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記憶中那般脫俗離世的身姿,略帶倦慵隨意,亦永遠透著淡淡的疏離之感,一雙墨色的玉眸中,淡漠的眼神如同恒古深泉,除了她心中那人外,任何事物都休想在她眼中**起一絲漣漪。

“束微情,輾轉脆笛聲,淒景意落,清風解語,二殿下,本宮可續得好?”如同初見一般,鳳寧勾唇淺笑,那淡淡的神色,卻讓周圍的景致都失去了光澤。

夜傾風回一禮,掩下心中苦澀強作笑顏,“闊別三年,鳳寧可好?”

“勞二殿下掛心,鳳寧一切安好,對了,鳳寧還未謝過二殿下不惜千裏來到宇碩為王兒賀辰誕。”本如紫禦麒所言,故人相見,該有一番說辭,然此時的鳳寧,卻有些後悔現於人前,“時辰尚早,殿下怎會停留在此?”

夜傾風如玉的眸色揚起一絲柔和,移步至鳳寧麵前,微微的笑道:“今日本想在早朝上向陛下請辭,偶然想到宮中走走,不料竟在此遇到了你。”

他也請辭麽?今日好像蒼澤也會請辭離開,不作多想,因著與自己無幹,微微的扯起唇畔,斜過身子,讓晨陽的光輝全然沐浴著她,“宇碩帝宮的景致固然惟美得令人留連,但還是不比得故土的一草一木,殿下既是有心去朝堂上請辭,鳳寧便不多打擾了,告辭。”

澄靜的顏容,透著不近亦不遠的疏離,平穩的聲音,如同她此時的身份一樣,得體相宜,帝後麽?隻有她才配得。

然而,自己此行的目的,卻不能讓她輕易離開,現在所處的位置,注定在彼此之間的交集畫上句點,為了典夜的萬千生靈,為了王兄的江山,這個不堪的角色隻有承擔。

纖美的身影正欲搖身,夜傾風摒住了所有的氣息凝指輕喚,“鳳寧——。”

那一聲略帶異樣的‘鳳寧’聽入耳中,不禁讓鳳寧心生疑惑頓步回眸,卻在夜傾風整個人印入眼簾之時,肩處、腰間赫然瞬間生疼,蹙眉的速度遠緩過逐漸暈厥的意識,直到視變得模糊朦朧,她仍找不到夜傾風點兩處大穴傷害自己的原由。

緊攬著鳳寧的身子,夜傾風痛苦的合上眼瞼,鳳寧,你恨我吧,就若有一日死在你手中,我亦心甘情願,絕不會有微詞半分。

周圍落下幾抹黑影,有人拱手言道:“爺,暗中保護娘娘的隱衛已除掉了。”

夜傾風垂眸,帶著溫柔亦複雜的目光看著懷中恬靜如睡的顏容,無緒的言道:“準備出宮。”

“是——。”

禦書房外一片寂靜,溫暖的陽光讓敞院中綻放的牡丹嬌豔芳華,蝴蝶與蜜蜂相伴而行,在花叢中翩躚著優美的舞姿。

“午膳可都備妥?”遣走大臣,帝王握著玉杆朱筆批閱著奏章,不曾側眸的言道。

林允靜靜的候在一側,徒然聽聞帝音,微傾了身子恭敬言道:“臣已吩咐了下去,已差人去請娘娘了。”

帝王沒在作聲,想見寧兒之心,變得焦急迫切,放下手中之物,起身正欲離開,有宮侍躬身進來跪下,“陛下恕罪,奴才沒有找到帝後娘娘。”宮侍害怕陛下怪責,繼續說:“奴才去過娘娘經常去的地方,都沒有娘娘的身影,芸然宮那邊說早上娘娘吩咐過兩個宮婢前去,可一直等到殿下去太學院都沒見到娘娘的身影。”匍匐在地,宮侍已被周圍赫然凝聚的森冷氣息驚得冷汗直淋。

“林允,差人去丹楓絮苑看看。”沉沉的話語,入耳讓人脊背掠過層層冰寒。

早晨聽命侍候在祁宇殿外,娘娘讓陛下回去用午膳之事他親耳聽見,現如今無故失蹤,卻是不得不讓人生疑,且隨侍在側的隱衛也無半點信息傳來,林允無聲的應下,躬身離開。

冷冽的拂袖離開禦書房,回到祁宇殿時,早晨隨侍在鳳寧身側的兩宮婢早已誠惶誠恐的跪拜在殿外,見到陛下的威儀,更是嚇得三魂出竅。

“說——。”

冷冷的一個字,讓兩個宮婢不敢有絲毫隱瞞,“早晨送走陛下後,娘娘便吩咐說去太子殿下那裏用早膳,可途中經過西側假山時,娘娘突然停了下來,吩咐奴婢們先行前去芸然宮,奴婢們領命離開,可一直到殿下去太學院,都不曾見娘娘出現,奴婢們以為娘娘回祁宇殿了,回來亦不見娘娘的蹤影。”

西側假山?那裏是去芸然宮的必經之途,多次路經也不見寧兒停留半步,今日有何特殊會讓她頓足?

林允踏下回廊,言詞中帶著陰沉,“陛下,娘娘沒去丹楓絮苑,且方才在西側假山周圍發現了隨侍在娘娘身側的隱衛屍體,這是在屍體旁邊找到的。”

紫禦麒聞言,心中一緊,淩厲的眸光掃去,泛起嗜血的陰狠,帝宮之中的隱衛皆是林允一手**,個個身手矯捷,手段靈敏,如今竟會失了性命?看著林允手持那張紙,摒住了呼吸問,“上麵寫什麽?”

林允看了一眼,隨即合上,言道:“勿追,否則性命憂矣。”

憶及這些日子的種種,一股不祥的預感充刺在腦海,怒視著叩拜在地上的宮婢,一股強勁的氣流揮出後,便餘下兩具還帶溫度的屍身,“拖下去,西側假山處可有何痕跡。”

“是——。”林允抬手招來兩侍衛,將兩具屍體拖了下去,“無任何打鬥的痕跡餘下,隻發現了幾雙腳印,那腳印極其淺顯,應是高手所為。”

紫禦麒內心從未有過的恐懼與不安翻湧開來,依寧兒的本事,何人能輕易不留痕跡的將她帶走?她到底發現了什麽,會遣走宮婢隻身前去?她的安危如何?可有危險?心中的狂怒與焦急,一點一點兒的吞嗜著他的沉穩與分寸。

轉身進入祁宇殿中,他仿佛還能看到寧兒今早站在翠屏處為他仔細的著衣,然後緊緊的貼在他的懷裏,甚至感受到胸前的溫柔依在,這種讓彼此擔心的遊戲他不會玩,寧兒亦不會忍心,內心無以言明的糾結與恐懼,渾身四溢的森寒與冷懾,讓整個祁宇殿頓時猶如鬼淵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