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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迅速地放出一道光芒,把四個魔偶和坐在上麵的人一起籠罩了起來,紫色的電光閃爍中,四個魔偶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瘋狂地奔跑起來,急速的氣流掠過慕龍泉的耳邊,身下的魔偶隨著地麵的起伏靈活地選擇著落腳點,毫不停滯地急速狂奔,令他產生了仿佛身在敞篷越野車上的感覺。

眼前驟然一亮,隨即眾人已經置身於光滑的山壁上,四個魔偶借助重力在鏡子一般滑溜的青色岩石上奔跑得越來越快,單憑肉眼已經難以看清上麵的人,慕龍泉甚至不得不運起功法來抗拒那強烈的氣流以便能睜得開眼睛。

“你也布上一道結界!”派普西湊在他的耳邊喊道,“萬一巡邏兵來攔截我們,除了一條尾巴什麽也不要讓他們看見!”

它拍了拍慕龍泉的肩膀,隨即拿出那條假尾巴,以及很多看起來未及處理的那種用來偽裝的皮,一陣手忙腳亂之後,一條完全模仿自龍王那伽、僅在鱗片上有所差別的尾巴就已經完美地完工了,隻不過隻能順著風向搖擺——因為材料不夠,所以做成了空心的。

魔偶奔跑的速度急若流星,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踏足那曠闊柔軟的草地,急促的腳步帶起一片密集的唰唰的聲音,聽起來額外讓人緊張。

“那伽會追來嗎?”

慕龍泉擔心地回望了一眼那已經變成一個小點的山洞,耳邊仿佛還回**著龍王那暴怒的嘶吼。

“三四個小時之內他是別想起來了。”派普西稍微計算了一下,“加上他又被你拔了一片逆鱗,所以這個結果恐怕還要再加上一兩個小時。”

“那就好。“慕龍泉鬆了口氣,身子不由得晃了兩下。剛才走火入魔、特別是損失了一個魔偶之後他的損耗其實非常之大,如果不是派普西身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比較多的話,他也早就不能行動了。

“噢,我看你先別放鬆。”派普西眯著小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天空:“似乎有人來了……而且看起來不像是來恭喜我們發財的。”

數道流光如彗星一般劃過天際。帶著長長的光尾和銳嘯向著地麵上那個高速奔馳地虛影撲去,尚未接近就已經放出了各式各樣的攻擊手段,試圖阻截虛影的前進方向。

“你把魔偶控製起來!”派普西再次把自己縮小,落在慕龍泉的耳邊:“單靠自己他們躲不開這些襲擊。”

慕龍泉匆忙地點頭,強打精神開始運行功法,四個魔偶同時頓了一刹那,隨即再次回歸主人的控製,而慕龍泉則如同被從舒適的臥床突然推到了疾馳的汽車駕駛席上。一陣氣都喘不過來的手忙腳亂之後,終於再次找回了和諧的步調,四個魔偶成為一體,配合默契,前進的步調立即變得如同生物般靈活多變,令眾多的襲擊紛紛打在了空處。

“往我們來的地方衝!”派普西下達了指示,抬頭看著上空逐漸接近的數道光線,嘴角泛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小爪上突然紫色電光大作,一團濃烈的煙霧以他為中心迅速發散開來。形成了一條數十米長的滾滾煙雲。隨後兩隻小爪猛地向上一抬

濃濃的煙霧中,一條巨大的龍尾帶著強勁地風聲突然飛出,天空中地追兵猝不及防之下大聲地驚呼著四散躲避。如同突然被潑了熱水的螞蟻。派普西嘿嘿地陰笑著,恢複了原本的大小,全力操縱著徒有其表的巨大龍尾。

一道雪白的光芒驟然閃過,準確地擊中派普西的翅膀,銀白色的電光閃過之後,它的身體突然一震,小爪上的紫色電光和眼中的紅色光芒同時熄滅,那巨大的龍尾瞬間縮成一團回到它爪中的同時,身體如同鐵球一般沉重地摔了下來。

“黑球!”

慕龍泉在派普西出現異常的瞬間已經有所感覺,睜開眼睛回頭地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幾乎嚇得魂飛魄散,四個魔偶動作一致地做了一個急刹車,無數草葉泥土爆炸般飛揚到空中,慣性使派普西的身軀重重地撞在慕龍泉的肋間,令他發出一聲悶哼。

“黑球!你沒事吧?”

顧不得檢查自己的肋骨,慕龍泉緊緊地把派普西的軀體摟在懷裏,緊張的嘴唇都在顫抖:“你說話啊,黑球!你不是說你是最高級的魔偶麽,你沒這麽脆弱吧!”

“別吵……”派普西以非常微小的聲音在慕龍泉的心中說道。軀體卻沒有了絲毫生命地跡象,仿佛一個壞掉的玩具:“我……沒事……可以自我……修理……但是需要……時間……”

聲音就此消失,慕龍泉惶然地把它抱在懷裏,連撞擊處的疼痛都已經毫無感覺,奔跑依然在下意識地持續著,而龍尾消失之後,追兵們逐漸聚攏到一起,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接近。

怎麽辦?怎麽辦?

