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幼年的記憶真的不是很多,除了上麵交代的三個重要的人物外,我實在搜索不出關於幼年的其它印記了。許多年後在回想當時,腦海中隻是習慣性的浮現一些畫麵,畫麵中的父親坐在桌子旁看著新華字典,嘴裏還時不時的嘀咕,原來這個字是這個意思。而小小的我在一旁認真的詢問著父親,爸爸,我要出去玩了,你去玩嗎?父親目光沒有離開那本字典,隻是淡淡的說一句,你自己去玩吧。當我踏出家門的時候,記憶也就定格在一個小小的背影中了。幼年的樂趣也被時光埋沒於記憶的汪洋,到是在我幼小的心裏埋下一個疑問,為什麽父親不喜歡玩呢?沒有人不喜歡玩啊,父親怎麽會不喜歡玩呢?隻到今天,我隱約能夠體會父親當時的心境,卻無法重拾兒時的想法。記憶中的那個小小的我,每天都出門玩些什麽呢?現在已經無人知曉了。

說到我的童年,母親經常淚流滿麵,因為她一直認為今生虧欠我的太多。因為9歲那年我就離開家到外地讀書。可謂是曆盡漂泊,這也很好的解釋了我性格中悲觀的一麵,太多的漂泊讓我懂得永恒的脆弱。而一次次人際關係的重新洗牌,讓我閱盡快樂散去後的無盡惆悵。於是十幾年的四出求學生涯,讓我在知識的道路上越走越寬,卻在性格胡同裏,越走越深。

九歲那年,我寄居在母親一個身為小學教師的同學家裏,開始了我的異鄉求學之路,那是我平時第一次離開家,去的時候父親騎著那種老式自行車,我坐在前麵的大杠上,母親坐在後麵,一路歡笑的到了母親的同學家。午飯之後母親開始掉眼淚,那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接下來的自己將要獨自體會那份刻骨的鄉思。終於當父母踏上自行車時,我崩潰了,追在自行車的後麵那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狠心的父親沒有回頭,想走的快一點,可是母親還是忍不住跑回來抱我。我歇斯底裏的把新買的小書包扔到地上,然後大哭著喊道我要回家。那種一家三口流淚的場麵實在悲情。這樣的僵局最後喚醒了我隻有九歲的童心,現在想來讓一個那麽小的孩子去體會別離的痛苦,還冠以求知的名堂,實在是太過殘忍。那天父母最終離去的時候,我默默的看著他們遠去,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一個陌生的小人好像跳到了我的腦海,時刻告訴我,我和周圍的孩子們不一樣。我背負著父母的期望,背負著求知的理想。

寄人籬下的苦楚不是每個人都有體會,特別是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我像個小大人一樣住進了一個同樣有兩個孩子的四口之家,每天目睹著他們的快樂,和腦海中的那個小人幻想著爸爸媽媽和姐姐都在幹些什麽。每天早晨我總是早早的起床刷牙,然後安靜的坐在桌子旁,默默的等待這個家庭的早起。因為潛意思裏的那個小人告訴我,這裏不是我的家,我不能不知好歹的睡懶覺。多少個日日夜夜,我的腦海被殘酷的冷靜占據,因為那是我唯一能夠安靜下來的方法,我不能像其它孩子一樣玩的忘記吃飯,不能像其它孩子一樣流露出對某種食物的喜歡,更不能表現出讓人厭煩的情緒。現在想來,默默流淚的同時,也隻是輕歎。

好在我可以在書本的世界裏暫時的忘卻,而且現在想來,那時的自己真的很幸運,遇到了一個很好的老師,他的名字叫陳德奎,天崗湖中心小學的語文老師,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陳老師當時做了兩件讓我終身受益的事,一是每一周背誦一篇宋詞,二是每周堅持寫一節課的毛筆字。當時我背熟了三十多首千古名篇,每天早晨搖頭晃腦的背,雖然不懂什麽意思,可是那些千古名句慢慢的培養了我的情操,並養成了我的審美情趣。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中風情,更與何人說!這樣的詩詞和華燈初上時一個遙望家鄉的九歲孩子,是否凝結了我們內心太多的悲情元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