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水堯眯著眼回身看著那人,滿臉疑惑,但桃花眼中卻已經**漾開笑意來。

他不會知道,在燈火下,他那雙眼中**漾開的笑意,目光流轉之時的瀲灩,到底有多動人,似笑非笑挑起的眼角,橫生出邪魅惑人之色,讓這張原本就精致無比的臉蛋,化生永夜中的魔魅。

“你竟敢忘了我。”

鄭瀾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柔麗婉約的麵容沒有了男裝時刻意的修飾,清麗動人。

“怎麽敢,我美麗的小姐。”

他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桃花眼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鄭瀾,令人覺得那雙眼中隻有那麽一個人,那雙眼中太幽深,深情繾綣,動人心魄。幾乎讓人錯以為,他已經情根深種,此生非卿不娶。

“你太過分了。”

素以冷情出名的鄭瀾,鄭大小姐知道今天自己這算是栽了。她心裏亂得厲害,轉身就跑走了。

“看來我這回是當不上藍戈的大舅哥了。”

王一笑得一臉挪揄。

“不過這喜酒看來也不遠了。”

孫雲不愧是好隊友,接過話頭,跟水堯擠眉弄眼。

水堯淡淡掃過兩人,眼中還有未散去的溫暖笑意,不置可否。

她可真是越來越渣了,她知道自己這幅皮囊有多大的殺傷力,也知道怎樣能發揮出自己的魅力,她知道什麽樣的表情能讓人無法自拔,駕輕就熟。是的,她再清楚不過。

鄭瀾是她喜歡的類型,如果跟這樣的一個女人一起走完一生,倒也是樂事一件?至少不會太反感。

那個人的心思,她不是沒有察覺到。甚至,她還很願意若有若無的**他,讓他對她更加著迷。一邊忍不住靠近她,一邊又為曾經的燕陽而痛苦。她卻隻會假裝不知,保持距離,甚至讓他看著她成婚,打碎他所有的綺靡幻思。

求而不得,她要讓他為那個紅衣似火驕陽般的女子,痛苦一生。

這酒喝了半夜,她悄悄出了大殿,果不其然聽到那人深一腳淺一腳追來。以他的武藝會露了氣息是喝醉了無疑?

可又有誰比她更清楚他的酒量,恐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她餘光瞅到那邊有兩個人在靠近,連忙往牆上一靠,桃花眼迷蒙一片,眼角眉梢流轉邪魅,舔了舔唇,薄唇殷紅潤上一層水光,半眯著眼睛,卷翹的鴉羽微微顫動,細膩瓷白的膚色染上一層緋色,分外靡麗。

心裏掐著時間,三,二,一。

一雙手攬住她的腰,翻過她的身子,低頭便啃了上來。

她一邊半眯著眼睛任由那人跟餓極了的狗一樣把她吻的七葷八素,一邊用餘光往不遠處望去,果不其然看到木偌熙肝腸寸斷的悲傷麵容。

她眼角微微挑起,眼中迷蒙水光越發的靡麗誘人起來,沒人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毒。

伸手一把推開身上的人,反手給燕安引了一個巴掌,今日燕安引容貌依舊不是本來麵容,可就算是這張失了八分絕色的臉,也足夠清

俊溫潤。

水堯眯了眯眼,滿臉震驚與氣怒,那人被扇了這麽一巴掌,似乎終於清醒了一點,錯開眼不敢與她對視。

“今日之事,臣會忘記。殿下請自重。”

她籠好衣袍,轉身離去,沙啞的男聲有微醺的醉意,卻冷淡到了人心裏。

她是存心引誘沒錯,可她從未打算讓他近身。

他站在原地,隻能滿眼迷蒙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眼中的哀傷幾乎凝為實質,仿若被全世界拋棄。

他站在原地,似乎與天地隔絕開,讓人心碎。他伸手捂住臉,遮住眼中的哀傷與迷茫,他這是在幹什麽啊,他怎麽能背叛那個人?閉上眼,那人似乎一襲紅衣,就站在他的身前,向他投來涼薄冷嘲的眼神。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像是臉上被連扇了數個巴掌,打的頭昏腦漲。

他看到那人笑顏如花,孩子氣的天真純真的燦爛笑顏,眉目之間沒有任何的豔色與陰鬱,她仰頭看著他,滿眼傾慕與依戀。幹淨的笑顏簡直像個孩子。她伸開手想投進他的懷抱,軟聲喚著師父。

他明知道是幻覺也忍不住伸開雙臂,眉目舒展,一直縈繞在眉宇之間的陰鬱煙消雲散。

那雙幹淨美麗的鳳眸開始變換充滿了輕慢與冷嘲,最後變成一片怨毒至極,活似要把他撕碎的恨意,最後一點點變得荒蕪,那雙眼中失去了所有的情緒,幽深陰鬱,宛若一片黑暗深淵,定格為了藍戈的臉。

他感到窒息,垂下眼,嘴角彎成無比苦澀的弧度。

有誰比他更清楚那個人已經死了麽?

