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娘的眼中,自然是自己的安危要緊,雖然行動失敗,可她能為自己將生死置之渡外的這份心意卻是讓鳳寧感動,或許於他人,鳳寧會覺得多事,但翠娘的理所應當,卻是她不能忽略的一種情感,“起來罷,你落在教主手中還能活著見到我,已屬萬幸,鳳寧倒是要多謝教主手下留情才是。”

主子語攜揶揄,但久隨相伴,她輕易便能聽出她話中的冷漠,然現在的形勢已不在是她能掌控的,身側的地魔教教主,佇立的位置雖偏,但正是這個角度,自己的所有弱點都暴露在他那雙蒼老卻精明的眼中,他隻須微一抬手,便會讓自己瞬間斃命,死無葬生之地。

他微微的笑著,徒然盈滿和藹之色的表情中,卻透露著無盡的陰狠與毒辣,鳳寧不是看不出來,鬼閻羅正用翠娘的性命無聲的威脅著她,隻要她有所動作,或許逆了他的意念,翠娘的生死就在他揮袖之間。

“擎魂箏乃是龍工聖人之物,江湖傳言龍工聖人既死,那擎魂箏自然是歸能者所有,鳳寧不才,在教主出現之前得到了擎魂箏,那擎魂箏自然是鳳寧之物,教主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不怕鳳寧將擎魂箏毀了,彼此皆落不下任何好處麽?”她的分寸正逐漸的潰散,翠娘的性命此時固然要緊,然羽微山府之事不到萬不得已,確是不能透露半分。

鬼閻羅掐製著翠娘的命脈,自然不能輕易移動,覷視著眼前風華清冷的女子搖身攜步,似乎總有個聲音在提醒他大意不得,盡管他中了地魔教的消絕散,此時功力全無,“本尊不怪你自以為是,若是說出本尊的另一重身份,你就該知道那擎魂箏真正的主人而是本尊,並非你納蘭鳳寧。”

“哦——。”心下雖明了,但還是作勢起了幾分興趣,麗顏上浮上淡淡的笑意,然而心中卻在忖慮著如無全身而退,翠娘不傷分毫,“不知教主的另一重身份是什麽?”

鬼閻羅聞言,攜滿陰笑的臉上,仿佛彰顯著擎魂箏的所有權,“龍工聖人乃是本尊的家師,既是家師之物,他過逝之後擎魂箏自然該歸本座所有,不知這個解釋納蘭小姐可讚同。”

“擎魂箏乃是天下奇寶,更有一曲禦敵數萬之能,是人人都想歸為己有之物,盡管教主所言在情在理,可若是鳳寧偏不識趣又當如何?”

輕慢的語聲,攜帶慵懶的動作,一舉一動,皆流露出自然而然的優雅,就若此時她道出不中聽的話,都會讓人產生如鏡花水月一般朦朧的錯覺,凰灝君相視一眼便認她為寶,到是有眼力,“宇碩與蒼澤的戰役,蒼澤注定會完勝,且本尊也不屑懼怕禁忌城城主一個晚輩後生,城主至今未過露麵,怕是你與他之間的情誼也不過是霧水而已。”步子移動,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抬手遏製住翠娘的喉間,“而且,你覺得自己還有選擇的餘地麽?”

他的模樣恐怖陰森極了,隨著他唇角得意的弧度加大,甚至能看到因著那紅眉與紅須而染蘊的紅光,絲絲緒緒,皆讓人動**心魄,負在身後的手心,正湧現著薄薄的涼意,莫說翠娘不是他的對手,就若沒有失去內力的自己也不敢冒然與他交手,“你若殺了她,就永遠也別想得知擎魂箏的下落。”

翠娘聞言,心中不由一滯,主子在為她威脅著鬼閻羅,既是不敢輕易動作,可是在尋找機會?那麽自己能做的,隻能是為主子拖延時間,讓主子尋求最恰當的時機,心中慢慢的合計著……。

“看來宇碩冷情的帝後娘娘實乃謠傳,既是能為一下人威脅本尊,怪不得三番五次饒過媚娘的性命,不過本尊手下的,不過是一條賤命而已,隻要你活著,何愁找不到機會讓你就犯呢。”

鳳寧好像聞到血腥的味道,仿佛看到下一瞬間翠娘身首異處的情形,澈冷的瞳眸漸漸讓那陰狠殘忍的笑意染紅,感覺到他遏製著翠娘的手正一點一點的添加著力道,不愧是傳說中的鬼閻羅,讓她見識了不同於紫禦麒的另一類殘忍。

翠娘清晰的感受著咽喉漸添的壓迫之感,呼吸早已開始變得不再順暢,最貼身的暗器正漸漸的從袖底滑至手中,堅持著難以忍耐的姿勢,眸角的餘光掃過,好像看到鬼閻羅正享受著欲捏碎自己咽喉的駭人笑容。

主子的神色亦變得森冷無比,玉眸中騰起的殺意讓她覺得到了時機,徒然暗器握於掌心,在鬼閻羅覺察之際,同時擲出。

‘嗖——,嗖——’兩聲,趁鬼閻羅閃躲之時,翠娘從他的遏製下脫了出來,迅速閃身到鳳寧一側,鬼閻羅微斜身,闔眸的刹那,甩手一掌打了過來,翠娘還來不及站穩,眼見著掌風臨近之際,鳳寧一把將她推開,‘啊——’,翠娘應聲倒地,唇角流下稠粘的血液,腥鏽之氣立時四溢開來,雖傷得不輕,卻是躲過了那致命的一襲。

鬼閻羅目露死亡的凶光,寫滿怒意的眼眸透著吃人的,敢偷襲到他身上,簡直就是自尋死路,饒她不得,掌心聚氣,一股強熱恐懼的氣流正欲揮袖而出,殿外突然傳來了兩聲尖叫,卻讓他神色一凝的斜眸,“啊——。”

刀劍激烈碰撞的打鬥聲傳入殿中,鬼閻羅的麵容霎時更加變得詭異,他料到她會來尋死,隻是沒想到這麽快而已,看來那個男人還真是讓她上心了,殘忍的目光陰狠的瞪了翠娘一眼,隨即斂下些飽滿的殺意,揮袍朝殿外走去。

翠娘捂著喘息淩亂的心口,神色疑慮的看了過去,鳳寧彎腰扶起她,不知要怎樣表達她此時繁複的心境,“擎魂箏我是如何也不能交給鬼閻羅的,卻也不想失了你的性命。”

幽幽的語氣是翠娘從未聽聞過的,這樣的主子她更不從見過,然而她眼中流露的些許彷徨與無助則更讓她愕然,那個驕傲令人捉摸不透的主子,怎會犯下讓人一眼看穿心思的錯誤,“主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