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耀眼了芳雲山莊的每一處角落,琉璃瓦反射的光亮更是如寶石一般璀璨奪目,庭院中讓春風拂落的幾許飄紅,悠閑的在空中彌浮。

扶著重傷的雪月回到房中,隨行醫師立即喂她服下救命的藥粒,畢竟她的性命現在不能丟掉,怎麽也得拖著回到地魔教,屆時她的死活,全由那人決定,便與他無幹了。

雪月已昏了過去,芳雲山莊莊主夙天正被人圍得水泄不通,那些江湖中人,個個問他要解釋,此時的夙天已是晚節不保,身敗名裂,扶走雪月時就看到他的神色已是欲近崩潰。

拉著媚娘走到門外,此時院中並無他人,直言的質問,“你早知道她是林依對不對?昨夜你說的變異就是指這件事情,對不對?”她怎麽用拿這件事情開玩笑?她怎麽能隱瞞自他這件事情,難道她不清楚事態的嚴重性麽?

極少見到他用這樣的語氣質問自己,那眼裏明顯的憤怒正極力湧現出來,而她,除了心中的那點兒不忍之外,竟能全然做到心如止水,原來她的心,並未因著他的無限付出而有所改變,淡淡的轉過身去,抬眸看向天空飄遠的雲彩,“是,我早就知道。”

“那你為何不說出來,難道你不清楚你這樣的隱瞞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嗎?”低沉的怒吼,喧泄著他內心的不滿,事已至此,她怎會生出袒護她的心態,難道她認命了,不想再抗拒自己的宿命,接受了這樣的自己過一輩子嗎?難道她忘了她在千山崖下所受到的折磨嗎?

“就算我說出來,你又能如何?告訴千裏之外的教主,讓親自前來處置嗎?還是告訴雪月,這份功勞讓她貪了去?那我拿什麽讓教主助恢複功力?”不是的,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可當看著那雙心疼與無可奈何的目光,她情不自禁的想出這些話來安慰於他,這是她的本意,她從始至終都未曾改變她的初衷。

隨行醫師無言的盯著她,媚娘的渡慮並不無道理,她如今功力全無,如同平民女子一般無力,而雪月則擁有比自己還高的內力,若之前將此事說了出來,還不是她帶回消息去邀了功,屆時,還有媚娘何事?“那你現在該如何是好?林依來了又走了,擎魂箏依舊沒有著落,回到千山崖,雪月的日子不會好過,你也不會好到那裏去?”

語聲帶異,他明明包含著另一重意思,憶及曾經相談的話,此時全然的湧現在腦海之中,先前本想殺了雪月,可她的死活偏偏教主在意,若不將她帶回去,那怕他們逃到天涯海角,也定然會被地魔教抓了回去,徒然冷冷的勾唇淺笑,如此卑微的活著,何年何月是頭?

“你以為我們能逃得掉嗎?此次如果不是夙天保證擎魂箏萬無一失,現在失手的我們早就在回地魔教的途中了,還容你此時質問我為何隱瞞林依一事?”

入教一年多,他自然見識了地魔教真正的可怕之處,人說吃人不吐骨頭,可鬼閻羅遠比那來得可怕,見識過一次他的手段,殘忍程度根本無法讓人想象,頹然的歎了口氣,“禁忌城城主下手太重,以雪月的功力撐不了多久,我們趕緊出發回千山崖罷。”

媚娘心中一咯噔,可要麵對的,始終逃不掉,如春三月的天氣,仍讓人覺得冰冷無比。

浮華,在萬丈紅塵之中濺起無數的漣漪,所有的恩怨與糾葛,都似那晶瑩的漪花一般,逃不開被風幹的命運。

山間依稀可見的殘雪,溶解成一段悅耳的樂曲,惟美的響在耳際周圍,合上眼簾,傾聽著風拂過耳畔,繞繚不絕的聲音。

一手持著韁繩,一手撩開她的青絲,騎馬踏過彎延的山間小路,感受著自然悠閑的細膩風情,無比的愜意,感覺真是久違。

“寧兒不專心。”紫禦麒攜笑輕言,嗅著她清冷的香氣,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在身邊,不曾走遠,一群鳥省徒然騰空飛離,停落的枝頭,立即搖晃不停,“何事讓你上心?”

“你怎知我不專心了?除了你,我還會將何事何人放在心上?”靠在他的胸膛,那安心的溫暖不是錦被或暖珠給給予的。

臉上劃過一道寵溺的笑意,明顯他很滿意這個答案,“喏,你看,方才的鳥雀也因著你神遊而飛走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鳳寧佯怒的輕拍他的臉頰,“那分明是麒出聲嚇走的,怎麽怪到寧兒頭上了。”

“寧兒——。”

聽他危險加無奈的一聲輕喚,從不懷疑的洞察之能,若再不行交待,一會兒他霸道起來,可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略微抬手,欲撫平那眉宇間凝成的小峰,“算算日子,那夙天的夫人也該醒了罷。”

夙天的夫人?臉上掀上些許疑慮,難道那芳雲山莊的夫人開罪了她?“怎麽?那夫人是如何招惹到寧兒了?”

