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蓮子纏3

究竟哪一位才是春宮戲的女主角,這可真是一段理不清的公案。

那女子身形靈活的從何家的窗戶上攀援而下,似乎是做慣了這種事情的。其實作為女子而言,她顯得有些過於高挑,骨架子也略大。即使這樣,也很難叫人誤認為她是男人——此女的身形實在婀娜,上竄下爬的時候,一發顯得蜂腰猿臂,尤其是胸前雙峰高聳,隨著她往下攀爬的姿勢而不住躍動,十分的巨偉。

長腿大胸的養眼美女誰都愛看。四郎呆呆地看了一會兒,便麵紅耳赤的移開了視線。

雖然的確很好看,但也總不好老盯著姑娘家的胸和腿打量。

“有什麽可看的。再吃一點,貓都比你吃得多。”二哥走到四郎身邊,順手又塞了一塊鹿肉脯進四郎嘴裏。“你想看,可以看我。”

“看你?”四郎上下打量他的胸膛,又按兩下,很寬闊結實:“平平的,而且一點都不軟,不好看。”

二哥略略低頭,疑惑地問:“以前沒聽你說喜歡女子。你既然喜歡,看我就是。”說著,二哥原地轉一圈,就真的變成了一個高挑的絕色麗人。

四郎整個人瞬間呆住,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麵前的“妹子”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真女王了。特別漂亮!特別女人!而且氣場特強大!

從前世到今生,四郎從來沒見過美的這樣張揚的“女人”,身段妖嬈,眉目如畫,傾國傾城,好像是一團不斷燃燒的火焰。更火爆的是,此女還穿一身極**的坦胸紗衣,豔紅的紗衣勾勒出雪白的雙峰,深深的溝壑……

“現在過來吃吧。”紅衣美人比四郎還高一個頭,揚了揚斜飛的長眉,氣勢十足走過來,一下子就把四郎攬在懷裏,柔軟的胸部一下就把四郎埋了起來。

被埋胸的四郎:orz……

四郎其實對女人並沒有什麽興趣,可是一想到這是二哥變的,兩管鼻血就緩緩流淌出來。

“真可愛。”紅衣美人幫他拭去鼻血,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四郎傻乎乎的抬起頭,原本以為忠犬老實的二哥露出一個叫四郎毛骨悚然的笑,低聲說:“你也變成女子如何?這樣,我們就可以重現一下剛才你聽見的活春宮。”雖然變成了女子,二哥的聲音依舊帶有一股沙啞的味道。是極有魅力的女中音。說著還調戲般捏了四郎的屁股一下。

“不……不要。快放開我。”四郎麵紅耳赤的掙紮起來。爪子卻摸到了什麽極柔軟的東西。才被二哥拭去的鼻血噴湧的更加厲害了。

在二哥眼裏,他喜歡的就隻是四郎,其餘人類無論男女美醜,與他而言,都不過是一坨肉。因為內心強大,所以變男變女對二哥來說都不值問題,誰知道四郎這慫貨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二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趕忙變回本尊的模樣,拿出鮫綃給四郎止血。

“喲,這是怎麽了?”華陽端著一碟子蘿卜糕進來,看見屋裏血流成河的慘狀,慌忙放下盤子過來幫忙。

好一陣四郎的鼻血才止住,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虛弱。奄奄一息的被二哥抱到**坐下。

因為被變成女人的二哥調戲了一番,沒出息的噴鼻血時又被華陽姑姑看到了,四郎覺得大為丟臉。

見四郎鬧起了脾氣,意識到闖了禍的二哥給媳婦背後塞進去一個柔軟的靠墊。一臉的忠犬老實像,仿佛剛才那個氣場強大的女王殿下隻是四郎睡多了睡出來的幻覺。

四郎還是不搭理他,二哥自己是個吃貨,討好媳婦的方式就是把我碗裏的東西分你一大半。於是又趕忙討好的喂一塊鹿肉到媳婦嘴邊,

“不要,多吃鹿肉又上火。”四郎一點不領情,捂住鼻子扭開頭。

華陽鬧清楚緣由之後,看他們兩個的互動,忍著笑說道:“嗯,的確是吃鹿肉上火了吧?這個時節也難免。對了,待會讓槐大去竹林裏抽些竹芯回來泡茶,連喝幾頓就好了。你平時自己也注意些,多吃些去火的東西。我看蓮子就很好。”

