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個例子,當你在大街上看到另一個自己,我拿腦袋做擔保,你肯定反應不過來遇見的人是誰,隻是覺得這個人好麵熟,卻從不會往自己身上想。

農曆十五之夜,同一時間,不同地點。整個縣醫院的人出動捆綁娜娜,而同一時間,我和阿九看到另一個常態娜娜。

瘋狂的娜娜得了狂犬病,常態的娜娜當我們走出丁字路山洞時,就消失了。

當所有人以為娜娜的狂犬病被北京專家治好了的時候,我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這個娜娜其實是另一個娜娜,狂犬病娜娜沒了?

縣城最好酒店最好的房間裏。

齊專家說:“狂犬病的潛伏期長短不一樣,娜娜你們都被那種野生動物咬過。”

頓了頓,他繼續說:“可能也被感染者間接咬過,都是有病毒潛伏期的,這些疫苗你們先拿著,按照說明注射。”

齊專家看看我:“你感覺怎麽樣?”

“沒事啊……”

“哼,沒事?你自己應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精氣神。”齊專家把一摞資料放在我麵前,“狂犬病的三個潛伏期,侵襲期就會產生各種幻覺,恐懼難安,你們請來的那位所謂的香港大師,當然,我並不是一個保守唯物主義者,不能完全反駁他的話。”

大頭使勁兒的點頭,獻煙說:“齊醫生,您的意思是,我們其實隻是或多或少的感染了狂犬病毒,產生的幻覺?”

齊專家點頭,湊上嘴巴,大頭給他點上火,“第二個階段就是興奮期,失去人性,怕光怕水怕風,呼吸苦難暴燥難安。甚至更嚴重的患者,對血很敏感,那是因為他們此時的肝髒已經失去造血直接製造血紅細胞的能力,咬人吸血,被不知情的人給妖魔化了。這個期間,他的力量隨著狂躁的情緒而節節攀升,當然比普通人力氣大。”

娜娜別過頭看電視。

“狂犬病的最後一個期間,人基本上無藥可救。醫學上稱為麻痹期,伴隨著高燒,人體各個機能開始癱瘓,嘴斜眼歪都是好的。也因為這種麵癱,使患者表情比較恐怖,可能正常人就會誤以為見到鬼了,其實哎……無知者無畏。”

我和大頭對了個眼色,這比會不會說人話,一年不知道挨多少回揍。

“此外呢……”齊專家回頭看了眼娜娜,“林小姐,麻煩你幫我買幾瓶涼茶好嗎?”

娜娜知道他有話對我們私下說,轉身走了。

齊專家關上門,笑道:“接下來的話,並沒有科學依據,不過確實是我多年致力於狂犬病領域的一個發現。潛伏狂犬病毒的人,通常對性的需求量高於正常人幾十倍。而性的能力非常驚人,比吃興奮劑還要厲害。”

說到這裏,他詭異的看了我們倆一眼:“科學上講,縱情是很傷身體的。但是你們呃,不不,是特定類型的狂犬病患者,如果刻意壓製這方麵的需求,克製自己不要性,那隻能要一個東西。”

“什麽?”我和大頭鬼使神差的好奇問道。

“性……後麵加一個字,命。”

大頭嚇了一跳,忙問:“假如,我是說假如啊,我們中真的有人感染上狂犬病毒,還能活多久?”

“不確

定,最長的潛伏期幾十年的我都聽說過。”

大頭沒出息的鬆了口氣,他已經三篇的人,我兩篇半,能活幾十年也不錯。

當然這煞筆嗬嗬專家的話,我們信一半否定一半。

就算咬過我們的野狸子攜帶狂犬病毒怎樣,終究是一種病而已,他單方麵的把我們經曆的事情,都歸納於科學完全是片麵之詞。如果讓他經曆一次農曆十五夜,我想這比打死也不會這麽自信了。

我們回去時,遇到娜娜,正要搭話,她冷冰冰的進了酒店。

晌午飯是和趙律師一起吃的,韓老板的媳婦一直不回來,柱子兄弟的屍首還停在太平間呢,不給錢人家家屬也盯著不放。

趙律師說,他今天下午的火車,和法院的兩個朋友去南方一趟。

大頭歎了口氣,笑道:“這事沒法弄,韓老板都死了,他媳婦回來又害怕,還要賠錢,還不如在娘家再尋摸一個主兒呢。”

喝到下午,我們回六家。在縣城北轉盤被交警給攔了。

“喝多少,沒下車都聞到酒味兒了。”交警掏本子。

“嗨,哥們兒,我們殯儀館的。”

“南窪地?”

“草,縣裏還有幾個殯儀館。”

“好好好,你的駕照,下次少喝點。”

大頭招招手,一腳油門下去,扭頭對我說:“看見沒有,什麽叫特權。”

“比樣。”這他娘的哪是特權,人家把我們當瘟神了。

回到家,阿九水土不服,上吐下瀉還發高燒。從鎮上請了大夫輸液打針,始終不見好。

我跟張皇上低聲說:“阿九該不會是也……感染了吧?”

