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老湯8

這幾天江城又在下雨,三月間的雨水就是多。

盡管雨水多,四郎偶然一抬頭,卻總能看到有黑色的大鳥在很高很高的天空上盤旋。

或許是老鷹吧。四郎這麽想著。

自從上次把崔玄微公子偷偷塞給他的蠟丸給殿下看過後,殿下當晚就離開了有味齋,近日來也總不著家。雖然平素相見也無事,不過日複一日的過日子而已,可若是見不到精分殿下,四郎便常常有些百無聊賴的感覺。

他上午坐在店鋪櫃台前,把芝麻醬盛在搪瓷盆子裏晃,晃著晃著,芝麻醬渣滓就沉到了盆底,而麻油便滲了出來。這種事情又輕鬆又能消磨時間,四郎坐在櫃台後頭,這麽晃麻油,一晃就是一上午。邊晃還可以邊聽店裏的客人說些坊間新出爐的傳聞。

好容易這一日下午出了一小會太陽,雖然鴨蛋黃似的有些中氣不足,也算是難得一個晴天。前頭店鋪裏沒什麽客人,上次做的豆腐幹恰恰好賣完,四郎便在後院熏豆腐幹。

要想做好豆腐幹,還是要從豆腐做起。外邊賣的多是石膏豆腐,雖然去火,但是味道又次了一等,所以四郎曆來不用江城街坊間叫賣的豆腐,寧願自己花功夫做。

劉小哥幫忙洗好幹豆子,輕磨去皮,淘洗幹淨。四郎用這些豆子磨漿,鹽鹵點就。

做好豆腐後,要拿塊大石頭把豆腐壓得極幹,再用臘月間做的酒釀加了紅醬浸透。三頭身的小水像隻小鴨子似的、搖搖擺擺跟在旁邊,作為一隻怪力正太,它總能十分輕鬆地就幫四郎把蝦米、砂仁以及花椒都打成粉。

四郎把腐幹和蝦米粉拌勻後,做成小方塊,攙上砂仁和花椒末,細細熏製,中途還要淋上香油後再次熏幹。

這樣做出來的豆腐幹外頭是黑紅色的,掰開了裏頭是淺褐色。因為每一道工序和調料都是四郎親自看著做的,所以這豆腐幹結實有嚼勁,當做小零嘴,叫人越吃越想吃。這段時間居然漸漸有別家酒坊和茶肆派人來買了回去,擺在自己店裏招攬客人。

連天的**雨好容易停了,太陽像個害羞的小泵娘,才探出頭很快又躲了回去。到下午時分,便又開始雨雲密布,天陰得厲害。店裏沒什麽客人,槐二便早早地安上門板,打烊休息。

因為饕餮不在,四郎懶得做多豐盛的晚飯,隻給小水蒸了幾籠翡翠燒麥。這種燒麥裏麵的餡料是青菜煮化後加糯米和肉末攪成的,因為外皮晶瑩剔透,所以可以看到裏麵碧綠色的餡心,十分別致。

看到廚房裏還有新做好的豆腐幹,四郎取了幾塊,用快刀切成細絲燙熟,加些蔥花、薑絲、蒜末、秋油和金鉤蝦米拌勻。

這時節新茶紛紛上市,四郎是個俗人,也分不出好賴,隻把隨手能夠到的茶葉翻出來,濃濃地泡上一壺。

濃茶配上幹拌豆腐絲,翡翠燒麥同啖,小水一人就能吃兩大籠下去。

忙完廚房裏的事情之後,四郎又去燒水。把小水提溜過來洗幹淨裹好後,就自己坐在藤蘿花樹下頭洗頭發。

他的頭發又多又厚,烏鴉鴉一大把,清洗起來十分麻煩,加上小水一直在旁邊幫倒忙,洗頭的工作進行的特別緩慢。最後四郎不得不胡亂挽著頭發,先把搗亂的小水提起來拍了拍屁股。

小水被打了還是笑嘻嘻的,親昵的摟住四郎吧唧啃一口,就自己跳進院子裏放著的那口大綠水缸裏去了。

下午的小院落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不見。妖怪們的後院處處透著玄機。大槐樹上生出了人臉,不起眼的水缸裏頭冒出一雙黑的幾乎沒有眼白的大眼,天井的牆壁上露出一些暗黃色的水漬,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天花板和牆壁間緩緩爬動。

