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快要炸開了,我懷疑過所有人,但從沒懷疑過請我來的大頭,可聯係起這些日子發生的詭異事情和娜娜所說的話,大頭才是殯儀館逃出的死客。

娜娜趴在我耳邊小聲說:“我懷疑,啞婆通過某種方法或神秘儀式,用她自己的命,讓大頭死者複活。你看現在我們的處境,說明大頭至少是個高智商有行動力的人。”

“那……他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非活非死,不死不活,隻能這麽形容。七零八落被組裝的屍體,怎麽能好端端的像個大活人似的存在於世上。”

娜娜的呼吸忽然又緊蹙起來,“你笨想想,殯儀館發生靈異事件後,老板和我們員工都跑了,為什麽隻有大頭還在。”

“他……”

“因為停屍間的那具屍體就是他。你真以為靈異事件是民間謠傳嗎?這麽大殯儀館荒廢了,老板得賠多少錢?”

娜娜越說越快:“死人殺死啞婆,然後逃出殯儀館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出事後的兩天,有人結伴來拿行李,卻發現啞婆好端端的坐在值班室裏,嚇得他們屁股尿流,從此再也沒人敢來殯儀館,這個啞婆不是啞婆,而是大頭化妝的。”

“運送大頭屍體的金杯車車牌照是浙江牌子,把大頭屍體送來的當天就消失了。前幾天在靠近浙江省界的一座橋下,發現那輛車撞在橋墩上,車簍子裝癟了,裏麵卻沒有司機。聯係浙江交通部門才知道,這輛車是很多年前就報廢了的黑車,無從查證。”

我越聽越覺得邪乎,“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大頭為什麽非要換我的命?”

娜娜皺了皺眉頭:“這源於我們殯儀館的工作失誤,按理說,大頭屍體送來的當天,應該由我登記信息,可是那輛靈車真的是一眨眼就沒了,隻留下一個字條:清河東區薑海洋。”

“所以,第二天殯儀館出事後,你就從網上人肉到我?”

“啞婆兒子要回家的事,她隻告訴過我一個人。碰巧,又隻有我知道殯儀館跑掉的死人是大頭,簽名聯係人是你。”

娜娜說到這裏非常恐懼,抱著膝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我以為沒事的,可那天晚上,我剛從噩夢中驚醒,就看到啞婆渾身是血的蹲在床頭,她說殯儀館跑掉的死人是慘死的,一定會拉上所有人做替死鬼。”

“我很害怕,從網上查找清河東區,原來這是浙江的一個小區別稱,你恰好就叫薑海洋,於是和你交朋友,可旁敲側擊你很多次,你都說不認識大頭。直到……直到前兩天,你說要來這個縣城旅遊,我就知道啞婆說的事情要發生了嗚嗚……”

我想起第一天住酒店時,娜娜被啞婆附體,覺得娜娜沒有在說謊。可是,我已經跟他們解釋過無數次了,我不認識他們中任何人,連這個土鱉縣城都不知道。

我安慰著娜娜說沒事,其實心理比誰都恐懼。

自始至終,我有一個秘密沒告訴過他們任何人。

大概也是半個多月前,我絕望的躺在一片樹林中,我失去了大部分記憶,頭很沉很暈。

那是一個廢棄果園的窩棚,我感覺很冷,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幸好我還有錢包,在錢包裏有我的身份證,我隻想回家。

我走了半天,外麵飄著小雨,進入深夜時,才看到一條公路。

當我欣喜若狂的衝到路邊時,卻發現整條公路上沒有一輛車,我瑟瑟發抖的蹲在橋墩下,使勁兒的跺著腳取暖,明明是秋天我卻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輛浙江牌照的金杯車停在我麵前,車燈一閃一閃,我覺得司機在問我是否尋求幫助。

我連忙跑過去請求他拉我一段路,可還沒等我開口,金杯車的側門就咣當一聲拉開了。我說過我很冷又很迷茫,連忙跳上車。

金杯車的格局是麵向遊客的,車內有很寬敞的沙發床,居然沒人。在駕駛室和後排座位中間,有幾個大紙箱子,我透過紙箱子頂端縫隙,隻能看出司機是個披肩發女人,她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

女司機沒問我去哪兒,等我上車後就發動車子。

我說我去嘉興市你順路嗎。她聲音很沙啞,好像感冒了,她說正好路過,這輛車是專車,隻走這條線。

她的車開得很快,我有點慌,讓她慢點。

她說這是專線,不會出事故。

透過紙箱子縫隙,我猛然間發現方向盤上居然沒有手!

