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漂亮女人

最後半哄半勸下,夫人親自把兒子送到了屋子裏。

給他脫外套的時候,一張折疊好的舊報紙從口袋裏掉了出來。

她撿起來,冷不丁看見了上麵的合影。

左邊的女人她認得,全國婦女道德會會長傅平君,右邊的……是蘇清月。

她並沒見過蘇清月,但是對這個名字一點也不陌生!

傳聞裏,她出身低賤來曆不明,但厲辰風被她迷得死去活來。

夫人對此並不排斥,兒子遲遲不肯成家,對相親也是推三阻四,這讓她很擔心。

蘇清月的存在,至少證明了兒子還是正常的,沒有什麽奇怪的癖好。

她拿著報紙,仔細端詳。

照片上的女子,梳著時下流行的一字髻,薄薄的空氣劉海覆蓋在額頭上,看上去溫婉又嫻靜。

她身上穿著妖嬈貼身的旗袍,頸上和手腕都帶著配套的翡翠首飾,眼神清澈透亮,卻又風姿綽約美豔動人。

且不論其人究竟腹中有無才華,但是這身皮相,就足以讓她四處興風作浪!

外表生得美固然是件好事,可美成這樣子,隱有禍國傾城之患,這就難斷吉凶了!

夫人之前覺得傳聞有誇大之嫌疑,不如為信。

如今親眼見到後,竟有些慶幸她已經死了……否則,這女子不知道還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少帥回燕京數日,卻拒絕與外人相見,對適婚女子也都興致缺缺,身上卻唯獨揣著這張報紙,足以可見蘇清月的份量!

“我跟大帥怎麽就生了你這情種!”她歎息著將報紙放回去。

次日清晨,飯桌上厲辰風依舊談笑自若,完全看不出昨晚醉酒的頹廢痕跡。

他越這樣,夫人就越心疼。

“我昨天出去逛街,遇到了許副參謀官的女兒,生得如花似玉又能說會道。我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所以特意請她到家裏做客……”夫人悄悄觀察他臉色。

“什麽時候過來?”厲辰風問。

“上午十點鍾!”

“剛好,我待會兒要去找雲飛,要到晚上八點才回來,你們可以放心玩一整天都不用擔心被打擾!”

“晚上八點回來?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卻故意存心氣死我!”夫人作勢捂胸口。

“母親,我跟雲飛的關係,您又不是不知道!回來這麽多天,還沒有正式聚過呢,晚上回來,我給您帶最愛吃的點心!”

夫人望著兒子那張俊臉,怒火和失望全都煙消雲散。

她隻能在心裏開導自己,這回大帥不會輕易放他走,來日方長,以後催婚機會還多著呢。

晚上,厲辰風果然回來的很晚,大帥在客廳等人。

雖說是名義上的軟禁,但是基本上的自由還是有的。

隻要不出燕京,隨便他怎麽折騰,大帥相信眼皮底下出不了事。

“又去哪兒亂跑,就不能老實呆在家裏修身養性?讓人看到了,又以為我在故意縱容你!”他責備說。

“這麽晚了還不睡,有事麽?”厲辰風反問。

“過幾天,張寶山要帶著兒子來燕京轉轉,這是大總統的意思,希望彼此雙方能夠解除誤會,共同為國效力。”大帥說。

“張寶山有兒子?他不是隻有幾個女兒麽?”厲辰風很意外。

“好像年輕時落外麵一個私生子,最近認祖歸宗了。這趟帶著同來燕京,也是為了讓他長長見識。”

“哦。”厲辰風恍然。

“你看著我做什麽?”大帥狐疑。

“你在外麵有麽?”厲辰風問。

“老子要是還有替代品,早就槍斃了你這逆子!”大帥怒不可遏。

“我就隨口一問,你又何必心虛?”

“我……”

望著他的背影,大帥恨得咬牙切齒。

厲辰風回到樓上房間,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那條狗還是不肯進食,再這麽下去,早晚餓死,但他也沒辦法。

心病還得心藥醫,他總不能掰開狗嘴往裏灌東西吧?

他躺在**,枕著手臂,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蘇清月的臉龐。

留聲機裏,女人慵懶性感的低唱。

“假惺惺假惺惺,做人何必假惺惺……難為情難為情,什麽叫做難為情……想愛我要愛我,你就痛快的表明……”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似乎都在意有所指,隻將他聽得心煩氣燥!

蘇清月就是他的劫,以為人死了就可以逃脫,卻不想竟是大錯特錯!

如果當日寧河,他緊緊抱住她不肯鬆手,是不是現在就已經苦盡甘來了呢?

可惜時間不能倒流,他也無從後悔!

燕京城外,一輛破舊的馬車上,並排擠坐著兩個人。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道,一個麵容稚嫩的孩童。

老道蓄著長發,道袍上打滿補丁,滿身汙垢,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孩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棉襖袖口已經被磨得反光,又黑又髒。

然而頭發卻是根根分明,精神抖擻地泛著亮光,看起來非常幹淨。

在他們旁邊,放著包紮完好的棉被,女人精致的麵容,悄無聲息地暴露在空氣中。

“師父,您確定要這麽做嗎?”孩子揣著袖子問。

“你已經問我六遍了!要不是因為你生病,咱們早就進燕京城了,怎麽可能會等到現在?”老道不滿道。

“可是,這麽漂亮的女人,就這樣把她賣了,多可惜呀。”孩子癡迷地盯著她說。

“漂亮能當飯吃嗎?漂亮能當衣穿嗎?你看著她就能溫和、就不能餓了嗎?我七十歲,你四歲,咱們老的老小的小,帶著她有什麽用?啊,有什麽用?!”老道氣急敗壞道。

“說的也是,那就賣了吧!可她畢竟是具屍體,會有人買麽?”

“你不懂,有些有錢人就喜歡稀罕物,他們對活人沒興趣,單就喜歡屍體!”

孩子一臉懵懂,老道也懶得繼續解釋。

“師父,您說她值多少錢?”

“多的不說,少說也得三十個大洋!”

“三、三十個大洋!我都賣不了這麽多吧?”孩子舌頭都打結了。

“你活著的時候當然不值,但是死了扒掉皮,就值了……”老道眼中透著亮光。

孩子抖了下,默默往角落挪去。

“咱們是要把她賣到窯子裏去嗎?”

“什麽窯子?你這孩子哪來的邪惡想法?再說了,那種地方怎麽可能賣出好價錢!是去黑市,黑市,我再最後說一遍——黑市!”

老道暴躁的聲音傳出去,路兩邊樹上的烏鴉都給驚飛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