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逢

下麵的人,終於走到了那百米長的峽穀口上,一萬的大軍卻是站在那裏徘徊不前,上千的火把,照得整個峽穀都亮了起來,上麵的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麵人馬的一舉一動。

這種“一線”似的穀底,對於熟讀兵法的人來說都知道是用兵一大忌諱,一旦有了埋伏便是如同入了死地,饒是再想立功,左雄飛也是有些忌憚這樣的地形起來,打馬望著那似乎不到頭的狹隘之地,眼裏滿是慎重之色。

這就是鷹王郝連城下的棋,所謂王者禦人,身為統帥,他知道手下每一位將領的性格行事作風,算著這一點,他便是能通過精密的謀劃,即使遙遙在外也能掌控整個軍隊,一切都會按照他的布劃進行。

“王爺……”

司徒南本是一直在盯著下麵那為首的將領的一舉一動,卻是突然下麵所有的火把都集中在了一起,那騎著馬的人卻是向著後麵隱秘之處去了,人影一閃便是消失不見了,這一幕讓上麵的人臉上全是不解,然後,下麵似乎是被打亂的陣型這才又恢複如初,十步一個火把,那為首的將領卻是不見了人影。

“傳書於羅聞,務必要將一萬人全部拿下。”

雲醉月靜靜地看著下麵的那些小心地分為一千人斷斷續續過這狹小的峽穀之地的大軍,向著司徒南吩咐道。

“末將遵命。”

得了吩咐,司徒南立馬讓人給在穀口接應的人飛鴿傳書,詳細說明了情況,才又看著鳳王道:“那我們接下來……”

“本王沒有猜錯的話,必然還有不少的人選擇山路,你帶人前去樹林埋伏。”

雲醉月看著那似乎了無人煙的山林,話語裏全然是肯定。

“屬下立馬吩咐下去。”

雖是有些疑惑鳳王為何如此肯定,現在正是情勢緊急之時,他也不好再多問什麽,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聽命行事,鳳王這麽說必然也有他的道理,其實他之前也有考慮過會不會選山林,這裏雖然危險,卻是能通龍城,卻是最後將這條路否定了,因為,裏麵的確危險太大,光是蛇蟻毒蟲就勾人受的,常人必然不會選這條路的。

得了命令,五千的將士立馬分散在了山林之中,接著樹上那些繁茂的枝葉遮擋,將月色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跑了半個時辰的樣子,以著白虎和白狼的速度,必然是會將後麵的人甩出好大一截,怕寶寶受不住,李朵朵便是讓白虎將速度慢下來了一些。

“等等!”

又跑了一盞茶的功夫,騎在坐騎上的兩人,卻是同時將身下的大東西停住了。

“前麵有人。”

這時,神經已經緊繃的李朵朵明顯就感覺到了前麵山林裏傳來的人的氣息,盡管那些人隱蔽得非常好,她還是從吹來的山風裏感覺到了些不尋常的東西,這便是得益於她身為法醫敏銳的感知和習得音殺之後與萬物的那些絲微的外人所謂的“通靈”。

其實,道理很簡單,萬事萬物都有自己內在的一個穩定規律,所謂的平衡,若是有外來之力打破了這個平衡,就會生變,如若感知靈敏,或是習慣了以前的存在,總會有一絲不和諧之處被感知出來,這便取決於個人知覺的靈敏度。

“媽媽,虎虎,寶寶喜歡,虎虎是寶寶的。”

看著白虎停了下來,寶寶卻是不願意下來,指著身下的白虎宣布著自己的占有。

“寶寶乖,先不要說話,媽媽不是說過嗎,我們在山神伯伯的家裏,不能大聲說話免得吵了山神伯伯的睡覺,到時候就不把白虎給寶寶了。”

看了一眼前麵的林子,李朵朵低頭小心地在寶寶的耳邊叮囑道。

“媽媽你說這是山神爺爺送寶寶的禮物?”

一聽說白虎是山神送他的禮物,寶寶滿心的激動,卻又是生怕將山神伯伯給吵醒了將禮物收回去,便是很是小聲地在李朵朵的耳邊說著,那樣子,要好認真就有好認真。

“是的,寶寶坐好,虎虎又要出發了。”

李朵朵轉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山頭,似乎,兩個斷崖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大,最狹窄的地方她記得也就一兩米的距離。

聽著媽媽的叮囑,寶寶果然就是很是認真地抓著身下的皮鞍,準備著新一輪的飛奔,那黑葡萄似的眼眸裏,此時,似乎有些光華瀲灩。

“林大哥。”

李朵朵看著不遠處的斷崖,示意了林偉玉往著那處去。

“白虎,衝過去!”

說完便是夾緊了虎肚子做好了準備。

老虎和狼本就是夜視能力極好的,即使有些地方月色不能觸及,它們也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地,得了命令,便是向著那處猛衝,一個跳躍便是輕鬆地跳了過去。

隻是,在經過那山崖的古鬆之下時,不經意之間,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是落入了李朵朵的眼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接,然後,她便看到那一雙傾城的眉眼裏,震驚之餘便全是驚喜。

“停下!”