我渾身一個激靈,大吼一聲我要下車。

她哧的一聲踩住刹車,我從錢包裏拽出兩張鈔從那條縫隙中遞過去,可我突然發現,我遞出去的鈔票居然是冥幣,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收下了。

我忙不迭的下了那輛怪車,剛要鬆一口氣,四處望去愣住了,我還是站在起初的那根橋墩下麵。

這是一條筆直筆直的國道,根本沒有拐彎,怎麽會回到原地,我就知道自己遇到鬼了,嚇出一身冷汗,一個激靈…………我從夢靨中清醒過來,身上裹著厚厚的軍大衣,躺在果林中的窩棚裏。

還好隻是個夢,我掏出錢包一看,裏麵有錢有身份證,可是我已經記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受夠了這個地方,盯著雨往果林外走,沒多大一會兒,看到一條公路。

很慶幸,有一輛車恰好經過,我一招手,車停了。我剛上車沒等坐下,心裏就一陣發毛,這輛車和我夢到的一模一樣,駕駛室和車廂有一排紙箱子。

司機忽然開口道,怎麽了,不認得我了?

我媽呀一聲,恐懼的跳了起來,可是我沒注意車頂的距離,正撞在鐵板上,腦袋一沉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沙發**,忽然意識到自己情況不妙,這還是個夢,不對這不是夢,我躺在一輛飛馳的金杯車裏。

我大聲問你要帶我去哪,回答的還是一個沙啞的女司機,回家。

我說我根本沒告訴你我去哪,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

她冷笑道,那我現在問你想去哪兒。

我分不清此時此刻自己在哪,本能的看了眼身份證清河東區。

她咯咯的笑起來,你是回陽間的清河東區,還是去陰間的清河東區,你自己選擇,這是找給你的錢。

我怕極了,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鬼打牆,嗬斥道你他瑪有病啊,你這是什麽車,放我下車。

她猛地一腳刹車將車停在馬路邊,兩張粉紅的冥幣從紙箱子縫隙中飛了出來,拿上你的錢下車。

我怕她跟我繼續糾纏,忙不跌的撿起兩張冥幣,張皇失措的跳下車,剛要逃跑,就被駕駛室裏伸出來的一隻慘白的手抓住,我看到她肩膀上還紋著一朵黑色的牡丹花……

我嚇得問她你要幹什麽,我不認識你。

她徐徐轉過頭,那是一張塗滿白色粉底的臉,甚至能夠看到她臉上的粉在稀裏嘩啦的往下掉。

她說我認得你,你叫薑海洋。

我詫異的看著她問,你怎麽知道,你到底是誰。

她說送你上路的人,我還會在這裏等著你,你快去快回。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踩了油門,可是車離橋欄杆太近了,這個空間不足以讓我閃過去,我甚至能切膚的感覺自己的腦袋四肢被車碾碎……

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手裏握著手機,叮咚叮咚的QQ消息聲音讓我回到現實中。

我下出一身冷汗,睜眼睛一看,我在自己的家裏,電視和燈都開著。我搖了搖腦袋,想到剛才的夢境不寒而栗。

我拿出手機一看,是論壇的QQ群在聊天,其中有一個小窗口,有一個對話框,是一個頭像很漂亮的美女加我。

她的網名叫娜娜,於是,我就這樣認識了娜娜。

從那天開始,我整天泡在網上,忘記了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

聊天中,我知道娜娜家裏是北京的,她喜歡化妝。

回到現狀,我看著身邊現實中的娜娜。

“你喜歡化妝嗎?”

娜娜驚訝的看著我:“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至少我沒有說謊,我是給死人化妝的,這是我的工作。”

“不是,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隻是好奇你這麽漂亮,為什麽會選擇這種職業?你總不可能告訴我,隻是個人愛好吧?”我跟娜娜交往的時間不長,但還是知道娜娜的家境很好,北京土著居民,稍微賣點地分兩套房子拿個幾百萬,子孫後代都衣食無憂,怎麽會在小縣城的殯儀館化死人妝。

“難道漂亮就不能做這份工作?”娜娜忽然變得很冷,“自從知道我是殯儀館的化妝師,追我的那些男孩子一個個都失去了聯係,你說得對,我不需要工作尤其是這種工作,但我要找一個真正愛我的男人,能接受我的一切的男人。”

我擺擺手,不想跟她討論這些,現在的壓抑和恐懼感,就算娜娜脫光了,我看一眼都不算正常人。

“還是想想怎麽從這裏逃出去吧。”我環視了一周,這個四楞見角的混凝土屋子,單憑赤手空拳不可能出去。

人沒辦法隱藏自己的潛意識,我現在已經逐漸接受,我曾經和大頭或者那輛浙江牌照的靈車有著某種聯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