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寧方攜裙欲上軒車,此聲一響,不由自主的尋聲看去,豪華的軒車停在一側,有人撩窗帷看了過來,見到此人的模樣,鳳寧冷冽的玉顏不禁又躍上些許不悅,隨即收回了眸光,掀簾進了車室之內。

夜傾風與此人僅有兩麵之緣,算不得熟絡,卻也不陌生,瞧著他拱了拱手言道:“姚將軍,好巧。”

姚煥已是懷著幾分迫不及待之心縱下軒車,眸光直向夜傾風身側的車室裏望,那日在途中遇到,那仆人說是夫人,自己也派人查過了暝靈城中所有的顯赫之族,卻並未發現有此女子一夫人,此時無意間又重遇,卻是和夜傾風在一起,怪不得自己尋她不見蹤影,原是夜傾風的人,“二殿下,難道宇碩帝宮的宴會比不上這街市的熱鬧麽?”

夜傾風客氣的回道:“姚將軍誤會了,在下出宮有事待辦,如今事畢,正欲回宮呢。”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姚煥瞳眸一轉,一手搭在夜傾風的肩上,“正好,小弟也要進宮,不如同行罷。”說完不待夜傾風說話,就斜身看向自己軒車上的廝人,朗聲言道:“你們都回去罷。”

這不強人所難麽?想到車室之內的女子,不知這姚將軍可是有見過,若是認識,隻怕會給鳳寧惹上不小的麻煩,然他的舉止,已讓自己無法拒絕,隻得勉強的請他上車,“姚將軍請。”

姚煥倒也客氣,揚了揚手,“二殿下先請,這是您的軒車,小弟怎可喧賓奪主呢。”

沒料到姚煥有此一說,夜傾風也不在謙讓,先行上了軒車。

這車室之外的對話,鳳寧自是聽得清楚,夜傾風進得車室,便是一臉不得拒絕的為難,當姚煥上得車室,鳳寧也是靜靜的看著他,想到某人今夜安排的好戲,雖不知會如何上演,但精彩一定不容錯過,眼底不禁流露一抹笑意,且越來越深。

軒車動了起來,車軸輾轉之聲淹沒在嘈雜的人聲鼎沸之中,夜傾風不知如何介紹鳳寧的身份,直到此時,姚煥的不動聲色,說明他並未在帝宮見過鳳寧,微提的心稍鬆了些,回到帝宮……,不對啊,今夜元宵之宴,身為宮妃,鳳寧是必定會出現在嬪妃之列,屆時姚煥必定會將其認出,這可如何是好,如果他向陛下舉發,自己是鄰國之賓自會無事,但鳳寧的安危該如何是好?

姚煥自進車室,目光便一直打量著鳳寧,雖是坐姿,一襲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但依舊讓人衝動忍不住想要接近,想確定她的身份,想到那仆的話,含笑言道:“二殿下,這位姑娘是……?”

故意拖長的餘音,將夜傾風深思的憂緒拉回了現實,聞得姚煥此言,看向鳳寧的眸光添了幾分自責,怪自己思慮不周到,如今害得她性命堪憂,“這位是我—我———。”

方才夜傾風劍眉蹙得緊,定是料到自己的身份與姚煥直置一車室,回到帝宮他若是得知自己後妃的身份,向帝王言報,自己的性命可是難保,感覺到他自責的眸光溢了自己一身,盡管上車之前他能顧及得到,可姚煥之言已是不容拒絕,身在宇碩,他隻是客,此時為難的應著姚煥的話,怕也是不知如何作答,作勢溫婉的接下話來,於是勾唇輕柔一笑,“姚將軍,我們已不是第一次見麵,這般相問,豈不顯得見外了?”

夜傾風一驚,不是第一次見麵,難道真是在帝宮見過不成,那鳳寧的安危……,不對,如此,那姚煥為何還向他問及她的身份,斂眉看著姚煥,聽他說:“那日大街之上,姑娘拒絕了在下的相邀,在下自是沒有與姑娘說話的機會,姑娘不俗之姿,難怪在暝靈城中尋不得,道是那家顯赫,原來是二殿下之人。”

好個暝靈城中尋不得,不論是宇碩邊境箭拔相向的林依,還是暝靈城中的巧遇,他對自己的興趣可是有增無減,頗有深意的勾勒一抹淺笑,言道:“姚將軍誤會了,我與二殿下不過是相識而已。”

誤會才好呢,姚煥內心忖慮,既是搭上了話,還怕找不到機會接近麽,看來那日的仆人不過是相欺於他,說她是夫人,不過是逃脫掉自己的洋溢熱情罷了,二殿下既是回宮,這女子隨她一起,應該宇碩那家大戶的千金了罷,現在不問,到帝宮便清楚了,看著她手中拿著什麽,言問:“不知小姐手執何物,讓車室之內一片香甜之味?”

鳳寧聞言,將一份甜糕遞到夜傾風手中,“夜公子,這是鳳寧給您的謝禮。”

夜傾風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些許苦澀,惟以相識之人,方這般客氣,聲音降了些,言道:“謝謝鳳寧。”

鳳寧?姚煥隻覺腦中閃過一瞬,這名字好像在那裏聽過似的,可宇碩王朝那些個大臣家中,並無鳳氏一姓呀?看向女子的眸光不禁充滿了期待。

夜傾風注意到了姚煥於鳳寧的態度,那神態不為人所喜,骨子裏的風流氣息全然繚然於眸,看向鳳寧的眸光充滿了不懷好意的占有欲,這個護國將軍之子,來時就聽屬說及過,此人生性風流,猶為愛美,曾及想過,他可真有本事拿下瑞商?

回宮途中,車室之內皆各懷心事——。

軒車停了下來,絲竹之聲飄然入耳,方落下馬車,便聽到一陣震耳欲聾之聲:“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姚煥神色有了一絲急意,來晚了,好在自己如今是宇碩的功臣,陛下沒有未賞先罰的道理,心,稍穩了些。

夜傾風說:“姚將軍,宴已開始了,我們快走吧。”

姚煥頜首,再抬眸時,周圍已沒有鳳寧的身影,不解的問著,“唉,鳳姑娘呢?”

鳳姑娘?夜傾風心下微愣,隨即明白,鳳寧二字,他取鳳為姓了,就在方才他臉露一瞬驚色時,鳳寧便輕身離開了,“鳳寧離開了,將軍,我們快去罷,您如今是大功臣,本就遲了,遲得太久宇碩帝可會降罪的。”

想到父親說及宇碩帝的冷漠、嬗變的脾性,與關心美人相比,倒是性命緊要些,頜首後立即隨著放夜傾風朝宴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