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徹底兩清

林副官知道她和蘇清月感情好,並沒生氣,反而感到安慰。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求了。稍後讓人準備一輛馬車給你,以後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不過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麵行走到底不便,若是遇到了危險,就把這個拿出來,報我的名字。”林副官遞給她一顆子彈。

“我不要!”

“別拒絕,這世道混亂,有難處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就知道它的珍貴了。”

見代容依舊不肯收,林副官幹脆拉住她的手,強塞進去。

代容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哭的越發厲害。

林副官說話算話,當真讓人給她準備了馬車。

這原本是沐老爺專用的,所以無論是材料還是樣式,都遠勝從前那輛。

除此之外,之前從房東太太那裏找來的財物,也都全部還了她。

“這張存款字據是林副官給的,姑娘拿著它,隨便到哪個大城市的銀行,都可以取錢!”對方說。

代容抱著壇子,有心想撕了字據,卻又猶豫了。

她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知道錢有多麽重要。

落難時,清高當不了飯吃。

接下來,她還要帶著蘇清月上路,希望四處遊曆,帶她去看看沿途的風景。

順便再打聽下,能不能幫她找回家人和過往。

這樣,即便是到了地下,她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沐府這會兒很忙,代容用毯子包住骨灰壇,駕車離開。

林副官吩咐過,所以沒有人攔她。

正月初八,天氣晴,但是很冷,滴水成冰。

代容駕車出了鎮子,心裏頭一片茫然。

直到她看到路邊有人衝自己揮手,方才回過神來。

代容勒馬停下,驚訝地望著他。

“老叔,不是說要回秦城麽,您怎麽還在這裏?”

“我在這裏等你。”

這人是她養父的親弟弟,奇人張。

兩人雖說理清了這段關係,但是因為時間限製,並沒有機會閑聊。

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個親人,如今又要分開,代容心裏頭便越發傷感。

“老叔,我要走啦。以後有緣的話,我再去看您!”代容說。

“好,我等著那天!本以為自己打了一輩子光棍,死後連個清掃墳頭的人都沒有,誰曾想還能白撿個閨女呢。老叔百年以後,就全靠你孝敬啦!”奇人道。

看到代容噙著眼淚,奇人張便安慰她。

“好孩子,別難過。順著這條路往前走六十裏,你會看到路邊有兩排鬆樹,右邊第六棵下麵,藏著我送給你的見麵禮!”奇人張道。

“謝謝老叔!”

“我得回去啦,要不然大家該等著急啦!”

代容擦著眼淚目送他離開,這才繼續駕馬趕路。

地上的雪被凍實了,車輕馬快,晚上七點左右,她終於趕到了鬆樹林。

以前蘇清月在時,她膽子很小。

現在這會兒車上裝著死人骨灰,反倒一點也不怕了。

月亮升起來,明晃晃的掛在半空,映著地麵的雪,光線跟白天沒什麽區別。

代容拿出準備好的鐵鍬,數到第六棵樹下,便開始奮力開挖。

手凍僵了,她就嗬氣暖一會兒,稍後繼續。

她並不了解奇人張的人品,但卻本能的相信,對方一定不會戲耍自己。

他說有東西,那便一定有!

挖了大概有兩尺左右,鐵鍬觸到了硬物,發出鏗鏗的聲響。

她立刻來了精神,用力將浮土鏟去,才發現下麵居然埋著口大箱子。

箱子沒鎖,她猶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氣將其拆開。

一股森冷的涼氣撲麵而來,她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櫃子裏頭不是衣物,也不是珠寶。

而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到好像周身都在發光的漂亮女人!

“嗷嗚嗚嗚——”大王發出驚喜地嚎叫。

過了好一會兒,代容才伸出手,試著觸摸對方的臉。

不是幻覺,也不是贗品,這是貨真價實的蘇清月!

“老叔,代容謝謝你!”代容默默流淚。

她滿懷感激的跪下,衝著來時的小鎮接連磕了好幾個頭。

做完這一切後,代容抱住蘇清月大哭了一場。

直到馬兒發出不耐煩的鼻息,她才反應過來,把昏睡的蘇清月背上馬車。

離開前,代容把土複位,又從別處鏟了些雪作掩飾。

她帶著蘇清月馬不停蹄的趕路,正月十七便出了寧河。

路上人煙稀少,再加上代容提高了警惕,他們順利到到了一個叫溪鄉的地方。

立了春,天氣一天比一天暖。

小河融冰,楊柳也開始往外吐露新芽。

代容花錢買了個農家小院,算是暫時有了家,心裏頭踏實多了。

她現在除了照顧蘇清月外,就是觀察外麵的動靜,順便把這些訊息告訴她。

“姐姐,今天我看到了一隻小燕子,已經是春天了呢!”

“院子裏的杏花再有兩天就開了,您到時應該來得及看吧?”

“大王剛才抓到了個大蛤蟆,不過我又放走啦。”

“姐姐,你快點醒吧!”

……

夜裏一場春雨過後,大地悄然變了顏色。

無論是遠山還是院子裏的草地,都綠了個透。

時間過的飛快,眨眼間杏花調零融了土,楊樹葉也幾乎有巴掌大了。

代容的心,已經由期待變成了煎熬和失落。

她很怕,怕蘇清月再也醒不過來。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今年不醒,也沒有關係。

隻要屍體不腐,明年春天肯定還有機會!

倘若她一直不醒,自己就一直住在這裏好了!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給蘇清月擦拭手臉,卻驀然發現:她的肌膚不再冰冷堅硬,柔軟光滑,甚至還有了體溫!

陽光穿過竹窗戶,打在她白皙如玉的臉上,蘇清月睫毛輕輕抖了兩下,緩緩睜開了眼。

“阿容,你怎麽哭了?”她一臉懵懂的問。

“姐姐!”代容把整個冬天經曆的苦悶,全都借機發泄了出來。

她一邊哭,一邊講述蘇清月昏睡後的經曆。

她什麽都說,半點也不隱瞞!

包括厲辰風將她扔進焚化爐,奇人張悄悄偷梁換柱……

蘇清月安靜地聽著,神色平靜,仿佛在聽一個跟自己無關的故事。

“姐姐,少帥那麽做,你難道就不難過麽?”代容忍不住問。

“我既然平安無事,又有什麽難過的?之前一直苦惱,不知道該如何償還他過去的情意,如今竟是徹底兩清了,挺好。”蘇清月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