她站在城牆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這一切。眉眼雖然蒼白,但卻有驕傲與逼人的鋒銳氣勢。

“安錦君,今生你負我。”

“安錦君,你要我死,我便最後成全你一次。隻是,我死後,你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我的屍首不許你去撿。”

這聲音平淡無波,毫無情緒,仿佛萬念俱灰,了無生息。

她死在了他的麵前,她從城牆上縱身一跳,紅衣如一隻最豔麗鳳蝶,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

他用一個景綾來欺騙她,他用一個安錦君來奪取她的生命,一步步把她逼入死境。

他用三個月來欺騙她,用兩年來愛她並殺她,卻要用一生來銘記她。

情之一字,害人害己。

那邊木偌熙看到這幅畫麵自然是心傷難耐,找了個小角落呆著,難以繼續在宴會中與他人談笑風生。

她躲在東宮小路上哭得傷心,怡語站在她身後神色也有幾分不忿,她可是爬上過藍戈大人的床的人,當然清楚藍戈大人是個真正的純爺們,今日之事,分明是那儲君仗勢欺人。可看的她恨不得上去把那儲君千刀萬剮,竟然敢這樣侮辱藍戈大人。

按照計劃,怡語說掉了東西按著來時的路找去,木偌熙蹲在原地哭得自顧自的傷心。

她滿心滿眼的得意夫婿,天神一般的儲君殿下,居然在她的麵前親吻了一個男人,還有什麽事情會比這個更加讓人傷心麽?顯

然絕對沒有任何的事情會比這個更讓她心碎了。

無憂無慮家庭簡單的木偌熙大小姐,在她的眼裏,她是這當世間家室最好的女子中長得最好的女子,全家的最珍貴的珍寶,合該是配得上這天下最尊貴的男人。

儲君必須會愛上她,把她以正妃之位娶進宮,珍之重之。因為她是如此出色不是麽?

“你想得到他麽?”

若惡魔一般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一股子輕慢,若有若無的撩撥著人心中最隱秘的黑暗欲望。

“我當然想。你要幫助我。”

她抬起頭,眼角猶帶淚珠,但是那雙眼睛中卻失去了光彩,仿佛一隻被抽去了靈魂的傀儡。

“我會幫助你,你是藍戈的妹妹,你崇敬你的兄長,你在雲國長大。”

那聲音貼在她的耳邊,溫柔的低緩的呢喃著,仿佛說的是世間最正確的真理。

繼而腦後一疼,女人軟倒在地。黑暗中躥出一人利索的接住她與水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匆匆離去。

黑衣青年彎身撿起地上的一枚玉簪,抬頭看了看高懸在夜空中的明月,銀亮的月光中,那人膚色細致如玉,眉目染情,眼中卻揮之不去陰鬱涼薄,眼角眉梢都是邪魅。他一隻手摸著耳上並不起眼的黑色耳釘,桃花眼溫柔似水,閃動著思念與悲拗。

他的手十分好看,五指修長,膚質瑩白,一看就是一雙讀書人的手,無力而美麗。但那枚玉簪在這雙十分無力的手中化為細碎的粉末,從指尖留下。

還有半月便是宋遠歌的忌日,她處理完手上的這件事情,便應該請假趕往雪山。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去看他一眼。

她其實並不願意呆在這裏,她最想做的事情,也僅僅隻是呆在雪山上,一直一直的陪在他的身邊,為他守著棺木,直到她死。

世人都說他的性子不好,可在她看來,他的暴虐也不過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罷了,他隻是一個太害怕孤獨的孩子。

她怎麽舍得把他一個人放在冷冰冰的棺材裏?等她做完這些煩人的事情,她便去陪他。

她回到大殿,整個大殿中大部分都已經醉得不輕,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隨便找了個角落,慢條斯理的品嚐著糕點。這世家中出來的孩子,基本上防備心都極強,這種特別容易被人下手的糕點,他們普遍不會入口生怕一不小心就中了招。

可水堯不怕,她體內一枚星魄珠,雖說副作用大了點,但也算是好處多多,百毒不侵可不是說著玩的。

隨便吃根本不用顧忌,她就是這麽任性。

有一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此人黑衣罩身,黑衣蒙麵,大馬金刀的從正門走進大殿,從人少燈光暗的角落一步步的往中心走去。

他步伐很大,毫不猶豫,他的眼神隻落在宴會中心的燕安引身上,以她的目力來看,他的袖中籠著的是一把短刃。

這是一個刺客,毫無疑問。但是……為什麽覺得莫名的熟悉呢?她往嘴裏塞了一口點心,眯了眯眼睛,緊盯著那人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