慕龍泉心急如焚,失去了派普西的指導,前途突然變得無比的危險,自己隻能對付普通人類,身後的這些追兵則肯定是一個也對付不了——而且沒有了派普西,自己就算跑到了目的地也出不了昆侖啊!

剛才黑球似乎說過他可以自我修理——慕龍泉竭力回憶剛才那微弱的聲音,但是似乎需要時間……自己怎麽才能獲得這些‘時間’?!

靈覺中突然感受到了一絲寒意,慕龍泉幾乎是下意識地操縱自己的魔偶向一側強行跳了出去,瞬間再次帶起漫天的草泥飛舞,而在原來前進的方向上一道熾熱的火光準確地擊中方才他們的正前方,幾乎在瞬間把十米方圓內的一切燒成了焦炭。

一絲靈光閃過慕龍泉的腦海,當下更加瘋狂地急跑起來,完全不吝惜地向著魔偶輸送大量的天地元氣,奔跑的頻率瞬間又躍升了一個台階,以令追兵措手不及的高速向著古魔法陣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空中的追兵隨即也紛紛增加了速度,追著那道狂奔的影子急速飛掠,不料慕龍泉高速奔馳了一段路後突然來了個急轉彎,再次激起了滿天草葉泥土,在地麵上留下了一個長長的痕跡。又掉頭朝著側麵狂奔而去。

措手不及地追兵不得不放棄本來已經追備好了的攻擊,隨之掉頭,然而慕龍泉在發瘋般奔跑了一段路之後故技重施,再次突然轉向,幾乎令他們破口大罵,好在空中畢竟比地麵有優勢,倒也不至於追不上。

差不多了……

慕龍泉全身的肌肉都因為僅餘的天地元氣的急劇損耗而顫抖,耳邊不斷地響著‘伊格德拉修’的警告和損傷報告。之前在山洞中所受的傷也漸漸地開始顯露出影響,他現在的視野已經不甚清晰,喉頭則一直翻湧著甜膩地腥氣。

……時間差不多了,而他的身體也差不多了。

咬了咬牙,慕龍泉緊了緊抱住派普西身體的雙臂,突然之間再次改變了方向,隻不過這次魔偶的動作與前不同,在速度急速歸零的瞬間四隻手臂一齊動作起來,將他和派普西一起放進了地麵上劃出的深溝裏,在同一瞬間被大量落下的泥土覆蓋。早已等得不耐的‘伊格德拉修’立即伸展出無數的細絲紮入那肥沃的土壤。迅速地吸收著昆侖濃鬱地天地元氣。

四個魔偶依照主人的命令依然高速地結伴奔馳而去,不用再負擔慕龍泉的重量令他們的能量損耗大幅度減少,即使失去了慕龍泉天地元氣的直接補充。速度依然沒有下降,而已經開始對這種花招麻木了的追兵們無奈地再次隨著它們改變方向,帶著各種聲光效果急掠而去,甚至沒有人往那個留下的長條形土坑多看一眼。

“黑球?”

身處黝黑的地底,慕龍泉不敢也不能發出聲音,隻能在心裏不停地呼喚派普西,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停地發來疼痛的信號,告知他**處於異常疲憊的狀態,然而需求縱然迫切,為了安全考慮卻不得不慢慢地從周圍吸取天地元氣補充。遠處的四個魔偶依然和他保持著聯係,卻明顯地越來越弱,慕龍泉拚盡全力地保持頭腦清明,維持著魔偶繼續進行那劇烈的折轉‘舞步’,盡量延長追兵們發現異常的時間。

懷中的派普西一直沒有絲毫動靜,那球一樣的身軀異常的沉重而冰冷,慕龍泉緊緊地把它摟在懷裏,想幫忙卻無處著手,心急如焚。

怎麽會這樣?

他緊皺著眉頭——黑球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故障?剛才突然之間他的靈覺中就竄起一絲奇異的振顫,直覺地感到派普西情況不妙。轉過身來的時候它就已經出事了,而之前發生了什麽,卻並沒有看到。

失去了黑球的指引,陷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昆侖之境,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從沒學習過駕駛技術的人卻突然被直接放到了疾馳汽車的駕駛席上,稍有不慎,就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然而無論如何,都要撐到黑球醒過來,沒辦法也要死撐!

