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來救你

在賀海成和陶素香的設想裏,蘇清月此刻已然逃到千裏之外,開始另外一番際遇了。

但實際上,兩個女孩子卻還在附近的曲家營。

一個不大的村鎮,到槐縣不多不少,整好四十裏。

民國五年八月十二日,天氣已經有了些許清冷的秋意。

距離上次與厲辰風會麵,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多月。

她們分別以後,蘇清月和代容就遇到暴風雨,兩個人都都被澆了個透。

後來狼狽不堪的到了曲家營,便找個客棧安身,發現都著涼了。

代容當夜灌了兩壺開水,次日起床就恢複了活蹦亂跳。

蘇清月卻要嚴重的多,先是困倦嗜睡,接著高燒不退,最後竟是轉為昏迷不醒。

一個小小的風寒,到了她身上愣是像得了膏肓之疾!

代容心慌的厲害,委托掌櫃的請了大夫,吃了多少副藥都不見好轉。

最後連掌櫃的都急了,唯恐店裏出了人命。

倘若不是看代容出手闊綽,他連狠心拒客的心都有了。

扛了一個多月,蘇清月的病情才開始逐漸好轉。

代容將她照顧的很好,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憔悴之外,倒也沒有消瘦。

能下床走路的當天,代容抱著她大哭。

“對不起,這些日子辛苦你了。”蘇清月說。

“當初在鶴縣如果不是姐姐隻身涉險救人於水火,我哪裏還有命在!咱們姐妹,互相照顧不是應該的麽,我就是心疼你,身體咋就這麽弱呢?我猜想,你以前肯定是個千金小姐!”代容十分肯定的說。

她和蘇清月幾個月下來,已經對彼此的生活習性很清楚。

無論是在物質或是吃食上麵,蘇清月都秉承寧缺勿濫的原則。

代容是窮苦出身,吃飯不講究,常常菜飯一碗裝,就能吃得津津有味。

蘇清月則不行,哪怕是躺在病**隻能喝粥,也要準備至少兩三個小菜。

份量可以少,但是菜式不能減。

即便像個逃荒人一樣落魄,她還是活得像個公主似的。

每日三餐必不可少,而且還要葷素搭配……

慶幸的是,她們現在手頭很寬裕。

之前她在鶴縣蘇青那裏,順手撈了一票。

經過靈犀利時給土匪頭子治病時,對方又送了些零碎。

除去吃穿用度,她們手頭依然寬裕。

照目前的境況,還可以維持幾年不問題。

不過生活就是要細水長流,代容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所以她把賬目理得很清楚。

每一筆進出都作了說細記錄,整頭全存到了靠譜的錢莊裏。

“我要真是什麽千金小姐,又怎麽會流落到這步田地?”蘇清月歎息。

她說完後,輕輕捏了捏代容的臉。

“阿容,你好像吃胖了呀!”

“不是好像,是真的胖了!你每天吃那麽一丁點,多餘的食物我又舍不得浪費,隻好全裝在肚子裏啦。”

兩人閑聊幾句,話題再度回到病情上麵。

“姐姐,你現在覺得怎麽樣,哪裏難受,我待會兒再請大夫過來看看?”

“沒事了,再休息兩天,就可以趕路了。阿容,你把那張狼皮放哪兒了?”

“存放在櫃台那裏了!那東西上有血,我不敢往屋裏放,怕煞著人!”

“拿過來讓我看看。”

“好!”

代容考慮的周到,擔心狼皮腐壞,所以提前陰幹了,還在裏麵包裹了草木灰。

害怕嗆到蘇清月,她先在外麵抖幹淨了才拿到屋裏頭。

依著蘇清月的吩咐,整個過程她都很小心,不敢與其有任何身體接觸。

蘇清月把狼皮鋪在地上,反反複複檢查了好幾遍。

“姐姐,你這是幹嘛呢?”代容不明所以。

“我在想,這東西又是從哪裏來的,又是怎麽落到了老管家手裏的。”蘇清月說。

“說不定是老管家自己做的呢。”代容推測說。

“他要是有本事就出這種東西,就不會選擇用這種笨法子報仇了。”

“說的也是,咱們要這東西,有什麽用呢?”

“沒什麽用,但卻不能隨便亂丟,若是被人無意間撿了去,會出大事的。”

東西雖然做成了狼的樣子,還繪滿了毫毛,但卻是不折不扣的人皮拚接而成。

狼頭上方,隱隱蓋著一個紅色印章。

因為年代久遠,再加上被血漬覆蓋,已經看不出文字了。

預料沒錯的話,應該是製皮人的名字。

那個手持利刃的邪性布偶、還有移動的紙人,恐怕都是出自他的手。

“那就毀了吧,用火燒,可以麽?”代容想起了那個布偶,有些心有餘悸。

“恐怕不行。”蘇清月說。

這東西上麵不知道塗抹了什麽,防水又辟火,再加上吸收了老管家的皮,愈發柔韌結實,想把它毀掉著實不容易。

兩人正在犯愁時,忽然聽下麵一陣汪汪亂叫。

蘇清月推開窗戶,發現客棧拐角處聚集了一大群狗,正在合咬一隻瘦小孱弱的黑狗。

她打量四下無人,便讓代容拿了把茶壺丟下去。

陶瓷碎片四下飛濺,狗群嚇得爭相轟散逃跑。

“阿容,下去收拾下,告訴掌櫃的拿一把新壺上來,舊的記在我們賬上,順便再把那條受傷的黑狗帶上來。”蘇清月說。

不多時,代容便把狗裝在竹籃裏拎了上來。

“姐姐,它的兩條後腿都斷了,像是被車軋的,尾巴上也都是血,估計活不成啦。”“還真是可憐。”

這條狗看起來不大,三五個月的樣子,毛葺葺的,頸間一圈白毛,身上瘦得骨頭紮手。

現在這年月,普通人家生活都難,更別提是這些遊逛在外的野狗了。

它受傷本來就重,再加上剛剛被狗群嘶咬過,身上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黑狗眼神渙散的望著蘇清月,也不知道這會兒心裏在想什麽。

“別怕,我來救你。”蘇清月柔聲道。

“那,我去找獸醫?”代容說。

“拿些繃帶和幾片固定用的竹板回來就好。”

“止血的藥呢?”

“不用。”

看她這架式,竟是要自己動手。

代容向來信任蘇清月,不過這回看到那條奄奄一息的黑狗,卻覺得她這回怕是要失手。

都成了這樣子,就算是神醫在世,怕也救不活。

不過即便如此,代容還是腳步匆忙的去了。

等半個小時候再回來,她卻看到了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