風吹牆頭草,低首對人笑。

掛在道士門口的風鈴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撥動出空靈的響聲,在院子裏一圈圈回**。若是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風鈴下頭站著一個女人宛若青煙的虛影。

四郎忙了一天,到此刻才總算是閑下來。有時間坐在房間裏頭,一邊晾頭發,一邊看道士給布置的功課。

夜色逐漸降臨,遠方穿來隆隆的雷聲,天上扯著閃電。

四郎放下書走到窗戶邊觀望,這閃電也奇怪,隻在遠遠的天邊閃耀,又是青色,又是紫色,又是金色,交織在一起。雖然這景象十分瑰麗,四郎卻有點擔心的皺起了眉頭。

前幾日殿下和臣屬議事時,四郎也在旁邊聽了一耳朵。

南方那個受到巫族支持的朝廷和背後是臨濟宗的北方宇文閥最近開始在中原一帶幹架,相互間有了幾次大型攻防戰。戰爭中死靈無數。

血海翻滾,刀光劍影正式拉開了亂世的序幕。從此中央朝廷的威信不再,群雄逐鹿中原,叢生的白骨堆壘出名將謀臣們的野望。

死的人越多,怨氣和不甘也越多。這些欲望便化成黑色的大鳥,它們成群結隊地張開翅膀,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空盤旋,並從口中噴出紅色的業火,發出哀痛淒厲的叫聲。隨著屍體的增加,怪鳥就會越來越多,到最後幾乎遮蔽了太陽。雖然這些怪鳥不會直接對人類發動攻擊,但是生活在這些由欲望和怨氣凝出的鬼怪盤旋的地方,人類會日漸萎靡不振,最終精神崩潰。

所以,殿下這幾日便親自去戰場一遊,履行自己作為人間空氣淨化器的職責去了。

眼看著今天天氣這樣壞,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四郎有點坐立不安。打雷對妖怪來說可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就算相信自己戀人吊炸天,該擔心的時候也一樣會擔心。

“嘩——”憋了很久的大雨終於落了下來。一道撼地雷落下,四郎感覺整棟房屋都搖晃了一下。暈黃的燭火跳動幾下忽然熄滅了,四郎慌忙回頭,電光石火間,隻見門口投射出一個高大黑沉的影子——饕餮總算是回來了。

殿下剛從滿是斷臂殘腿的戰場回來,全身又是雨水又是血水,在外頭有侍女過來幫他脫下靴子,外套。默不作聲得換上幹爽袍服後,殿下才走進屋中。

他倚著門框,凝視著四郎,心裏升起一股溫暖的滿足感。越和四郎在一起,就越沉迷在這種微醺的安穩日子裏。

在這樣狂風暴雨、打雷閃電的黑夜,四郎有些緊張的回過頭去。見到是殿下,提起來的心瞬間便穩穩當當的落回左邊心房。

四郎走到桌上,把熄滅的燭火重新點燃,繼續拿了一塊幹淨的白布擦拭頭發。

“前幾天去收妖,結果怎麽樣?”殿下問道。明明他做的事情比四郎驚心動魄一百倍,但是卻偏偏對四郎身上發生的微末小事感興趣。

這麽一說便顯得殿下很癡情似的,不過,或許隻是某人的變態獨占欲作祟也未可知。神經病總是神經病,反正戀愛中的人,不瘋魔反倒不正常。

既然殿下問起,四郎便認真地給他講夕顏這朵黑蓮花的故事,講完又歎著氣說起自己的猜測:“也許劉青雲就是那個寒門公子吧。他看到夕顏毀容後的外貌,感動於夕顏對自己的深情。但是偏偏自己卻沒有考中,一時感到沒有麵目麵對這樣的好女子,所以才轉身離去,到江上去喝悶酒。結果落水失憶,但他總是記掛著夕顏,所以即使沒了記憶後,依然堅持待在江城不肯離去,後來還成為了夕顏大家的瘋狂崇拜者。沒錯,就是這樣的。”說著四郎堅定地點點頭。

四郎的頭發雖然順滑,可是前麵的幾縷有些自來卷,這時候被他擦得亂蓬蓬的,一綹卷曲的發束落在頰邊,頭上還頂著幾搓呆毛。

殿下忍不住走過去幫四郎整理好頭發。“誰知道呢,也許那個寒門子弟高中後已經在遠方功成名就娶妻生子了,畢竟,一個毀容的煙花女子實在不是什麽妻子的合適人選。若真是你猜測的那樣,劉青雲就是夕顏失蹤的情郎,他這麽一失憶倒是輕鬆……”

