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身上有著最好聞的香氣,還有一雙罕見的冰藍眸子,他還有喉結,甚至……他的身高和體型跟嵐音根本沒有差別,如果胸前加一點弧度,就是嵐音。

在冰原的某些部落有一個習俗,姑娘要帶上麵紗,如果有男人看到她麵紗下的麵容,就要娶她。

水堯沉默了,這讓她怎麽說。

喂,小鬼,你看上的姑娘是個男的喲。所以看了真容,也不用負責的。

這個消息太悲傷了,她還是慢慢消化消化。

等等,她有時起床時,也會聞到那種香氣在她的枕頭上,在窗台旁,在衣服上,因為太淡了,她並未注意過。此時想起來,卻覺得渾身冰涼。

她一向是睡眠極淺的人,最近卻經常睡得深沉。原來是因為嵐音經常出現,並且運用某種手段迷昏了她?至於迷昏之後的事情,水堯不想知道。起碼她從來沒有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痕跡就夠了。

在師父來的時候,她總是第一時間爬起來,大概是因為嵐音沒有來?

深夜。

“你說他們會不會找到我們?”

宋遠歌抱著水堯的腰,輕聲問道。

山中的夜晚實在是太冷了,他們不能生火。隻能依偎在一起取暖。

對於這個未成年小變態,水堯是什麽心思都沒有,要多一點感覺的話也就是感覺跟懷裏抱了條隨時都有可能暴起傷人的眼鏡蛇一樣毛骨悚然。

“不會。”

太冷了,他們也需要休息,又不是宋遠歌養的那些瘋子暗衛。

“如果我們被發現了,你自己跑就行了。”

宋遠歌覺得自己大概也變成蠢貨了。

“為什麽。”

“因為燕國隻有你一個王族,而我還有那麽多的兄弟,再不濟還有個兄長。比起你來,我不算太重要。”

他垂眸望著火光,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紅了那雙漂亮的灰眸。

“說什麽蠢話。”

她靠在石壁上閉眸養神,墨發在紅衣上肆意流瀉,麵容疲倦,她纖瘦單薄的身軀,弱不勝衣。

雪依舊在下。

山洞裏,他們依偎在一起,睡去。

第三日天亮,水堯的幹糧已經見底。

宋遠歌睡著了,水堯便出了山洞,山上的小動物還是挺多的,要想殺兩隻解解饞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隻是今天可能因為剛下完雪的緣故,水堯走了很遠也沒有見到一隻小動物。

好不容易一上午才殺了四五隻兔子,水堯提著兔子往山洞走。這四五隻兔子夠他們再撐兩天了,或許,今明兩天沈刃就找到他們了也不一定。

進了山洞,冷冷的空氣讓她心中有些不安。

真的,那個角落已經沒有了宋遠歌纖細的身影。兔

子從她手中跌落,她轉身跑出洞,洞前隻有兩行腳印,一行是她的,另一行無疑就是宋遠歌的。還好,沒有人來過,順著腳印,她找到了宋遠歌。

“你在幹什麽?知道自己受傷了還亂跑。”

水堯氣急了。宋遠歌什麽事都沒有,他那麽小小的一團蹲在雪地裏,可憐極了。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他抬頭看她,灰眸幹淨不染塵埃,還有些委屈的樣子。

“蠢話。”

真懷疑宋遠歌到底是傷到了背上,還是傷到了腦袋,怎麽越來越蠢了。

“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很高興。”

水堯的呼吸已經均勻,宋遠歌的聲音低不可聞,灰眸中的暴虐煙消雲散,望向身邊人時隻剩溫柔繾綣。

“你好好在洞中呆著,我出去一會。”

水堯夜裏,一陣尿急,爬起來準備出去,又不放心的搖醒了宋遠歌。

她沒有走多遠,剛蹲下,便聽到了什麽響動,她小心翼翼的弓著腰躲在巨石後麵,小心翼翼的望向那個山洞。

昏暗中,看不清楚有多少人,隻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和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山洞。

他們被找到了,水堯一愣,馬上得出結論。冷風一吹,更覺得從頭到尾涼了個徹底。

她現在救人根本就是在找死,她也努力了,她能做的都做了,她無愧於心,她靠在巨石上拚命的說服自己。

一方麵良心在拚命的譴責,天知道她怎麽還會有良心這種東西。

“燕陽,我知道你就在周圍。你看,宋遠歌馬上就會死在這裏。如果你出來,我就現在不殺他。”