那滿眼的期待,或許覺得定有消遣可言,不過這回得讓他失望了,“她並不曾開罪寧兒,隻不過是個癡情之人矣。”

有些不懂,卻也懶得打聽,望著此時寧兒縹緲的笑顏,真是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手情不自禁的遊離起來,眼神之中的欲念也愈發明顯。

好久未見,他的每一個動作仍讓她悸動心跳,迎上他情熱,在這空氣冰涼的山間擁吻起來,點滴的愛戀泄成一側遠去的小溪,不知要流向何處,隻知無盡頭可言。

灼熱的眸光仿佛要將她的身子看個洞去,然那眼中四溢的溫柔與癡戀則緊緊的彌浮在周圍,連綿不斷,風吹不散,急促的喘息聲,訴說著彼此的思念與期盼,僅此是不夠的,要的,還有更多,還有更多——。

鳳寧雙頰浮上兩抹誘人的嫣然,他的強勢依舊為她所喜,這個霸道狂妄的男人,注定與她綁在一起,無力的靠在他堅實的胸膛,腦海裏是一片白茫茫的愜意悠然,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隻是這樣靠著,便是天地間的最惟美舒適。

“若不是顧慮寧兒的身子,定然在此要了寧兒。”

心下徒然一跳,緊貼著衣襟,掩飾略帶羞澀的紅光,“麒今日到是發善心了?”

彼此相通心意,紫禦麒自然明白鳳寧話中寓意何指,緊了她腰間的力道,臉上掠過幾抹陰森的冷笑,“隱衛已將在芳雲山莊廳堂中所發生之事全然回稟,那些人的義憤固然為夙天所戲,但就若為了那份鬥誌激昂的氣勢,本座就得好好的做一番交待。”

到是自己多慮了,禁忌城的威懾豈是可隨意招惹的?想必過了今日,江湖中再也無人再拿禁忌城說事了罷,他一個眼神,便注定有人會在這千丈塵世中消逝。

隻可憐那夙天,因著自身的貪念,毀了一輩子的名聲不說,還落得個身敗的下場,雖讓他饒了他一命,可地魔教未必肯放過他。

伸手緊緊環在他的腰間,略微輕歎後言攜淡淡的諷嘲,道:“快走吧,不然就算你坐下是匹一日千裏的神駒,到達南興城也得天黑了。”

“怎麽?寧兒等不及要與我纏綿了麽?”

曖昧輕佻的話響在耳邊,溫熱的氣氳直衝著脖頸,才緩下來的窘色徒然又起,嗔怒的瞪著他,不待作聲,便讓他喝了馬匹,狂奔起來。

天邊夕陽如血,墜落掩藏的雲層都不禁被耀成了深沉的嫣色,神駒踏著餘光臨近了南興城,手持韁繩之人,這才收緩神駒奔跑的速度。

先前因著雪落淹路,才會繞道去芳雲山莊,本兩三日的路程,偏偏因著雪月的心思緩上了好些天,今日乘了這神駒,確是一下午即到。

“我們這般進城,可是會招來些事非。”鳳寧語詞篤定,麻煩太多,的確讓人頭痛。

聞得她語帶提醒,也明白她的顧慮,紫禦麒言道:“跟隨之人那跑得過神駒,若不進南興城招搖一番,怎知我等去處?”

“本以為真如你所言,芳雲山莊近百裏都無地魔教眾所在,沒想到鬼閻羅如此用心良苦。”在山林中徒然奔跑起來,隻是因為尾隨之人的氣息開始襲來,“你就這麽想會會鬼閻羅麽?”

馬蹄‘得得——’的響著,途經百姓,無不紛紛留連觀看,那建碩馬匹上騎坐的一男一女,著實令他們好奇不已,女子神態優雅從容,唇角扯起的笑意如和煦春風,男子將女子緊緊的攬在懷裏,仿佛害怕她徒然消失一般,一片金燦的麵具掩麵,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但看到他懷中的女子,便自然而然的覺得這良人一定生得玉樹臨風。

“他若能來才好呢。”

鳳寧有些累了,沒注意到紫禦麒說這話時眼中掃過的淩厲,感受著透過衣襟傳來的溫暖,懶懶的合上眼簾,“我睡會兒,到了喚我。”

紫禦麒斂下了眼中的煞氣,徒添的溫柔四溢,此時能擁著寧兒便好,其餘的,費事再多忖慮。

入得城,引得眾人側目自在意料中之事,轉進小巷後,有膽大的百姓跟去,可在巷中,卻早已沒了人的影子,連馬兒都若憑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