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依的身軀一震,有些擔憂的看著藥婆婆,意料之外,藥婆婆的表情很平淡,平淡中透著笑意:“我一生隱居在竹海樓閣,先生,怎麽可能會認識我?”

李頤狐疑的點頭,卻忍不住又打量了藥婆婆一番,總有一種感覺,他認識她,她也認識他。

沉默著,人都走動在船上,那時,隻有濃霧中一陣一陣的飄渺,給人一種未知的感覺,龍依將燈籠插在船頭的小孔,自己走到那些墨家弟子的身邊,挨個把脈,時不時蹙眉,他沒有想到,媚雪的媚音竟然如此厲害,船上也沒有必需的藥物,隻能,到達下一個據點的時候,再圖解掉這些人身上的媚術了。

有些擔憂,走到駕船的魯大師身邊,問道:“距離墨家的據點,還有多遠?”

一邊控製著船的繼續行進,一邊思索,稍候,才肯定的答道:“按照‘鳶渡’在水中的行程,起碼,還要一天的時間!”

龍依蹙眉,神色凝重:“不行,這些墨家弟子,中的媚術過深,恐怕挨不了那麽久!”

“那,該怎麽辦?”魯大師有些氣惱,他是墨家的頭領,眼看中墨家弟子的險境,竟然,無能為力,抬頭,看著一片濃厚的霧,突然,在眼中有了一絲欣喜:“如果,鳶渡,在天上,肯定,不用一天的時間!”

那時的一聲怪鳴,從船的上空傳來,雖然看不見上麵的天空,但是,會有著一種潛在的危機,在心中逼近,龍依斷然拒絕了魯老頭的想法:“我總覺得,還有什麽危險的東西,一直在跟隨著我們,在天上,我們的目標太大,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我會盡力壓製,他們的病情的發作,同時,也要盡快,趕到最近的據點……”

魯老頭眼中閃過一絲難過,看來那些墨家弟子一眼,終於忍住將頭扭回,那時,手臂自然的控製著船輪,卻很突兀的,被船輪上,一股頗大的力道排斥開來。

心驚不已,耳邊在那時,傳過來一陣水流的聲音,模糊中卻能辨識的出來,那是從船行的正前方傳來的,同時,能夠感覺到船行的速度,在慢慢的加快,未及反應過來,船的身軀,從濃霧中,穿出,豁然的心驚,視線裏的前麵,那是一簾巨大的瀑布。

水流衝擊的聲音,霍然間,越來越宏亮,越來越清晰。

所有人的心思,被突如其來的景象與危機打亂,目瞪口呆,看著那一簾瀑布,越來越近,感受著船行的速度,越來越急促……

魯老頭,無可奈何的笑了,看了龍依一眼,她微微點頭,那是她的同意,目光移回到身前的機關:“李將軍,現在,我需要你的相助!”

李頤一愣,還是從船的一側,緩慢挪動到魯老頭的身側,那時,船的速度越來越快,由於慣性的影響,也越來越劇烈,好不容易,挪動到魯老頭身側,才發現,魯老頭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正好望著自己:“李將軍,你控製這個機關,聽我話語,到時候,一定要,竭盡全力的將機關拉下!”

從魯老頭的表情

中,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重重的點頭,雙手握緊那控製杆,隨時準備著。

沉重的心情,將目光移到越來越接近的瀑布,那時,水速空前的倉促,幾乎在船上的每個人,都要站不住腳。

那時,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一份祈禱!

千鈞一發,在即將墜落瀑布的時候,魯老頭一邊控製著船行的方向,一邊指示李頤在那一刻拉下機關。

那時,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船的即將下墜,讓每個人的身軀,幾乎處於一種被動,身不由己,李頤無法使力將拉杆拉下,那時,仿佛又回到曆下,鐵血沙場的時候,掙紮隻能是徒勞,因為,敵人是如此的強大,仿佛回到當初郊外破廟的時候,眼睜睜看著妻女,墜入那條滾滾東逝的河流,因為,自己無能為力……

滿懷歉疚與悔意,對於如今的險境,仍舊無能為力,發現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可笑可悲,戍守城池一生,隻能換的如此下場,妻離子散,喪生瀑布。

那時,便有一種自暴自棄,想如此鬆開手,換取死亡的心安理得,可是,觸及,那所有的目光的時候,那一種驚懼,那一種信任,那一種慫恿,讓他無從選擇,無法再去左右那樣的念頭……

反而,在心中,有著一種堅韌,或許,我的人生是悲劇,可是,我無法看著別人的人生也是悲劇。

未曾被賦予的力量,一瞬間的勃發,突然發現,可以輕易的觸及,隔斷死亡的界限,那時候的,驚喜,被蔓延過來,也會成為一種新的生機。

從新煥發,出來的時候,在船身漸起的變化,代表了另外的一種領域,或者信念。

魯老頭有些讚許的看著李頤,滿意他剛才做的一切。

李頤輕舒了一口氣,感覺到船身在一刻一刻的下墜,心中有些疑慮,突然之間,那些許的下墜感覺,變化成一種上升的趨勢,伴之而來,兩岸的風光,也是,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上,湧了過來。

驚喜之下,發現船的形狀,變化很大,成為一隻巨大的怪鳥,能夠,展翅,在天空,任意的翱翔。

不能不慨歎,墨家機關術的玄妙!

