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聖旨上未言明何時進宮,鳳寧在前世本就很懶,所以習慣穿空子的毛病也帶來了今世,後日便是十五了,怎麽也得過了圓月之期再進宮,今日方十三,體內的真氣已開始了沉不住氣。

瞧著女兒將才整理好的行禮,又安排人一件一件的歸置原處,悠然的模樣仿佛沒有進宮那回事,納蘭青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不是著急著讓女兒進宮,而是著急著女兒進宮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偏偏在這個時候,宮裏又來人了,原來封納蘭鳳寧為妃的那夜,林允又去了護國將軍府,封了她的二女兒姚碧兒為華妃,今日是迎接華妃娘娘入宮的日子,陛下臨時下了道旨,讓寧妃隨駕一同進宮。

如此倉促,等同兒戲,他納蘭青宏好歹也是堂堂宰相,嫁女兒怎麽像是將軍府附帶的一般,誰讓陛下想享齊人之福,他做臣子的內心有多不願也得受著,氣得納蘭青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鳳寧衣著鳳冠霞帔,盡管是在倉促之下,仍舊不失芳華,安慰著納蘭青宏,“爹爹,別太過介意了,您說帝王的後宮那般懾人,女兒如此低調些亦不是件壞事。”

簡單一句話,卻讓納蘭青宏心下了然,女兒說得沒錯,太過招搖往往會適得其反,為了女兒能安然無恙,其餘的排場都無足輕重了,拉著女兒的手,納蘭青宏嚴肅的言道:“為父之所以能在朝常上站穩,憑的隻是一腔為國的熱血,你身置後宮,為父不能為你做些什麽,既然事已至此,你要好自為知才是。”

鳳寧緘默不言,盈盈一拜,告別了納蘭青宏,由一旁的侍婢扶著踏出了花廳。

皎潔且慘白的月色透過窗欞,了然的泄了滿地,縹緲虛無的淡香氤氳在屋子裏,紫檀木架上的屏風,繡著幾株開得正研的黃梅,因著氤氳縈繞,仿佛是剛綻放的一般。

若大的浴桶中,女子月眉緊蹙,像是正隱忍著極大的痛楚,桶中的冰已溶解掉了大半,然女子額間卻仍滲著香汗,纖簿的紗衣早已濕透,緊緊附著精致的身姿,連垂在胸前的發絲都上浮著熱氣。

外間的門扉被推開,女子微抬眸斜望去,實著無力的啟口,“如何了?”

屏風外,另一女子身子微曲,用一慣冷漠的口吻應著,“回主子,事情進展很順利,陛下昨夜未曾到芸然宮下旨,今夜子時已過,應不會到芸然宮生事了。”

女子眸中醞著水霧,緩緩的闔上了眼簾,輕言道:“你回宮去,謹慎些。”她可不想讓易容成她模樣進宮的傀儡出現問題。

“是,屬下告退。”

門棱重新被合上,女子倚在身旁的寒冰上之上,那寒冰煞時化成涓水淹沒了起伏喘息的胸前,此時的她是最曆害的,身子卻是最弱的,有讓人畏懼的內力,無奈這具柔弱的身子,心下閃過一絲抑悶,體內的熱量倒騰得更加肆虐,默吟著靜心訣,期望著這讓人生不如死的痛苦早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