“四扇窗戶怎麽都開這麽大?”對著四郎嘮叨一回,華陽一扭頭看到窗戶沒關,又像個老媽子般,叨咕著走過去關窗戶。

走到窗邊,正好看到那女子已經從何家的窗戶翻了出來,輕盈地跳上外麵的一棵大樹,然後順著樹往下出溜。身手極為矯健,幾乎不像是女子。

華陽隨意瞟了一眼,有些驚訝地說:“這不是鎮上演社戲的拉花嗎?他怎麽在這裏。”

“拉花是什麽?”四郎坐在**,也伸長了脖子去看那女子,卻隻看到一個背影。從背麵看,走路的姿態倒的確像是個男人。

“鎮子上演社戲,是不好叫良家女子拋頭露麵的,就算是青樓裏的女妓,也不會去社戲那種地方。社戲上的要不就是些跑江湖賣藝的雜耍藝人,要不就是些四處趕場子的小戲班子,這些隊伍表演的時候,自然需要大量扮作女子的男人,這類男人就被稱為拉花。”二哥給四郎解釋道。

“所以那也是個假娘?”四郎驚訝地瞪大眼睛,傻乎乎的半長著嘴。

大胸長腿高個子的美人居然是古代版人妖!?四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T T

“是啊,這可是遠近有名的人物,喚作李保兒。他唱功也好,又能打,扮女相男相都好看。雖然年紀不大,已經是嶽琴班這一屆的班主了。往年花朝節的時候,都是他扮作百花仙子,極受歡迎。”

“可身段是怎麽回事?”四郎想不通,別的暫且不論,單說那個胸,怎麽看也不像是用饅頭塞出來的啊。

華陽詭秘一笑,低聲說:“你睡了五十年,大人又不怎麽管鎮上的閑事,所以才不認得他。李保兒在這一帶可是家喻戶曉的人物。至於為何看著完全就是女子的樣貌,我也不甚了了,大概是他們做這一行從小培養出來的秘技吧。若非如此,那些大人也不至於放心讓他到自家後院去,教家裏的夫人小姐唱曲了。隻是這到底還是個男人,總不是太監,那些春閨寂寞的夫人小姐自然喜歡他……”華陽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繼續說道:“他平時常來往的都是大戶人家,最起碼也是殷實的地主。今日不知為何,卻在這裏翻何家的窗子。”

大戶人家裏多些稀奇古怪、秘而不宣的陰私事。深閨裏的婦人曠久了,便有那一等奸猾婆子,引著假扮成姑子仆婦的男人,假借著教曲或者做針線的由頭去與她們私會。這樣的事情四郎也有所耳聞,想不到今日卻真的看到了。以前他也懷疑那些人家裏的男人怎麽會這樣蠢,連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可今日見了這李保兒的芳姿,卻不得不承認:便是換做自己,也同樣難辨雌雄。

想到這裏,四郎忽然意識到:何家傳出的男女歡愛之聲……莫非就是這李保兒與瓜子西施做的好事?

若真是如此,兩人的交往雖然於當世禮法不合,可這男未婚女未嫁的,畢竟也是人家兩個的私事,自己偷聽已經是不應該,再沒有大嘴巴一張拿出去四處宣揚的,要知言語向來也是可以殺人的。因此,四郎就沒有再多說什麽。

又過了幾日,眼看著就要到花朝節。

“細抹落索兒精、鈍刀丁肉頭、條攛精、竄燥子肉、燒豬肝肉、膂肉、盒蔗肉。”斜街上想起敲打鐵皮的叫賣聲。是走街串巷賣肉的劉屠戶過來了。

四郎一聽鐵皮叮當響,便從廚房臨街的窗戶探出頭去,笑問道:“今日怎的是你這個做老板挑著擔子出來,那個新近去你店裏幫襯、喚作檀奴的夥計呢?”

