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執意相逼

周元洪臉色鐵青,嘴唇都氣的哆嗦,“你這惡毒的女人,如今證據確鑿,還反過來亂咬別人!之前你屢次三番想要針對我的鎮宅虎圖下手,失手後竟將主意打到我小孫子身上,周家究竟與你何怨何仇,竟不惜下此毒手來禍害我們!”

他這會兒悲憤交加,已然失了理智,手臂揚起來,指頭差點戳到蘇清月臉上。

厲辰風抓住他的手,沉聲提醒,“事情還沒調查清楚,老師不要著急下結論。”

周元洪被他氣勢逼的後退一步,將已經嚇傻的孫子攬在懷中,“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少帥還想袒護她?”

厲辰風不悅,“我在就事論事,這塊玉是清月一直戴在身上的,倘若是大凶之物,她又怎麽能安然活到現在?她把玉給了暮生,自有她的道理,您難道不想聽聽原因?”

周元洪見他生氣,便冷靜下來,狠聲道:“好,且聽她如何狡辯!”

厲辰風視線轉了一圈,觀者個個心驚膽戰。

最後,他的目光停在奇人張身上,“你就是府上請來先生?”

張奇頭上綴滿了黃豆大的汗珠子,心裏頭咚咚如同擂鼓,哆哆嗦嗦道:“鄙人……張奇,見過少帥!”

“你那塊玉上刻的是什麽?”

“饕……餮。”

“有什麽說法?”厲辰風問。

張奇小心翼翼道:“饕餮是龍五子,也是四凶獸之首,其形狀如羊身人麵,眼在腑下,虎齒人手……見之不吉,佩之不祥。”

厲辰風沉吟片刻,狐疑的看向蘇清月。

蘇清月淺笑道:“先生活了這麽大年紀,按理說應該博學多聞、術法精妙,沒想到竟是連瑞獸和凶獸都分辨不出來,還跑到這裏來賣弄害人,也是可笑。”

她雖然神情溫柔,措辭卻很不客氣。

厲辰風與她朝夕相處,今日才發現她居然還有棉裏藏針的一麵,也是驚喜。

張奇被封奇人張,自然不是酒囊飯袋之輩,方才畏懼厲辰風,故而說話小心謹慎。如今被蘇清月出言嘲諷,傲氣瞬間被激發出來。

“聽蘇小姐之意,這玉上難道不是饕餮?”

“自然不是饕餮。”

“那是何物?”

“傳說中最位崇高的神獸,可令人逢凶化吉的祥瑞白澤,老先生不認得?”

張奇喝道:“胡扯!《三才圖會》中記載,白澤是獅身羊胡,生頭上有兩角,根本和這玉佩之上的形象不相符!”

他少時從師,讀過不少奇書,這女人竟然敢當眾質疑嘲諷自己的學問,那就引經據典來震震她!

秦城誰不知道,蘇清月是少帥飼養的籠中雀,以色侍人的低賤之軀!她頂多認識幾個字,就算是了不起,論起這種野史雜書,怕是一句也聽不懂!

然而這回,奇人張失算了。

蘇清月神情悠然,一絲慌張情緒也沒有,語氣淡定道:道:“《三才圖會》是由明朝人王圻攜其子所著,插圖也都是兩人憑空杜撰的形象,其中秦始皇、光武帝、唐玄宗和顏真卿都是一樣臉孔,同樣蓄著山羊胡,上麵繪的是神怪也不例外,諸多相似之處,根本不足為憑證。”

所有人都很吃驚,包括厲辰風都微微眯起了眼睛,心道:這女人到底瞞了自己多少東西?回去之後,一定要讓她老實交待不可!

周元洪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女人敢在這方麵下手,她就必然有些許手段學識!

他暗自為奇人張捏了把汗:老先生,您可得撐住了!大家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今日要是不把她拿下,我們往後怕都沒好果子吃!

奇人張錯愕片刻,反應過來冷笑道:“古書不足為憑證,蘇小姐的空口白牙就可以為證麽?你說它是白澤,又有何憑據?”

蘇清月垂眸道:“我沒親眼見過白澤,所以拿不出憑證。”

聽她這麽說,奇人張氣焰頓時高漲,“既然如此,蘇小姐又怎能斷定它是瑞獸白澤?依我看,這分明就是饕餮!至於是非對錯,就交給少帥和周老爺自己決斷吧!”

厲辰風隱隱有些擔憂,低聲問道:“是誰告訴你這是白澤的,還記得麽?”

蘇清月微微搖頭,男人便旁若無人的握住她的手。

見狀,周元洪鬆了口氣:薑還是老的辣,奇人張明顯占了上風!

周老太太聽到消息後,也被傭人攙扶著,泣不成聲的跑來哭訴:“蘇小姐,你年紀輕輕的,又與我們周家無怨無仇,何苦要做這種事害我們呢?”

“我們家已經夠慘的了,如今就剩下這一根獨苗……你怎忍心趕盡殺絕!”周元洪也是老淚縱橫。

“若是以前不小心得罪過您,也應該衝我們這些老東西來,孩子何其無辜!”

“白發人送黑發人……你這歹毒婦人,究竟於心何忍!”

院子裏一片嗚咽聲,悲傷迅速蔓延開來。

奇人張見局勢穩住了,覺得應該見好就收,今日徹底得罪了秦城活閻王,以後還要怎麽活?

“周老爺別難過了,蘇小姐應該不是故意的,出於好心所以才將隨身玉佩贈給小公子戴幾天,至於周家公子和夫人火車出軌,那純屬意外,與今日之事絕無關係!”

蘇清月安靜的注視著他們,不緊張也不急著辯解。

厲辰風隱隱有些煩躁,打斷他們道:“說來說去,都是些亂力亂神的言論,純屬無稽之談!等下還有事,我們先回去了。清月,走。”

都知道他是有意袒護,但誰也沒辦法。

周元洪滿腹恨意,不肯就此罷休,“等等!方才蘇小姐說,我才是此事的禍根,這麽不負責任的話,難道不應該道歉麽?”

奇人張連忙打圓場,“蘇小姐應該是覺得那幅虎圖掛的有問題,所以才有此一說。年輕人口上率真直爽,實際上並無惡意,周老爺不要誤會!”

方才蘇清月言語輕狂,他何嚐不惱恨?隻是招惹不起厲辰風,所以才作這偽善之舉,隻希望今日大事化小,自己能平安抽身。

周元洪急火攻心,直接過去張開雙臂擋住他們去路,“我今天就是拚死,也要把話問清楚!”

蘇清月沉默許久,至此才輕輕歎了口氣,“既然周老先生執意相逼,那我就如您所願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