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非死不可

代容就好像被人迎麵打了一記悶棍,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說啥?”她問。

林副官隻當她難過,又原話複述一遍。

代容嗷一聲慘叫,就撒腿往外跑。

林副官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跟上。

“你發什麽瘋?都這麽多天了,還沒接受現實?”他責備道。

“姐姐在哪兒?快點帶我去!火葬什麽時間開始?”代容急吼吼地叫。

“九點,還有二十分鍾,本來沒你什麽事兒,但少帥還是想起來了,讓我跟你說一聲。你要是情緒上穩定,就過去看看,要是接受不了,就在家裏呆著吧!”林副官說。

“誰讓你們葬了?”代容氣道。

“當然是少帥的決定!”林副官說。

“他憑什麽?”

“憑他是蘇小姐最親近的人,他不管,難道還要你決定不成?”

代容啞口無言,氣的抬手在林副官手臂上狠掐了一把。

“噝……幹嘛你呢,好端端的發什麽瘋?”林副官快被她惹毛了。

“你們要是把姐姐給燒了,我、我跟你們沒完!”代容道。

“你這丫頭心理上該不會有什麽毛病吧?不給葬也不給燒,那留著做什麽,修座廟供著嗎?”

麵對林副官的質問,代容欲哭無淚。

“你快點帶我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

“姐姐沒死!”代容急道。

“什麽?”林副官震驚。

“她隻是昏睡,臨別前曾經跟我說過,最遲明年三月份就會醒過來!要是到時候醒不過來,再處理屍身不遲!”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現在哪有時間開玩笑!”

林副官望著已經急哭的代容,又聯想到那具不會腐爛的屍體,終於信了她的話。

他拖著代容來到門口,拉匹馬就往外衝。

“你既然知道真相,為什麽不早說?害少帥白白傷心了這麽多天!”林副官怒道。

“我也不確定啊,萬一少帥知道了,強行把姐姐帶回秦城怎麽辦?她現在還不想回去啊!誰會想到你們居然用火葬,而且連個招呼也不打!”代容弱弱道。

“是你說蘇小姐害怕底下陰暗潮濕,所以少帥才決定用火葬。完事後打算帶她上路,誰知道你還隱藏這麽一出!”林副官氣急敗壞道。

代容心虛,也不敢同他辯解,默默流淚承受著。

林副官說了幾句後,察覺到她情緒不對,便將她攬緊了些。

“算了,現在過去應該還算不晚,駕!”

白馬穿過夜色,飛馳在大街上。

寧河因為天冷,所以普遍流行火葬。

地點就在距鎮子十餘裏的地方,因為怕招搖,所以時間就改到了晚上。

厲辰風帶了七八個人,都守在外麵,沐懷瑾陪著在裏頭。

那是一座類似磚窯的建築,下麵燃燒著熊熊的煤火。

一個麵容漆黑的人,在角落奮力地拉著風箱。

方才老板剛過來叮囑過,說今天這單是個大活兒,要他必須把爐火燒得旺旺的,一點渣子都不能留!

在土堆上方,有個鋼板焊製的鐵匣子,那是用來存放屍體的。

火光映照在厲辰風臉上,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沐懷瑾站在旁邊,想起代容之前說過的話,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他也不確定蘇清月究竟死了沒有,卻又不能說出內心的顧忌。

“你出去吧!”厲辰風說。

沐懷瑾用眼色餘光掃了眼旁邊擔架上的女子,心裏頭忍不住歎息。

等他掀開簾子出去,厲辰風便把蘇清月抱了起來。

“客人,到時間了,放進去吧!”爐工提醒說。

那丫頭還沒來呢,厲辰風想。

不過轉念一想,不來也好,省得到時候哭哭啼啼,讓她走不安心。

他來到鐵匣子前,卻是舍不得鬆手。

一旦把人放進去,就是永別了。

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張舊報紙,便是最後的念想。

可是不放,又怎麽將她帶回去呢?

秦城不比寧河,萬一屍身在路上起了變化,如何處理?

罷了,就這樣吧。

他低頭吻住她的嘴唇,冰冷的唇仿佛有吸力一樣,讓他輾轉流連。

“客人,吉時快過了。”爐工再次提醒。

眼前畫麵固然感人,但他見多了生離死別,感情早就麻木了,隻是盡責的提醒著。

厲辰風剛準備把人放進去,簾子突然被掀開,一股冷風歸吹了進來。

“少帥!蘇小姐很可能沒死!”林副官氣喘籲籲道。

“你說什麽?”他僵在那裏,英俊的臉上寫滿錯愕。

“代容說,蘇小姐臨走前交代過,最遲三月份就會醒來!”林副官說。

厲辰風聽了這話,卻依然筆直的舉著蘇清月,沒動。

林副官隻當他太高興了,於是繼續解釋。

“雖說聽上去很荒謬,不過屍體存放了這麽久,卻沒有產生任何變化,這就證明很有可能是真的!”

周圍依舊安靜,橘藍色的火焰靜靜地燃燒著。

“少帥?”林副官忍不住喚他。

“知道了,出去吧!”厲辰風聲音低沉道。

他的手臂,依舊維持著最初的姿勢,沒有放下蘇清月,也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那一瞬間,林副官突然明白了他的糾結。

“少帥,您不那麽做!”他失聲道。

“為什麽不能?遇到了讓自己煩惱的東西,不是應該解決掉它麽?你剛才也說了,隻是有可能是真的,並不確定。可能到了春天,她依然無法醒來。林晉,你告訴我,到那個時候該怎麽辦?”厲辰風幽幽道。

他最近,過得很煎熬。

確切的說,是從蘇清月離開後,他就覺得很煎熬。

胸前好像破了個洞,總是空落落的漏風,仿佛連心髒都跟著遺失了。

拿不起,放不下!

舍不得,割不掉……

為了一個女人,他變成了最討厭的樣子!

他很厭惡自己,卻又感到無可奈何!

不管真假,讓她死,讓她徹底消失,自己就會自此解脫!

在槐縣城外的懸崖邊,他就曾經這麽想過。

不過最終心軟放了她,所以今天才再次經曆這種痛苦!

她到時候不醒,便會再給他胸口插上一刀!

她若活過來,依著那倔強的性子,勢必還要離開!

這女人不止是他的軟肋,還是他的痛苦之源……

所以今日,她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