穩穩地落在了對麵山崖的人,掉轉虎頭,滿是震驚地看著那坐在古鬆之上的水色身影。

坐在白狼身上的林偉玉也發現了古鬆上的人,轉身,眸色複雜地看著對麵的人,然後,便是一直看著身邊不遠處的人,她的眼裏,此時全是震驚。

“媽媽,那裏坐著一個大哥哥。”

寶寶伸著胖胖的手,遙遙地指著對麵山崖上坐著的他最喜歡的“大哥哥”,滿眼晶亮,“大哥哥好酷哦。”

然後,一直將視線鎖在李朵朵身上的人,聽著白虎身上的娃娃奶聲奶氣的聲音,這才將視線落在了那水靈靈的娃娃身上,那一雙眼裏,他看到的全部是喜歡。

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的李朵朵,白了一眼對麵的人,低頭看著寶寶道:“一點都不酷,寶寶不要理他,他就是一個怪蜀黍,老男人一個,不是什麽大哥哥,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吹夜風耍酷,肯定有病!我們走,不理他。”

都娶了別的女人的出牆的壞家夥,她李朵朵絕對不要,是她不要他了,不是他不要她!她現在和寶寶過的好好的,不要他就不要他!

身下的白虎和那邊的白狼卻是沒有要走的意思,都看著對麵的那人惟命是從。

“哎哎,我說你們兩人,難不成這才多少的時間就成了那個老男人的走狗了?怎麽這麽沒誌氣?”

李朵朵不輕不重地給了身下的白狼一巴掌,伴隨那“啪”的一聲,人家就華華麗麗地臥在了地上不起來,還滿臉愜意地舔了起來自己的虎爪子,任著身上的娃娃玩兒著自己的一對虎耳朵。

“……”

李朵朵氣哼哼地瞪了一眼身下不動的老虎,站起來又瞪了一眼對麵的人,怒道:“你什麽意思?沒看到老娘在逃命麽?不爽老子也得等我有空了咱們再來單挑,你不會看時機麽?”

聽著李朵朵的話,對麵的人終於一個閃身,便是落在了她麵前,一雙傾城瀲灩的雙眸,就那樣看著她,不語。

“大哥哥,嘿嘿……”

坐在虎背上玩兒得不亦樂乎的娃娃,在三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爬了下來,滿臉花癡樣的抱著雲醉月的腿,抬起小腦袋看著麵前天神一般的人物,笑得花癡一般,眼裏全是赤果果的癡迷。

雲醉月低頭,看著抱著自己的腿一個勁地傻笑的孩子,微微挑了眉頭,這就是他們的孩子?這樣子,到底是從誰身上傳下來的?

看著自動倒貼上去了的寶寶,李朵朵扶額無語,這孩子,絕對不是她生出來的……

她都搞不懂,為何這寶寶就是癡迷那些比他大的大哥哥什麽的,尤其是那些長得高高大大又帥氣的男生,鐵定就成了個樹袋熊,一下子就將別人大腿抱住不放了,還滿臉傻兮兮的笑容,滿眼的崇拜,“大哥哥,寶寶喜歡……”

……

話說娃兒這天生的性格來自於遺傳,李朵朵承認自己年輕的時候,尤其是小的時候是花癡了那麽一點點,可是也沒像這孩子這樣中毒至深啊?堅決,絕對是他那老爹的錯,想不到看著這麽正正經經地一個男人,還這麽花癡!鄙視!蔑視!看不起!

“寶寶,聽媽媽的話,快去抱師父,你師父比這怪蜀黍好看多了。”

李朵朵想要將寶寶拉開,那娃居然就貼在人家身上似的,扯都扯不下來。

“寶寶要大哥哥,大哥哥是寶寶滴,媽媽走開。”

寶寶兩隻手死死地抱住雲醉月的腿,看著自己的媽咪宣布著自己的占有,有些東西,媽媽要都不給。

李朵朵現在心裏無限淚奔,你說,怎麽生出來這麽個花癡兒子?本來她還可以理直氣壯地對著那該死的雲醉月發脾氣,可是,自家的娃兒居然沒骨氣地倒貼上去了,教她好生沒有麵子……娃兒,給媽點麵子成不?咱們能有點骨氣成不?

看了一眼旁邊的白虎,李朵朵眼珠子一轉,便是想到一條妙計,拍了拍寶寶的小肩膀道:“寶寶,你是要老虎還是要怪蜀黍?你若是要蜀黍山神爺爺就把虎虎收回去了不給你了。”

“為什麽呀?”

