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從不回頭

肖文景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有點懵。

他實在想不通,已經出城的厲辰風,會什麽帶著人又回來了。

莫非……蘇清月出了事?

這個設想太可怕了,他當即滲出了一手的冷汗。

“蘇小姐沒事吧?”他問。

“不好說,人昏迷著呢,情況不太好……”手下道。

肖文景先是眼前一黯,隨即意識過來他說的是昏迷,而不是已經死了。

他拔腿就跑,直接去找大帥。

別說肖文景懵,就像大帥都不敢相信。

可現在,厲辰風當真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麵前。

他身上除了泥漿,就是血,汗和雨水混在一起,狼狽的跟街邊流浪乞丐沒有兩樣。

“父親,我回來了。”他笑了下。

大帥震撼之餘,又感到一絲心疼。

自己的孩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更何況長這麽大,他一直都是大帥的驕傲。

就算是出了昨晚的事,大帥亦感到隱隱自豪,帶著一個女人,從鐵桶一樣的燕京城裏逃出去,能做到這點的,天底下恐怕都沒幾個人!

“你既然出城,為什麽還要回來?”大帥情緒複雜。

“清月病了,外麵沒有好醫生。她高燒不退,別人都不敢接。”他笑的有些勉強。

屋子裏很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懷裏的。

女子雙眸緊閉,兩頰緋紅,仿佛塗了胭脂,嘴唇上還掛著水珠,微微呈現出桃粉色。

那張臉,即便是病著,也依然比燕京最紅的明星白露俏三分。

“她就是蘇清月?”大帥夫人失聲道。

“母親,求你找人給她診治,我願意聽從發落,隨便父親處置。”他聲音很輕道。

這個男人驕傲,隻在母親跟前低頭。

大帥夫人心裏微顫,連忙讓人帶著蘇清月去就醫。

女人脫手的瞬間,厲辰風也隨之栽倒,幸好師榮眼明手快,及時將人接住。

“快點請軍醫過來!”夫人急道。

“先把他送回牢裏!”大帥厲聲道。

“大帥!”

“任何人不許再勸!”

兒子現在這樣,大帥也不想的。

但是考慮到他做下的那些荒唐事,還有正在趕過來的張寶山父子,他就不得不狠下心。

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軍法如山,不罰不足以正法紀!

肖文景趕到的時候,大夫正在給蘇清月降溫。

“溫度太高了,難怪那些大夫人不敢接!”

“再這麽持續燒下去,等不到明天早上就得出事!”

“這邊還有得忙,文景少爺先回去休息吧!”

在大夫的注視下,肖文景退出門去。

“我在院子裏守著,有什麽需要,直接跟我講。”

他坐在欄杆上,心慌的不行。

厲辰風回來的原因,居然是為了給蘇清月治病……

在國外的時候,他們曾一起喝酒談天。

這位心高氣傲的少帥說過:好馬不吃回頭草,走路的時候,他絕不回頭看無意中錯過的人和風景,哪怕再好再美麗!

可這話到了蘇清月身上,就突然作廢了。

他不僅想吃回頭草,還吃的果斷爽利、甘之如飴!

燕京最好的大夫,就在大帥府裏,聽他們的語氣,平穩中夾帶著一絲僥幸,所以蘇清月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肖文景現在最擔心的是,她醒了之後怎麽辦。

會願意跟自己離開嗎?厲辰風會不會想出別的辦法阻撓呢?

他必須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接下來的事情!

少帥回來了,假少帥就得騰地方,於是林晉被扔到對麵的大牢裏。

這兒的環境,比起小間要差很多。

不僅沒有床和被褥,甚至沒有馬桶……

除此之外,每個人都要戴腳鏈子,就連那個被厲辰風一起帶回來的老道和小孩,也沒能僥幸逃脫。

“你們犯了什麽事兒?”林副官好奇的問。

老道蹲在一邊,捂著臉不作聲。

小孩兒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師父賣了少帥的女人!”他脆生生道。

“……那你們死定了。”林晉毫不同情。

盡管如此,他還是設法從小孩嘴裏,問清了事情經過。

林晉此番帶人前來救援,原本計劃完善、思慮周全,卻不想半路殺出來一個蘇清月,就這樣所有人的心血全都毀了。

蘇小姐當時昏迷,問題就出在這個老道身上。

他要是不起邪念,根本不會有這麽多麻煩!

“我當時真不知道她的來曆!”老道弱弱辯解。

“你真的死定了!”林晉重複補刀。

“師父,你死之前,記得在少帥麵前替我說幾句好話,我還是小孩,什麽都不懂……賣人的錢也沒花一分,這事兒可不能算在我頭上!”小孩頂著張天真無邪的臉說。

“我要是死了,第一個把你帶走!”老道鬱悶。

蘇清月現在感覺並不好過,身上忽一陣冷、忽一陣熱的,同時感覺周圍十分吵雜。

但她怎麽也醒不來,意識始終陷在混沌裏。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一個身著大紅繡蟒彩裙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動。

雖說看不清臉,但是身姿氣場卻在!

仿佛皓月初升時,嫦娥降臨於世,柔媚俏麗、媚態萬方!

過了會兒,她開始唱戲。

沒有起樂,清著嗓子最是考驗功底。

蘇清月不懂戲,卻從心裏覺得對方唱得好極了。

倘若是家裏梨園裏頭,肯定是簾未啟已眾目睽睽,唇未張已聲勢奪人!

那聲音婉轉悠揚,揚時好似桃花撲麵,落時猶如細雨淋漓,入耳簡直妙不可言。

隻是因為她病著,所以聽得斷斷續續,模糊中隻記住了了幾句。

“想當初你進宮之時,萬歲是何等待你,是何等愛你……惱恨李二郎,競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長夜,隻落得冷清情獨自回宮去也!”

蘇清月還沒聽過癮,那身影竟是孤獨落寞的遠去了。

肖文景在院子裏等了一夜,次日清晨軍醫出來,說退燒脫離了危險。

“人什麽時候醒?”他問。

“那就不清楚了,再等等看吧!”大夫說。

等所有人都褪出去後,肖文景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他盯著蘇清月的臉,不禁想起兩人在槐縣老宅說笑時的場景。

那時候,自己一口一個蘇兄,誰知道長衫下麵居然是個女嬌娥,還生得如此美豔動人呢?真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