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耶那,洛丹帝國最大的都市,擁有斯法林大陸最密集的人口,享有不夜城的美譽。

新元四一五年十一月五日,在北方軍團第四執法隊的押送下,我終於來到了這個被稱之為墮落與希望並存的帝都。

沒有任何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在徐三和軍部做了交接之後,我直接被押送帝都大牢,等候帝國法庭的審判。

對於這種草率的決定,花家姐妹自然不會答應,雷石和老白更是對著軍部的衛兵咆哮不停,如果不是我一力製止,恐怕在我來到雷耶那的第一天,就要鬧出個天翻地覆的場麵。好生的安慰花家姐妹和雷石,並且徐三一再拍著胸脯保證,我才算平息了這場騷亂。不過,老白隨著我一同前往大牢,這是花清的決定。

當她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個絕對無法改變的決定,從她那決絕的目光中我可以看出,如果我不答應,她可能會直接殺進軍部。

花清的性子很柔,但是當她認起真的時候,即使雷打也不能讓她動搖半分。

於是,在軍部五十名衛兵和執法隊一百名士兵的護送下,我帶著老白被送進了位於雷耶那西北的大牢之中。

雷耶那大牢,是一個獨立於行政院和軍部的地方,直接由帝國女王直屬的執法隊管轄。能夠進入這裏的犯人,基本上都是一些罪大惡極,而且身份高貴的人物,沒有想到我這個昔日平凡的小民,居然也享受到了這樣的規格。

不過,想想我也真的是很背。

在家鄉被關過大牢,在赤臘角也是住在牢房。登上精靈島的第一夜是在青木城的牢房中渡過,而在風冷城,我也是被首先關進天牢。如今,我再一次走進牢房,當我跨過牢門的時候,我甚至在想,莫非我和這牢籠有很親密的關係?

雷耶那的看守本來不同意我帶老白一起進去,因為我是個犯人,而且還是有著賣國重罪的嫌疑犯,帶著個寵物進去,那成何體統?但在徐三和他一番交涉之後,又見到這麽多人親自押送我前來,使得我的危險性已經充分表現出來。估計他們也擔心,如果不讓到帶老白去的話,恐怕這百十個人還真的耐我不何。

我是什麽人?我可是帝國通緝榜上第一大罪人,敢一人獨挑車樓數萬大軍的血妖王!

四十年前,雷耶那大牢曾經被關押進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說此君了不起,不是說他有萬夫莫敵的武力,也不是說他有治國治民的本事。此君姓何,名爾蒙,在四十年前曾與自作聰明並稱文壇二聖,不過這位何爾蒙君被稱之為文痞。

這也是當年我們在赤臘角閑聊時候,聽自作聰明偶爾提起此事。

據自作聰明講:何爾蒙君英年早逝,在文壇晃悠了多年,隻有一篇大作。而就是這篇大作最後救了他的性命。據說此君當年得罪了洛丹權臣,被人陷害關押進這雷耶那大牢之中。此君心中悲憤,想他一生默默無聞,凡事都謹守一個默字,卻沒有成想最後還是落得這樣一個淒慘的下場。

悲憤之下,何爾蒙君一夜白發,做出傳世大作《我的奮鬥》,此書將他一生遭遇寫盡,由於心中悲憤,更令筆力顯得蒼渾有力。洋洋萬言字,竟一夜而成,而後他將草紙扔於地麵,蒙頭大睡。

沒成想此書竟被一名巡監官員看到,立刻呈現給當時的洛丹君王。

君王一讀之下,竟淚流滿麵,下令重查何爾蒙君的案子。自然,何爾蒙君是被人冤枉,最終沉冤得雪。但沒成想當此君接到君王的赦免旨意後,樂極生悲,一命嗚呼。

留下一篇傳世名作,流傳四十年經久不衰,堪稱當代洛丹文壇奇跡。

由於這位何爾蒙君的一紙洋洋奇文,雷耶那大牢從此多了一個規矩,凡被關進大牢中的犯人,都有權利寫一份自白書,由專人呈上。

四十年中,從雷耶那大牢傳出了各種各樣的文章,有的甚至洋洋灑灑數十萬言。雖然最後很多犯人並沒有得到赦免,可是他們的文章卻被刊印成小說,供人們在茶餘飯後觀看。由於這種文學經常是被人在飯前觀看,所以又被稱之為‘快餐文學’!