娃娃很喜歡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山神爺爺很不喜歡這個怪蜀黍,你若是跟這個怪蜀黍好山神爺爺就會很生氣,不給你虎虎了。”

李朵朵滿臉嚴肅地威脅道。

遇上了人生的第一個選擇題,寶寶有些猶豫了看了一旁高高大大很是威武的白虎,又抬頭滿眼癡迷地忘了一眼好好看的大哥哥,心裏做著艱難地抉擇,想了好久,似乎都放不下,看著自家的媽咪,就似她就是那個山神一般,是她要拆散他和大哥哥還是虎虎的,兩嘴一撇,哇的一聲便是哭了起來。

“哎呀……媽媽壞壞……嗚嗚……寶寶就要大哥哥和虎虎嘛,寶寶的嘛……哎呀~……嗚嗚~媽媽不搶~……”

小娃娃哭得李朵朵心一把都揪了起來,可是,此時不斷何時再斷?這個花心男人先不要他們母子的!

看著寶寶這邊不鬆手,花朵生怕被甩在後麵的真正的大壞蛋發現他們,趕忙拍著寶寶的小背安慰道:“好好好,寶寶不哭,隻要寶寶不哭大哥哥和虎虎都是寶寶的。”

若是,此話有效。

嗚咽的哭聲終於戛然而止……

“真的嗎?”

寶寶睜著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抽泣地看著自家的媽咪問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李朵朵轉頭幹咳一聲,然後,恨恨地盯了一眼麵前的臭男人,咬牙切齒道:“放腳!”

男人很是聽話地將腳抬起來了些,然後,某個娃兒,也跟著離了地……

醉月很是無奈地看了一眼李朵朵,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看來,這娃娃是跟定他了。

李朵朵氣得跺腳,終是覺得有些話不說自己就憋屈得慌,恨恨地看著麵前的人咬牙道:“我恨你!”

“為何?”

“我就恨你!一輩子都恨你!”

兩人,就那樣靜靜地看了對方良久。

終於,站在他們一旁的林偉玉看不過去了,歎了一口氣,走到寶寶麵前,很是容易地就將孩子拉入了自己懷中,柔聲哄到:“走,寶寶,跟師父去坐虎虎去,讓大哥哥在這裏陪娘親一會兒好不好,我們先去玩兒一會兒再回來。”

沒有了來自外界的“威脅”,娃娃也就不會豎立起自己的防禦之牆了,卻仍是有些猶豫地看著身邊的“大哥哥”問著林偉玉道:“大哥哥會離開嗎?”

“不會,大哥哥會一直陪著寶寶的。”不待寶寶多問,林偉玉便是將人抱了起來,示意兩隻大家夥跟著自己往前麵走去,給這兩人獨處的時間。

“哎哎,林大哥,你別走啊。”

李朵朵急了,正要轉身跟上去,卻是被麵前的人一把拉入懷中,靜靜地抱住,似是想要揉入骨血一般。

“你放開!”

李朵朵使勁想要掙脫這個夢裏思念了多少次的懷抱,卻是不得,一陣亂踢亂打之後,那人卻仍是緊緊地抱住。

“老男人,我恨你!你居然爬牆!”

“我愛你……”

那人說完,便是封住了她欲要再罵人的嘴,一切,便是止於無聲。

掙紮了幾下的人,終是乖順了下來,眼角劃過一滴藏滿了思念愛戀的淚水,跟著對方靈巧的舌,一起舞動到靈魂深處。

懸崖之上,月色朗朗,相擁的兩人,似乎是走過了四海洪荒,靈魂糾纏,生生世世。

他們的身後,那處密林,卻是開始了屬於黑夜的屠殺。

終是被對麵不遠處的兵戈相接的聲音扯回了神魂,李朵朵使勁地拍著醉月的肩膀,示意他身後的動靜,良久,那人才皺著眉頭,離開了久未曾品嚐過的芳唇,看著那兩片月色之下泛著蜜意水光的雙唇,眼中是一閃而過的懊惱之色,再看向身後之時,眼裏已是染上了殺意。

“我恨你!”

李朵朵依然不解氣地瞪了他一眼。

“好。”

不管她恨或是愛,於他無妨,隻要他愛著就好,隻要她在身邊就好,當然,她多愛些他,更好,她都說自己是老男人了,他也沒精力再去世上尋另外一個類似的靈魂了,就這個就好,就這個,是他最滿意的,想要揉進骨血裏的,想要一輩子,生生世世的。

“你就不能說句不好?”

李朵朵皺眉了,這人腦子有病?

“不好。”

“……”

腦子被門夾了……

看在同仇敵愾的份上,李朵朵也就不與他多計較恨還是不恨的問題,扯上了眼前的正事兒,“這裏的人大概有三萬多接近四萬的樣子,你帶來的人有多少?”

剛才她感覺到了前麵的林子裏的那些隱藏在那裏的人,若是她猜得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醉月這邊的人。

“五千。”

醉月似乎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意思,放在李朵朵腰間的手一直未曾鬆過。

“五……什麽?五千?”

終於回過神來的李朵朵滿眼震驚地看著這人,“瘋了不成?五千對別人的幾萬,你以為你是誰啊?”

“無妨。”

“真的沒事兒?”

“沒事兒。”

“那為什麽對麵那麽多人拿著箭指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