慕龍泉咬了咬牙,開始跟伊格德拉修溝通,要求它在吸取天地元氣的同時,在周圍厚實的泥土中掏出數條長長的通道來,綠色的絲線如同彈簧一樣緊繃,一旦察覺不妙,可以迅速地逃離,同時強忍天地元氣大量消耗後的痛苦,再次將體內的三條通道馬力全開,加強與魔偶的溝通。

方才的‘布局’過程中幾乎耗盡了他3/4的天地元氣儲存,現在雖然有伊格德拉修不停地給他補充,卻遠水濟不了近火,即便他拚了命地運轉,和魔偶的聯係仍然漸漸地變得模糊不清,先前那種靈魂分離的感覺更是再也找不到。

沒辦法了,隻能使用最後一招了。

牙齒咬得太過用力,慕龍泉的口中開始感覺到了血腥味,竭力保持著最後一絲聯絡,給自己的四個魔偶下了最後一個命令——分頭逃跑。

遠處,正在急速奔跑中的魔偶速度突然緩了一下,隨即開始變慢,落在天空中已經追得有點麻木的追兵們的眼中,頓時精神一振,連速度都稍微快了那麽一點,發出各種各樣的呼喝,如同一群獵食的鷹隼般向著地麵上終於跑不動了的‘小白兔’凶狠地撲了過去。

地麵上的‘小白兔’像是耗盡了全部的力氣,跑的速度越來越慢。甚至開始有些歪歪扭扭,這也令想要提前出手的一些追兵放棄了先前遠程攻擊的打算,一門心思地把能量都用在速度上,帶著銳嘯的風聲急速俯衝而下。

魔偶們又等了數秒鍾,直到主人的信號徹底消失,突然之間伏低身子,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四個完全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手腳並用。速度甚至比之前還要快上那麽一點。

“他媽的!這些個雜種!”

先前曾出現在古魔法陣入口附近、擔任巡邏任務的魚精三人組同樣也在追擊者的行列之中,眼見著辛苦的追逐戰就要結束,獵物卻突然之間又玩出新花招,頓時心火大盛,破口大罵起來,周圍的同行者們也並沒有客氣多少,一時之間滿天都是稀奇古怪的謾罵和詛咒,一邊罵著,一邊卻不得不強提精神,分頭進行新一輪的‘追逐遊戲’。

最先開罵的魚精憤憤地凝聚能量、準備找個方向繼續追下去的時候。一隻胖胖的手掌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背鰭:“慢著。”

開口的是它的頂頭上司、先前被稱為‘不笑哥’的大肚子魚精,此時他正用另一隻手在肚皮上緩緩地畫著圓圈,似乎是在思考的樣子。一雙大魚眼也眨巴眨巴的,若有所思:“……你想過沒有,我們追的可能是什麽人?”

“沒有,我光顧著追了……”被抓著背鰭的魚精呆呆地搖頭。

“……”‘不笑哥’的大魚眼一翻,白了自己的呆瓜屬下一眼:“你想過沒有,剛才的信號是……大人發來的,而且一幅要生吃了他的樣子——誰有那個膽子敢去惹……大人?”他在說那位大人名字的時候含糊了一下,大魚眼下意識地左右迅速瞄了一下,隨即看到手下仍然是一幅呆呆的迷惑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你當年怎麽會沒被抓去下鍋?……反過來說你可能比較容易理解點——敢去惹大人的。會是什麽人!?”

“噢噢!!!”

手下一臉地恍然大悟。“敢去惹大人的,肯定不是普通的角色!難怪跑得這麽快!我們剛才還差點被他的一條大尾巴打個正著——唔,說起來,那條尾巴和大人的挺像呢……”

他若有所思點著頭,不笑哥不說話,那雙巨大的魚眼死死地盯得他,直到他從一臉莫名其妙到突然想通了什麽:“啊!和大人的尾巴很像——難道是——”

“……當年你在哪裏出生的?”‘不笑哥’又瞪了他半天之後,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裏一定是個洞天福地……蠢成這樣都能修煉成形。”

最後一句已經是自言自語,沒等一臉‘倍感榮幸’的手下自報家門。他已經眯起大魚眼,看著其中一個魔偶逃走的方向,再次摸起了肚子。

“……我們不追了。”

半晌之後,他突然出聲,不過這次沒有讓屬下再疑惑,直接給出了答案:“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而我們的大人自己也不幹不淨……這件事情幹係太大,肯定是聲張不得的,追不上倒也罷了,追上了恐怕反倒是個麻煩,弄不好大人會把你一塊‘抹掉’——就這樣,我們慢慢溜達就是了……哼哼,這倒是個機會,剛才人都在一起,誰也玩不了花樣,現在麽……不知道有幾個聰明的啊!”

“哇,老大你想得真多啊!腦袋長得比我們大就是有用處啊!……”

在手下驚歎的阿諛奉承中,麵露微笑的‘不笑哥’帶著他的兩名手下,隨便找了一個方向慢悠悠地飛去,一邊不停地摸著肚子,盤算著等會麵對大人時各種情況的應對。

……

都斷了。

魔偶四散奔逃的瞬間,慕龍泉的身體驟然放鬆了下來,縱然身在地底,仍然情不自禁地呼出一口氣。剛才切斷魔偶聯係的瞬間,他竟然感覺到了強烈的不舍——或許是曾經分享過靈魂,加上心知肚明一旦沒有自己的控製,全憑本能的它們結局恐怕隻有一個……

對不起了。

慕龍泉在心裏默默地說了一句,雖然知道這幾個魔偶隻不過是應急的產物,沒有多少靈性,然而畢竟是自己的‘血契’魔偶,心靈相通,隱約之間,似乎可以感覺到它們心裏的驚慌和恐懼……

等等,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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