本人從小不喜歡讀書,特別是對文學深痛惡絕,不要說寫小說,就算是讓本人寫個千百字的作文都感覺痛苦。當年在赤臘角時,自作聰明曾對我有過這樣一個批語: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詩詞歌賦,完全不懂!

雷耶那大牢中的上等牢房中,我坐在書桌前,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白紙,手中的毛筆顫抖不停。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寫這種自白書,當我拿起毛筆的時候,竟感到那筆身重有千斤。

“老兄,麻煩你快點好不好,都三個小時了!”

老白早就躺在我的**睡著了,隻剩下一名文案獄卒守在我的邊上。不過看他那哈欠連天的模樣,估計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老兄,你要知道,這個可是我救命的文章,你總要讓我好好想想吧!”我苦笑著道。

獄卒打了一個哈欠:“老兄,你想可以呀,不過你總要有個頭吧。你已經想了三個小時,連半個字都沒有寫出來,以前的人這會兒基本上都要寫完了。”

“老兄,我又不是科班出身,耍刀弄槍的在行,這東西沒有接觸過呀!”

“沒有接觸過你就隨便寫一下,反正你的案子要重新審查。老兄,時間很寶貴的,我晚上還有約會!”

“老兄,這怎麽能隨便寫,救命的文,寫不好會給女王壞印象的!”

和獄卒就這樣又說了半天,窗外天色已經昏暗。

獄卒終於等不及了,在我的勸說下讓他先行離去。而我則坐在書桌前苦思冥想了半晌,最終還是不知從何下筆。

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鐵窗前,透過鐵欄眺望夜空中一彎明月,我的心潮起伏不定。

窗外秋風浮動,秋蟬鳴叫。

本是一個大好的天氣,可是我的心情卻絲毫不見半點開朗。

“老白,你說小清、小雨他們在做什麽?”我背對著躺在**,朦朦睜開眼睛的老白,低聲問道。

老白呱叫兩聲,我不由得笑了。

“沒錯,雷石一定和他的GF一起做著快樂的事!嘿嘿,老白,你有沒有發現它來到人間之後,對做種獸的事情似乎十分熱心,這配種的行動可是很積極呀。”

“呱!”老白又叫了一聲。

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反身坐在它的旁邊,看著窗外的明月,心神卻又回到了當年那艾爾文小鎮的時光。

秋蟬窗外鳴唱,房內寂靜無聲。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抹靈光,我站起身來,走到書桌前,蘸了一筆濃濃的墨,沉思片刻,在白紙上飛快落筆: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寫罷,我長出一口氣,皺著眉頭想了半晌,在抬頭處寫下:蟬詠!

毛筆朝一旁一扔,我如釋重負般撲倒在**,一動不動。

我不是不想寫長篇大論,而是實在不知道如何寫這長篇大論,倒是這八個短句,將我心中想要表達的事情說了個一清二楚。

沉沉的進入夢想,我仿佛回到了艾爾文小鎮,重又過著那快樂生活。

第二天,當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是中午時分。書桌上擺放著豐盛的午飯,在我一生中所住過的監牢中,這雷耶那的待遇算是最好的。

昨夜寫的蟬詠已經不見,想來獄卒已經收起,並呈報上去。

閑來無事,我幹脆再次修煉融合木龍之力。而在其他時候,我則會和老白討論各種冥界絕學。

至此,我對冥界中的事情總算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而對於紫菱,也有了更多的認識。

說實話,雖然平日不怎麽想念紫菱,可是閑下來的時候,我還真的會記起她的音容笑貌。幽憂,紫菱,花苓,花清還有花雨,是我最想念的幾人,而相比之下,姿色較之紫菱更盛一籌的蒲琳,反倒沒有太多的想念。

時間就這樣在無聊中渡過。

雷耶那大牢很安靜,也沒有什麽打攪。我每天修煉天工大法,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流逝,隻記得我三次從入定中醒來,從老白的口中我得知,我已經在這大牢中呆了將近月餘的時光。

天氣漸漸轉涼,從鐵窗外吹進來的風也變得有些刺骨。

十二月降臨,轉眼一年將要過去。

安靜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在我被關進雷耶那大牢整整一個月後,也就是十二月五日,雷耶那大雪突降。

我和老白站在鐵窗前,看著窗外紛紛的白雪,心情感到有些焦慮。

很奇怪,被關進這裏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卻沒有人來問過我,看過我。連花家姐妹也無法探視,我甚至得不到關於對我審判的任何消息。

到底朝廷打算如何對付我?

