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於牧非,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邁出下一步。

抬起頭,望著天空,腳下的躊躇,是牧非的舉步不定,巴蜀多奇山險峰,可是,這裏,真的能夠找到爺爺的蹤跡嗎?

步子邁下去,腦袋忽然一陣子脹痛,同時,臉龐上能夠感覺一陣子的灼痛,心中一俱:咒印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

猛然,在草木之中一陣抖動,牧非未及反應過來,一道人影已經從草木中飛出,伴之,淡藍色的光芒。

這促來之客,顯然不懷好意,牧非在瞬間沉靜了下來,腳下一滑,似乎要跌倒,那人影吃了一驚,掌風隨之而下,忽而,豈料牧非的身子忽而橫向地滑出去,人影掌力未及,牧非人一驚在數米開外。

牧非心有餘悸,此時才看清眼前的人影,一個比自己大的少年,服飾比較古怪,眉宇之間盡是殺氣、怒氣,牧非想到自己從未與他謀麵,卻被他無故襲擊,喝道:“你是什麽人,為何無故襲擊我?”

那少年一愣,繼而大怒:“你們一定是那些人的同夥,來搶奪我們蜀族的秘寶。”

牧非一怔,問道:“你是蜀族的人……”繼而像是想起什麽來,道:“你口中的那些人是不是就是秦國的和親的使者?”

那少年大怒:“你果然是他們的同夥!”話剛落音,眼前牧非的身影一晃,隨即消失在眼前,隻感覺身邊一陣風,慌忙中回身去看,一驚,牧非已經在數十米開外,少年開口就罵:“你站住,你們這些惡人……”

牧非沒聽見剩下的話,已經躍出了很遠,路,崎嶇而漫長,在牧非腳下卻顯得不足為道,不多時,似乎就能看見路的盡頭,耳邊也傳來憤怒的聲音,那是一個老者的聲音:“諸位遠道而來,都是客,我蜀族自然歡迎,但是,如果諸位有所圖謀,我身為蜀族的族長,勢必會誓死捍衛、守護我族一草一木……”

牧非心一震,沒有心思聽下去,因為,這聲音太過熟悉,就是爺爺的聲音,步子急促,身影漸漸的靠近了真相,一切的源頭,那裏,一個慈祥的老者,站在萬眾矚目的高端,樣貌,一舉一動,就是他魂牽夢縈的爺爺。

也不顧身邊人群的驚愕,在洶湧的人流中一步一步的奔跑過去,大喊:“爺爺……”

可是,那高處的人並沒有欣喜,而是一種驚愕,同其他人一樣的驚愕。

牧非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遲疑:眼前的人不是爺爺,可是,天下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外貌,連聲音都一模一樣!

已然靠近了,在無數目光的驚愕與複雜中,那張熟悉的臉就在眼前,牧非欣喜:“爺爺,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非兒啊!”

那老者一頓,目光在底下人群中掃了一眼,臉上狐疑:“我是蜀族的族長,也從來沒有見過小兄弟你。”

牧非神情一下子黯淡,垂下頭去:“你不是爺爺,不是……”

忽而仰起頭來,大喊道:“不,你是,你是牧昊,你是我的爺爺,天下第一劍……”

未及牧非的話說完,人群中已經鼎沸,忽而一人走了出來,朗聲道:“牧昊,天下誰人不知,可是,數月之前,江湖不是盛傳,牧昊已經被衛嗍所殺,如今,衛嗍才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劍……”

牧非

的腦袋一陣轟鳴:爺爺死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淚水充斥著眼眶,迷蒙中,看著一張張麵孔,竟而,所有熟悉的麵孔都在,公子穆、公子昇、鍾虞、公輸挫、櫟陽公主、冰琴、蒙恬、雪兒,龍依…………竟而連衛曦也在,還有衛嗍!

牧非淚光中一下子堅定,變成滿滿的恨意:“是你,是你殺死了我爺爺?”目光流連到衛曦,卻有些刺痛,別開臉,不敢去看她。

身處於人群之中的衛嗍,明顯的沉痛,麵帶著愧疚:“雖不是我所殺,但是也是因我而死?”

聞及次,牧非已經施展了步法,極快的從人群中飛躍過去,進到衛嗍的身邊,隻聽見一聲清脆,是劍出鞘的聲音。

伴之,衛曦的哭聲:“你要殺我爹爹,就連我一起殺掉吧!”話畢,擋在衛嗍的前麵。

牧非痛恨,劍在手中,竟而沉重萬分,陡然間,忽而聽見衛曦大俱的聲音:“爹爹……”

抬頭,感覺手中的劍往前被拉了過去,目光中,最後看見的是劍尖沒入衛嗍左胸的悲情。

手,不由自主的鬆開了,衛曦回過頭,目光中都是恨意,牧非不敢去看,身子像不是自己的,忽而聽到一個聲音,甜甜的卻露出來擔憂:“仲已哥哥,仲已哥哥……”

是雪兒,牧非頭腦一沉,臉上的咒印在瞬間湧現了出來,思想在一瞬間崩塌,如同山崩地裂的刺痛,讓牧非一下一下的失去知覺,終於沉迷了下去,好似永遠都不會醒卻過來。

雪兒,大急,帶著哭腔回頭衝著龍依喊道:“依姐姐,你快救救仲已哥哥,他暈過去了……”

龍依好似沒有聽見,目光落在衛嗍的身上,那個宿命的男人的身上,她的心像死去了一般,知道最後,才渾渾噩噩的垂下身子,搭上牧非的脈絡。

目光中卻沒有意思神采,好似一具行屍走肉,半晌,麵無表情的道:“他已經成為了活死人!”