劉屠戶放下擔子,驚訝道:“什麽檀奴?我不認識。店裏那些懶鬼都見不得陽光,日日縮在屋子裏發黴。所以一直都是小虛看店,我應付外麵的生意。再者說,最近店裏也沒有新招什麽夥計啊。”

四郎心下納罕,問劉屠戶要了塊刀頭肉,拿在手裏細細看,的確與前幾日的有些不同。

“可是這肉有什麽問題嗎因著冬天捉的野豬都殺光了,這肉就是家裏用米糠喂出來的家豬。”劉屠戶看四郎翻來覆去的看,有些擔憂地開口問道。

如今約莫再沒有人來送那種雪花肉了,四郎沒再多說什麽,看著劉屠戶擔子裏有煙熏臘肉,想起自家今年的臘肉沒曬好,都發了潮,便多買了幾條臘肉。

今天來有味齋吃飯的客人不少,四郎做的那道鹽菜蒸臘肉尤其受歡迎。

做這道菜要先把鹽菜下熱水裏滾一滾,然後立馬撈上來,這樣才能保持那種獨有的菜幹香味。煙熏臘肉要肥瘦兼顧的切成片,最後放點剁辣椒上去,加入醬油、黃酒、豆粉,上大火一蒸,還沒出鍋就已是滿屋飄香,鹽菜和臘肉入口有嚼頭,回味特別香。

客人十分捧場,聞到氣味就爭相點來吃。因為這道菜十分送飯,連帶著有味齋這日的白米飯也賣的尤其快。剛過正午,裝飯的屜籠就空了兩回。

四郎正在收拾櫃台,瓜子西施忽然來了店裏。

她一進店門,就吸引了幾乎店內大半男人的目光。當然,妖怪不算。

四郎見過不少人,也得承認這瓜子西施的身材實在不錯,稱得上是多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加上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剪裁合身的新裙子,越發顯得前凸後翹,尤其是腰肢,幾乎細得不堪一握。一把好頭發梳得齊整光滑,用鑲著珍珠的長柄雕花玉簪子別住。那珍珠足足有大拇指粗細。耳朵邊晃動著兩滴翡翠墜子,雖然當時的翡翠並不算很珍貴,可是這樣好水頭的品相,也不是尋常人家裏能見到的。

男客們隻把眼睛不住朝她的身段掃來掃去。

婆子媳婦則將眼睛在她的首飾衣服上打轉。

瓜子西施也不在乎這些打量的目光,徑直走到櫃台邊,喜氣洋洋地點了幾樣好酒好菜,訂了兩斤甜點,最後還要了一瓶花雕酒提著走,說是自己嫁到外麵的姐姐要回來探親,兩姐妹好久不見,得準備些好吃食招待,晚上還要小酌一番。

說著就要先把訂金付給四郎。

四郎看到她伸出來的手上戴著一個上等的白玉鐲子,似乎和發簪是一套。隻是那鐲子上有點點棗皮紅斑,依稀是埋在地下許多年的古物。

聽說這叫血沁,一說又喚作屍沁。玉本是養人的好物,可是出現血沁的玉石卻不是什麽清淨吉利的東西。

不過血沁玉並不常見,四郎也不好盯著婦道人家的手腕子多看,隻好壓住心頭的疑惑,移開視線。

“飯菜做好後,給您送去府上還是……”

“給我送去府上吧。多謝胡小哥了。”瓜子西施施了一個禮,笑吟吟的抬起頭,麵頰上露出兩個甜美的酒窩。

四郎答應一聲,正要回廚房,就看見水生穿著一件百衲衣,風塵仆仆的走進店裏來。

行者把手裏提著的兩個布袋往四郎麵前的櫃台上一放,然後徑直往瓜子西施跟前來,邊走邊說:“哦米拖佛。我看女施主渾身陰氣很重,眉目間隱泛黑氣,華蓋當頭,卻又妄動紅鸞星。這段時間可要小心,恐怕家裏會有血光之災啊。”

瓜子西施一愣,有些擔憂的問:“這……這可是從何說起?敢問大師,可有什麽破解的法子沒有?”