四郎聽出了殿下話中的未盡之意,歎口氣:“其實夕顏把改變現狀的所有期待都寄托在了一個男人身上,本來就是一場賭博吧。最後得到那樣的結果,也是咎由自取,願賭服輸。”

“嗯。大概吧。”殿下對別人的恩恩怨怨不是很感興趣。他有些著迷的看著燭光透過四郎的半幹的發絲,暈染出溫暖的色彩。因為四郎身上那件純白的褻衣已經被發梢上的水浸的半濕,所以胸膛上的小紅果也隱約可見。

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夠抵擋這種**呢?

殿下看著成天都在勾引自己的小奴隸,感到自己心中激**著各種瘋狂的欲念,若是四郎知道了他心裏那些瘋狂的黑暗的想法,一定不敢像現在這樣無辜而信賴的倚靠在自己身邊了。

[我可不能把自己的小狐狸嚇壞了。]這麽告誡著自己,殿下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他的褻衣沒有理好,露出一大片胸膛,在燭光下,古銅色的肌膚閃閃發光。大約是氣質問題,這位殿下絕對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範。

四郎從殿下敞開的衣領往裏瞅,唔,八塊腹肌一個不少,伸爪子捏捏,肌肉堅硬結實。

殿下的眼睛驀地暗沉起來,像是會吸收一切光線的黑洞,注視著四郎的目光好像是老虎在看一塊鮮肉。而熱情的小狐狸爪子依舊不老實的在殿下的胸膛上摸來摸去的吃豆腐,似乎在試探身邊這隻大怪物的自製力極限。

“別去管那些事情,現在該取悅主人了,我的小奴隸。”殿下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危險起來。

四郎聳聳肩,靠了過去,像小狗一樣嗅著殿□上神秘而優雅的香味。一路親吻到殿下的頸側。

“轟——”一道閃電照亮了房間,接著一個炸雷仿佛落在耳邊。

天地之威把四郎驚得一個哆嗦,從“玉體橫陳”的殿□上抬起頭,伸著脖子往外看,並且評論道:“一定是有妖怪在渡劫,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猛烈的暴風雨。”說著就想要溜下床去看。

殿下被自己的小奴隸挑撥得幾乎要爆炸了,半途叫停什麽的簡直忍無可忍!他的手像是鐵箍一樣抓住四郎,幾乎有些粗魯的將其推倒在**,充滿占有欲的親吻著四郎。盡管殿下的動作強而有力,卻又很小心的沒有弄疼四郎果露在外的肌膚。

作為年長許多的情人,這個男人有時真是溫柔的不可思議——溫柔,但是仍然具有遠古大妖的傲慢和野蠻。

殿下就像一個最高明的獵手,慢慢捕捉住這隻狡猾的小狐狸,又像是一個可怕的惡魔,一點點引導精靈般的少年流露出欲望的神色。殿下的唇貼在少年稚嫩的唇瓣上,緩緩地、挑逗地移動,給他時間決定自己是否喜歡那種感覺。

四郎是隻誠實的小狐狸,他喜歡。因為殿下的唇不像他其他地方那樣僵硬,充滿侵略性,反而又暖又軟,帶著甜甜的三白酒香。

兩個人的鼻尖親昵的摩擦著,殿下斜過頭更深入的吻著自家小奴隸,用舌頭剝開少年美好的水色的唇瓣。

還沒有學會喚氣的四郎很可恥的被親的全身發軟,伸出爪子把殿下鮫綃製成的昂貴褻衣揉得像是鹹菜幹。

殿下的雙手安撫的從四郎的背上一直滑到腰間,霸道的圈住四郎的腰,抱著自家小狐狸。

四郎情不自禁的挺著腰,誠實得向主人尋求愛撫。

殿下被他可愛的反應惹得悶哼一聲,將舌尖更深的探入四郎口中,四郎欣然接受,扮演者好學生的角色,向著成熟的戀人學習撫弄,撩撥,並且沉浸在**的課程中。

雷聲在遠處響起,可是房間裏的二人置若罔聞,熱情如火焰般熊熊燃燒,一切都如箭在弦上,不可避免。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玉樹臨風的存稿箱一號,不知野到哪裏去的三無說此處省略一萬字,請博覽群書的讀者大大自己腦補。

本公子今日臨危受命……露出八塊腹肌求留言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