公子禮的聲音很好聽,但在這寒冷的冬夜卻讓水堯出奇的憤怒和厭惡。

“燕陽,你若真出現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宋遠歌又是那副冷嘲熱諷的腔調。他的麵容安靜,妖異精致像是不小心從雲端跌落的天使,亦或者,海中落淚成珠的海妖。

“我不是蠢貨,才不會出去。”

她把蒼白細膩的臉貼在冰冷的岩石上,微笑著小聲的呢喃著。

“宋遠歌,你相不相信我現在就殺了你,我已經殺了所有的王子,加上你正好。”

公子禮有些惱怒,笑眯眯的威脅著宋遠歌。

“哦對,宋遠歌你看看我要送你一份多大的禮物。”

公子禮紫眸惡意的看著宋遠歌,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大聲笑起來。

“你最喜歡的不是聖女大人麽?臨死之前,能見聖女大人一麵,也算是我的仁慈。”

話音一落,便有個黑衣男人從公子禮身後的武士隊伍中走出來,他撤掉臉上蒙麵的黑色布巾露出麵巾下的麵容。

銀發披肩,一身黑衣勁裝勾勒出他高挑有力的身材,

藍眸璀璨迷人,那是大海的顏色,迷醉人心。精致深邃的五官,清冷高貴若月神,超越性別,令人魂牽夢繞,忍不住屏住呼吸,唯恐驚擾到他眉間那一抹聖潔淡漠。

他曾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淡淡含笑,不置可否。

他曾隻為她一人挽弓搭箭,隻願她露出笑容。

他曾屠盡一族,隻為她一次回眸。

她是他一生不離的夢,最美好的夢魘。追逐著,絕望著,一直失落著。

原來她是他,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少主,好久不見。”

嵐音的聲音很好聽,抹去平日刻意裝出來的女性化,真正的聲音是很好聽的男聲。

“你騙我這樣久,就是為了今日麽?還是一開始,你就是他派來的人。”

宋遠歌眼中的溫柔寸寸成灰,隻剩陰鬱和冷漠。

“不,一開始,是少主誤會了。嵐音無心招惹少主,隻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而已。”

嵐音的眼睛還是一樣的幹淨澄澈,此時卻令宋遠歌感覺諷刺。

“現在你便知道怎麽開口了?是因為有他,還是因為我已經不足為懼。嵐音,你最好乞求上蒼,我今天死透了,不然,我若是活著,定然親手斬你於刀下。”

他吐出每一個字都決絕冷然,卻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哭,長長的睫羽擋去眼中的一切。

“一個將死之人也敢在這裏大放厥詞。既然公主都不在意你的生死,那你還是去死好了,看著都惡心人的胃口。”

公子禮一腳踹倒宋遠歌,猖狂笑道。

嵐音高高舉起長刀對準宋遠歌的脖頸,公子禮身後的侍從一陣陣興奮嘶吼。

水堯的黑眸中映出宋遠歌蒼白美豔的麵容。

刀帶著呼聲,一點點落下。

“且慢,公子不就是說的可是真的,若我出現,你今日便不殺宋遠歌?”

少女從巨石後轉過身,長及膝間的墨發,纖細單薄的身軀,一襲紅衣若血,華豔妖嬈絕豔,鋒芒畢露,高貴狂傲。

水堯知道自己魯莽了,但她總是這麽管不住自己的良心,這可真是個沒辦法的事情。

“公主可真是玉石做的好心腸。”

公子禮笑眯眯的看著水堯。

“公子謬讚了。”

水堯搖了搖頭,走進公子禮,公子禮身邊的武士都防備的看著水堯甚至拔刀出鞘。

“今日不殺宋遠歌,這話當然算數。現在就恭請公主回宮了。”

公子禮勝券在握,笑容溫文爾雅。

“我跟你回宮,我要帶上宋遠歌,今日你不能殺他。”

水堯扶起倒在雪地上的宋遠歌,毫不退讓。

“好。”

公子禮的笑容淡了些,卻並未動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