大和尚斂容正色道:“法子倒是有一個,就是不要和男子見麵,須得提防著如意郎成了催命符。”

瓜子西施聽到這裏,立馬唾一口和尚:“呸,哪裏來的老瘋子,盡說些不三不四的怪話。不要和男子見麵,你個和尚,說話卻也是道學先生那一路的。”說完,便很急切地想要走開,不欲搭理這瘋瘋癲癲的老和尚。

和尚疾走一步,上前一把抓住瓜子西施的手,臨到頭又忽然改為扯袖子。

呆行者的語氣裏帶了幾分急切:“信我吧。貪嗔癡怨皆孽障,人生百年何醜好。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女施主又何必貪戀那些轉瞬即逝的東西。”這話像是對瓜子西施說的,又像是對別的什麽人說的。

四郎看到屋子外的門簾輕輕一晃,好像有個黑影掠了過去。是野貓嗎?

瓜子西施白淨的麵龐露出了一抹紅暈,用力想要拽回自己的袖子:“我氣運好著呢,家裏也一切都好。不知道你這瘋子究竟在說些什麽。”

他兩個在店門口拉拉扯扯,被街上的無賴子看到了,便起勁的大聲哄笑道:“嘿!大夥兒快看!俏寡婦拉著個大和尚!俏寡婦拉著個大和尚!瓜子西施是真風流,連五根清淨的老和尚見到她也神魂顛倒了……”

瓜子西施臉漲得通紅,惡狠狠地甩開呆行者的手,叉腰怒罵道:“滾你奶奶的蛋。你個不要臉的**僧,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做什麽?莫不是和迦楞山的妖道一樣,借著婦人生病的由頭,私底下做些買賣人口的勾當?”

那日雷雨過後,迦楞山被轟塌了一半,山上氣勢恢宏的大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廢墟。斷橋鎮的居民這才幡然悔悟,他們以往對兩個道士的話深信不疑,如今回過頭想想,一下子就覺出了許多破綻。

迦楞山被雷劈之後,關於兩個妖道,最近鎮上流傳著許多版本的故事,或驚悚或恐怖。

有說他們是人販子,專門拐了少年男女賣給達官顯貴,也有說他們是妖怪變的,會妖法,不然便很難解釋為何會有那麽多的男人跟中了邪似的,親手把妻子女兒送到山上去。再說了,若不是妖怪,怎麽會招雷劈?

有好事之徒專門去迦楞山的廢墟看過,發現大殿東西兩麵牆上各有一個小孔,如銅錢般大小。就說是雷神追逐妖精鬼怪,從這裏穿透而過。各個說的活靈活現,好像他們親眼目睹似的。

迦楞山的事情才剛發生不久,就出來一個大和尚,光天化日之下說些神神叨叨的瘋話,還用手去抓女子。

食肆裏的眾人看呆行者的眼光立馬便不同,有些壯漢已經打算英雄救美,鋤強扶弱了。

呆行者長歎一聲,隻得放開瓜子西施的手,口裏歎著:“冤孽啊,冤孽。”瞬間便走遠了。

瓜子西施拿他當瘋子,隻恨恨地罵兩句,然後轉身回了對過自己家。

她走了之後,店裏炸開鍋一般議論起來。

男人自然說這瓜子西施生起氣來也這般勾人。又說呆行者假癡不癲的,一大把年紀了倒很會趁機占便宜。

馬婆子也在店裏,她歪著嘴巴,肯定地說這瓜子西施必定是有奸夫——都是知根知底的街坊鄰居,何家並不算大富大貴,哪裏來這樣多的好首飾?

也有些厚道點的,就猜測是瓜子西施的男人留下來的好東西。因她男人早年是個軍爺,曾經發過好幾回死人財。隻是瓜子西施一貫簡樸,為何今日忽然打扮起來,又頗為來人詢問了。或許是為了迎接自己多年不見的妹妹吧。

眾人不過白說一番,過過嘴癮罷了,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麽幾句。討論一會兒,店裏的閑客便也都散開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留言為什麽少了幾乎一半?是我寫崩了,還是你們懶得留,還是因為網審?

昨天說要改錯字,因為被網審了就沒改成。唉,都快被審出逆反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