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夜傾風亦是聰明睿智之人,聽到鳳寧如此嚴肅正色的語氣,知道她定是有事交待,“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蒼澤現在未急著讓典夜聚兵,也是有自信戰勝宇碩,典夜的角色,不過是在一重要時刻,賦於宇碩致命一襲而已,你若是想讓典夜不出兵,因著某個原因,著實不可能。”

某個原因的真相,她早已知道,“你既是清楚欠我納蘭鳳寧的就好,你雖聰明,此番卻會錯了鳳寧的意思。”

她,果真讓人揣摸難測,冷情的鳳眸一轉,誰也看不清那深幽的澈目裏醞釀著怎樣的心思,“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鳳寧搖過身形,掀開珍貴的琉疏珠簾,移步至書案邊,拿起一張白紙走了出來,身後搖動的珍珠,恍了滿地的白光,零零落落之中,卻也純白無暇。

將白紙疊成千紙鶴狀遞到夜傾風的麵前,“將這紙箋交給他。”

從她開始疊形狀起,他就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張白紙,疊成了隻鳥雀的形狀,剪花他到是見過,隻是沒想到一張白紙還有這樣的作用,隻不過……,“不過是一張白紙而已,你不在上麵寫些什麽嗎?”

確是一張白紙無疑,可她卻什麽都不必書寫,隻因她心中所想,他全然知曉,“不必了,你隻需派人將這張紙交給他即可,還有,我希望你做件事情。”

靠近夜傾風,傾身至其耳處,一陣低聲細語後,鳳寧別過身子言道:“事畢後,一切則兩清,你不必活在無謂的自責裏,因為我沒有那份閑心記住你的所作所為。”

夜傾風不在作聲,她說得不錯,從認識至今,什麽事情不過都是他單方麵的一廂情願而已,手裏的紙箋很輕,輕得可以忽略,可這其中讓人不懂的寓意,卻沉重得讓他倍感壓抑。

少傾後,夜傾風低聲應道:“好,我答應你。”

夜傾風語聲剛落,音韻還未散去之時,殿外便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夜傾風將紙箋放入懷中,看了一眼鳳寧後,雙目隨即警惕的盯著殿門處,眨眼之間,出現在殿外赫然出現錦衣華服男子,男子玲瓏玉冠置頂,輪廓俊美有勢,他的出現,立即殿中的氣氛猶如緊崩的琴弦。

炯炯有神的目光,淩厲的掃過一周後,鎖定在那夢寐以求相見之人身上,白紗掩麵,他卻能清晰看見那白紗下的顏容是何等的清雅離世,依舊冷漠的神色,傲然的身姿,雖然清楚她的笑顏隻對準那一人,但他有足夠的自信能讓她看自己的眼睛攜上笑意,三年了,他等這一刻足足三年了,天知道他每日裏對著那張不會說話的畫像的心情是如何的不甘與憤然。

凰灝君下意識的欲欺身上前,夜傾風霎時擋在鳳寧麵前,用鳳寧從未聽過的冷聲言道:“晉王爺,你唐突了。”

凰灝君心下泛起幾分不快,停留在鳳寧身上的目光逐漸凝聚在夜傾風眼前,“二殿下,你要的東西,本王已令人備好,你可以取走離開,還有,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

他說得露骨非常,絲毫不介意有人會心生厭惡,就是不知他到底是狂妄還是自以為是,鳳寧有些不悅的斜身,卻被夜傾風徒然作聲喚住,“鳳寧。”

這一路‘娘娘’聽得多了,突然有人喚名字,鳳寧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無聲的四眸相對,神色平靜的等待著他會說什麽,半瞬之後,卻倏然讓他給摟入懷裏,“除了跟你說對不起之外,還請你好好照顧自己。”

語聲滿攜歉意,鳳寧就這樣任由他攬著,於他本沒有恨,隻是他的作法令她討厭而已,欲推開他,耳邊卻有股熱韻層層滑過,少頃扯開彼此的距離,這才推開他,惟有歎息言道:“多謝殿下記掛,鳳寧自然會好好保護自己。”

“傾風殿下,你可以走了。”有人心中起了怒意,他還不曾碰及分毫,卻有人當著他的麵攬她入懷。

夜傾風一雙矛盾的逸目,裏麵浮現了太多的複雜與無奈,想到在典夜帝宮平躺於榻之人,毅然轉身而去,他知道留戀與不舍會帶給典夜怎樣的損失。

鳳寧抬手輕撫著還略帶溫熱的耳畔,夜傾風剛才低聲說了什麽?他在消絕散中動過手腳,真若如此,自己的內力豈不是恢複有望,然也不敢太指望他動的手腳能起多大作用,畢竟服下消絕散的存在是事實。

凰灝君收回停留在門口方向的目光,此時他內心的激動無以言表,多少次的魂牽夢引,終於讓他有了與她獨處的機會,隻是這樣看著她,怎能滿足他內心期盼了近三年的渴望。

夜傾風離開後,殿內的氣氛霎時變得緊張詭異,鳳寧直覺得整個身子都深深的陷在凰灝君滾燙的目光裏,心下起了幾分薄怒,攜裙輕搖,四溢淡淡的清冷,“王爺不辭辛苦將鳳寧擄來,不止隻是這樣盯著鳳寧看罷,且王爺身為蒼澤監國之臣,這樣對宇碩的帝後,不覺得失禮唐突麽?”

淡淡的目光滑過,語氣雖透著隨意,然詞裏行間的嘲諷意味卻濃冽無比,那不屑一顧的態度與身姿,讓凰灝君一時之間竟有些迷茫,“這裏是蒼澤帝宮,自然不會有宇碩的帝後,所以站在本王麵前的,隻是納蘭鳳寧而已。”

他有什麽資格否定她的身份,想來也真是可笑,當年她堅持抗拒這帝後的身份,如今她承認了,卻輕易的被毫不相幹之人否決。

凰灝君見鳳寧不作聲,自顧落坐在不遠處桌台邊的軟凳之上,倒了杯茶水,動作瀟灑不羈的飲了一啜後說:“你我不曾照麵,納蘭小姐一定奇怪本王費盡心機請你到此的目的罷?”

他的做作如今毫無意義,想隱瞞事實隻會讓人覺得他拿別人的疏忽來成全自己的高智商,“王爺有辦法將鳳寧從宇碩帶到蒼澤,睿智自然一等,但您的記性卻是不行。”

凰灝君聞言,神色不禁微滯,但很快又恢複了該有的氣度,笑言,“納蘭小姐的話,本王怎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