“活死人!”雪兒哭出聲:“依姐姐,你的醫術那麽高超,一定可以救醒得了……”話未說完,忽而看見一把匕首刺入了龍依的胸口,而,握著匕首的手是龍依自己的。

雪兒,急促,手足無措,一時之間,仿似有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夜裏,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終點,猙獰而可怖,她瑟瑟發抖,蜷縮在角落,等待死亡降臨,可是,身邊一個人接一個人死去,自己卻如同木偶,眼睜睜,看著一切惡性循環。

直到一隻手搭到自己的肩膀,抬起頭去看,是蜀族的族長:“孩子,起來吧,也許,我能夠救得了他。”

雪兒,驚喜了,渾然不顧,看著族長將牧非的身子抱起來,自己看了龍依的屍身最後一眼,跟著人群,漸漸的走遠。

忽而,在人群中,想起來一個徹骨通天的聲音:“族長,你若想離開這裏,最好告訴我們長生不老的所在地……”

族長朗聲的笑起來:“你們直到嗎,也是數十年前,許許多多的人,趨之若鶩,來到我們蜀族,奪取長生不老的秘寶,你知道那些人怎樣了嗎?”

人群中有人質疑:“怎樣了?”

族長聲音冰寒,卻清楚:“都死了!”

人群驚駭,卻仍舊有質疑:“你騙人,他們都身負絕學,怎麽會輕易死去?”

族長冷冷道:“信與不信,在於你們,也罷,我便告訴你們秘寶之地,就在我們蜀族密境,那裏!”

族長的手臂,指向一個方向,人群有所遲疑,最終卻因為不願錯失任何一個機會,紛紛離去,噪雜聲,漸漸遠去,一貫的清冷,埋沒在空氣之中。

族長歎息了一聲:“人的貪欲無窮無盡,都是定數!”

再去看懷中的牧非,輕輕的放在地上,伸出了中指與食指,輕輕的摁在牧非的額頭,青色的光芒如流動的水,一道一道的進入牧非的額心,臉上猙獰的咒印漸漸的談去消失了。

不多時,牧非蠕蠕動了起來,較之,族長卻異常的虛弱起來。

夢,循環,一個起點,一個終點。

牧非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從燕國到,其餘的六國,一切是一個輪回,最終回到了起點,酸甜苦辣,皆有,最終擁有的卻是一輩子深深黯淡了的夢境。

卻,如此的清晰,像親身經曆過,最終,夢境被一隻手臂的離去,拉回去現實。

醒卻,身邊熟悉的人,雪兒,還有衛曦,以及…………

牧非望著那已經冰冷下去的身軀,所經曆的生死離別,像一下子湧進了腦海,所有痛,並駕齊驅,讓他無所忍受。

忽而,聽見雪兒的聲音:“原來,族長是你爺爺的孿生哥哥,所以,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拯救了你的生命……”

牧非一愣,再也不能阻止的痛,化作了淚水:“我知道了我是誰了,我是燕國最後的王子,需要北飛的大雁!”

雪兒仰起頭,去看牧非:“仲已哥哥,你終於恢複記憶了。”

牧非目光忽而黯淡了下去,看著不遠處的衛曦,無言以對,低聲:“對……對不起……”

衛曦羸弱的身軀一顫,所有,都完結了,卻並沒有完結,她轉身走去,聲音夾雜在風裏:“沒什麽對不起的,這個世界是這樣,一切都是錯,如果需要解釋,就必須有一個人,去毀滅這個世界!”

牧非一怔,才明白,這夾雜在當中的隔閡,已經永遠無法彌補,所以,失去了,就永遠失去了,看著雪兒,忽而沉定了下來:“雪兒,不管今後怎樣,我們去北方,燕國的地方,曾經的燕國,也是現在的燕國……”

雪兒眼中充滿了憧憬,聽著牧非話語的美好:“這一切,已經完結,我累了,所有人,都累了,是時候,北歸的時候了!”

雪兒張開嘴,看著衛曦的身影朝著某一個方向走去,忽道:“長生不老,這個世界,真有長生不老的藥物。”

牧非一笑,朝著陽光走過去,路,在前麵朦朧,卻,要一直走下去。

而,於那些貪婪的人來講,未來所謂的長生不老,而不斷衝突,你死我亡,可能,這世界,長生不老,真的存在,而確實存在的,是存在於他們的臆想之中,嬴政終究沒有長生不老,死去之後,秦二世繼位,暴政的延續,終究惹起民怨,之後,揭竿而起的項羽,以及劉邦,終究推翻了僅存幾十年的大秦帝國,一切完結了,卻又是另一個開始。

而,有人問,這是結局麽,不是,的,故事永遠沒有結局。

北歸,一隻大雁,南飛的時候,就是下一個故事的開端。(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