這個肉墊子倒是無事,他疼得五官都皺成了一團,墨眸晶瑩閃爍,像個孩子。

“公主,你該減肥了。”

他遲疑的說道,然後又被一頓暴打。

“公主,你這般作為,有失燕陽公主的身份。傳出去,會被人議論的。女子應該嫻雅安靜些才會有人喜歡。”

他其實並不在乎她那在他看來跟撓癢癢般的打鬧。

“若世人知道本宮與半夜爬上本宮鳳床的小賊親親熱熱才會罵本宮不知廉恥。還有,雲閣難道還有委托你非禮我?”

水堯起身站憤憤的踢了他兩腳,轉身上了床,準備再睡一覺。

他躺在地上,覺得挺冤枉的,自己到底怎麽就成了半夜爬床的小賊呢?就不能好好說話麽?半夜爬床的小賊的學名應該叫采花賊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