也在那時,能夠感覺到,突然而起的,一股殺意,隻是轉瞬即逝,李頤有些疑惑,靠近了龍依與魯老頭,與他們說出了心中剛才的那種錯覺。

龍依很驚訝,因為,也在那個時候,她有一種同樣的錯覺,便是殺氣逼近的感覺,到底,船上,會有什麽人,隱伏在這裏呢?

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墨家的弟子,可是,又,搖頭,畢竟,那些墨家的弟子,一個個,都是魯老頭,暗中聯絡過來的,至少,敵人不會那麽快知道他們的到來,不然,他們也不會輕易的就能逃脫島上。

可是,究竟,方才,是錯覺,還是感覺?

突然記起,還有一個疑點,那個時候,她與魯老頭去往藥廬的時候,能夠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跟蹤自己,這並沒有什麽奇異與懷疑,因為,距雪兒的說法

,那時,他們從藥廬中回來的時候,就遇到過襲擊,肯定能夠斷定,如果他們今天去往藥廬的時候,會毫無疑問的被監視,被跟蹤……

可疑的是,那個時候,自己與魯老頭趕往藥廬的時候,曾經見到過打鬥的痕跡,那個時候,他們就有所懷疑,想問清楚事情緣由,卻,在突兀之中,又來了另外的一些人襲擊,也是這一次的襲擊,百裏笙為自己擋下一掌,受傷之後,便不能言語。

一切,真的好巧!

可是,真是巧合?

與魯老頭,李頤的心照不宣,都有些明白了,那個時候,打鬥的痕跡,說明了在之前,就有著一次襲擊,可是,問起慕蘇的時候,她說的是,那個時候,她正好有事沒有再藥廬,那麽可以斷定,百裏笙已經不是百裏笙,可是,眼前靜臥的百裏笙,究竟是什麽人偽裝的呢?

那時,忽然有了一種,很強烈的危機感,與之同時的,似乎,魯老頭、李頤也是如此,有著同樣的疑慮。

回想來,流水鏡花,媚雪如霜。四人的刺客團,至今,現身的,也隻有三人而已,那麽,百裏笙,便是,鏡花水月之鏡花。

得出這個結論,才想起,要解決這樣的一個問題,真的很棘手,慕蘇對百裏笙的依賴,也被轉嫁到了這個假的百裏笙的身上,他們為此擔憂,畢竟,不能不顧慕蘇的感受,如此輕易殘忍的打破她心中的唯一的依賴,那樣不公平,也不可行。

那麽,隻能逼得鏡花自己暴露身份了!

於是,龍依悄無聲息的,走近藥婆婆,輕聲在她的耳邊說了自己的想法,征得了藥婆婆的同意,才不動聲色的從懷裏取出一個瓷瓶,緩緩旋開瓶蓋,近乎於一種無色的氣體冒出。

那時,牧非正與雪兒,討論著鳶渡周圍的景色,景的壯觀,讓他們,一時忘記了空氣中,開始彌漫的異樣。

那時,他們眼中,心中,隻有那絕妙的景——兩端聳立的山峰,直插入雲間,雲霧繚繞間,是遼闊的空,隻有薄暮般神秘的色調跳動,便在那兩岸高聳的山峰下,一條曲折的河流延伸到遠處,那時的紅霞,在一片絢爛中,毫不吝嗇的投身河流,紅色絢爛的細流跳動著奔湧,如同慢慢消失在地平線的夕陽,隨著鳶渡慢慢的騰飛而去,開始變成一條很細長的線,直至,消失不見。

已然,入夜的時候,便有著一種失落,那時,所有人,能夠感覺到的頭腦的一陣眩暈,繼而,轉變成身體的不受控製。

所有人撲倒在地,尤甚在雪兒眼中的不可置信:“這是,醫家的幻之迷煙,依姐姐,我們為什麽,會中了幻之迷煙?”

龍依心中很清楚,卻不能道破,假裝很迷惑:“雪兒,依姐姐也不清楚!”

伴之話語的盡頭,是鳶渡一陣抖動之後的下墜趨勢。

所有人,身子被下墜的慣性影響牽動,半懸在鳶渡上空,為之震驚,包括原本做好準備的幾人,他們隻是在賭,賭,鏡花,一定會自曝其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