“什麽?”

“狂犬病啊。”

張皇上不樂意的搖搖頭:“那個什麽專家又胡說八道了吧,他要是有能耐,那天就治好娜娜了。”

我這才知道,是張皇上給娜娜吃了一種東西,她才消停下來。

張皇上說:“阿九體質弱,又常年接觸髒東西,比普通人更容易招災,過了今晚應該就好了。”

等大夫走後,張皇上用針頭在阿九的中指紮了一下。

“海仔,你肺活量大,裹一裹。”

我含著阿九的手指頭往外吸,一滴滴血進了我的嘴裏,冷不丁的咽下去一口,哇的一聲就吐了。

草!這血怎麽這麽臭,比夏天溝裏爛貓爛狗的腐臭還臭,我終於知道張皇上為啥自己不吸了。

張皇上笑眯眯的拍了拍我肩膀:“海仔,沒事吧?”

“你嚐嚐……”我低頭一看腳底下,那灘血是黑綠色的,格外的粘稠。

我奪門而出,拎著一隻水桶蹲在院子裏漱口。

等我回去的時候,張皇上用一根棉針從阿九的手指肚裏,挑出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扔在地上惡臭撲鼻。

我忍著惡心用一根柴禾挑出去,在燈光下一看,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團頭發。不過,我感覺更像是野狸子的毛。

大頭也傻了,驀然的看著我,他開始相信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東西。

它真的就在我們周圍。

張皇上叼著煙出來,瞅了瞅那

團毛發,示意我們不用慌,如果單純是這種東西,不在他的話下。

“張叔,這到底是什麽玩意,怎麽會在血裏?”

“屍毒,中指連著心脈,屍毒放出來就沒事了。”

我疑惑的問:“我和阿九都受過傷,我怎麽沒事?”

張皇上搖了搖頭,三人默默不語的蹲在院子裏抽煙。

為了心安理得,我們還是每人注射了一陣疫苗。

折騰到傍晚,劉青家的來叫我們吃飯。

大頭半攙半抱扶著阿九,她除了精神不太好外,身體的問題已經不大。

劉青家的是個很幹淨的女人,他丈夫常年在外打工,逢年過節都很少回來,不過每個年節都往家裏寄錢,她家的日子過得很好,家電齊全,所以今天這頓飯她很大方,把六家的鄰居都請了。

“你們說怪不怪,秀秀嫂我們從鎮上回來,已經摸黑了,在溝腦撿到一窩小貓,真漂亮,毛是黑的,腦瓜頂有一撮白毛……”劉青家的開始往桌上擺菜。

“貓?”我和大頭麵麵相覷,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我們的頭上。

“可不是嗎,你說也怪了,要是在鎮上撿的倒也不稀奇,咱們六家統共就咱們這幾家,臀嬸家和我們家的貓都是黃的,哪冒出一窩黑貓。”

佟姐幫著端菜,笑道:“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指不定是你家的貓發了哪門子春,和山上的野貓子生的崽子呢。”

幾個女人又開始說一些成人的玩笑,惹得阿九臉上也紅紅的。

大頭問:“秀秀嫂,你撿了幾隻?”

“四隻。”秀秀嫂是個稍微靦腆的女人。

好了,算術時間到。六家除了大頭家常年沒人不算,一共有五個家庭婦女,偏偏冒出四隻小貓。

女人們把這幾隻可愛的小貓當做上天的恩賜,卻苦於沒辦法分配,四隻對五人。

可是小貓早不出現玩不出現,我們住進大頭家第二天莫名其妙的來了。再仔細數數我們的人頭,我、大頭、張皇上、阿九,正好四隻對四人。

女人都很好事,當場瓜分了小貓,秀秀嫂回家給劉青家的抱來一隻。

“喵……”小貓長得可愛,目光很呆滯的看著逗弄他的人類。

我悄悄把阿九拉到一邊,試圖問問她有沒有特別的感應,阿九雙眼空洞的看著我,搖搖頭說,“我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此地無銀三百兩。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阿九的反常印證了我們心裏的猜疑。

這頓飯,隻有我們幾個大人上桌,幾個女人給小孩們盛了飯菜,讓他們在西屋邊吃邊玩,他們似乎都對那隻新來的小貓咪很感興趣。

連吃帶喝,一直鬧到很晚,酒下肚後,幾個女人鋪天蓋地的葷笑話更加的漏骨了。

“媽媽,媽媽!”劉青家三歲半的女兒跑進來,撲倒她媽媽的懷裏。

“媽媽媽媽,小貓咪說話了。”小女孩兒牙牙學語道。

我們舉著酒杯愣了一下。

劉青家的拍了女兒屁股一下,一噘嘴說:“小小孩兒啥時候學會撒謊了,快去那屋玩,沒看家裏來客人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