到底行政院和軍部之間誰占了上風?

就在過去的一月中,我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等待的有點不耐煩。

腳步聲突然傳來,我轉過身向牢房外看去,卻看到一個光禿禿的腦袋映入我的眼簾。

自作聰明!

沒等我開口,鐵門哐鐺一聲被打開,自作聰明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走進房間,那鋥亮的腦袋,讓屋中的光線不由得一亮。

“小黑,好久不見!”

我怒從心頭起,飛身上前,一把揪住了自作聰明的衣襟,大聲吼道:“老東西,你還記得我!把我關在這裏一個多月也不來看我一次,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老師?”

“咦,你有叫過我老師嗎?”自作聰明笑嘻嘻的將我的手打開,故作沉穩的咳嗽一聲道:“小子,對我放尊重點,本人現在好歹也是女王太輔,這官職嘛,也是一品大員,你如此對我不敬,我可以告你的!”

“我呸你個一品大員,虧我當年在赤臘角照顧你,有好吃的讓你先吃,有好喝的讓你先喝,連逃命的時候我也讓你先走。兄弟我來這裏這麽久,一個多月了吧,你居然看都不看我一下,良心都讓狗吃了!”

“錯!”自作聰明正色道:“一個月是有,一個多月就誇張了。小黑,做人要厚道,做人要實事求是,不能隨意誇大!”

“你去死吧!”我說完,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來到雷耶那一個月,總算碰到了一個熟人,這讓我怎能不開心?自作聰明也笑了起來,他拍拍我的肩膀,從衣袖裏拿出一張白紙在我眼前一晃,笑道:“小黑,有進步嘛!”

那紙張我一眼就認出來,正是我當日書寫‘蟬詠’的原稿。疑惑的看著他,我奇道:“老家夥,怎麽我的自白書到了你的手裏?”

“都說了我老人家現在女王太輔,等於女王陛下的第一號智囊,嘿嘿,傳遞給女王的信件,都要先由我過目。”

“你不會把我的自白書壓下來吧!”我失聲問道。

自作聰明狡佶的笑了,道:“你猜呢?”

看他那副德性,我就知道他一定有好消息告訴我,當下忙不迭一把抓住他,道:“老師,快告訴我,到底怎樣了?”

“靠,你現在知道叫我老師了?”自作聰明笑著,一拍我的肩膀,道:“收拾一下,跟我走!”

“去什麽地方?”

“去我家,還能去什麽地方?”

“去你家?”我疑惑的看著自作聰明,有些不解的問道。

“廢話,你老師我費盡唇舌才算是把行政院和軍部那些人搞定,他們讓你先住在我家裏,明天開你的批鬥會?”

終於要批鬥我了!

不,應該是終於要審判我了!也不對,這句話是怎麽說都感覺著不順,但我還是很高興的招呼了一聲老白,隻見它呱叫一聲,白影一閃落在我的肩頭,火紅的眼睛瞪著自作聰明,而後我笑道:“走吧!”

跟隨著自作聰明離開我居住了一個月的牢房,在前往他家的路上,我大致了解了我目前的情況。

我的自白書被送上之後,很快就傳到了洛丹女王靜璿的手中。

對我樸實的文筆,靜璿女王頗為讚賞,並且責令行政院取消對我的通緝令,重新審理。這是女王陛下自登基後的第一道命令,就算是譚雷也不敢稍有違背。

同時,由於徐三等人的散播,柯士傑陷害我的事情和他勾結車樓刺客對我襲擊的事情,傳遍了雷耶那的大街小巷。

一夜之間,我從一個罪大惡極的賣國賊,變成了忠義仁德,忍辱負重的帝國英雄。

洛丹軍方趁此機會對譚雷所屬的行政院大肆攻擊,令得譚雷有些焦頭爛額。在靜璿女王的命令和輿論的壓力下,行政院發出了抓捕柯士傑入京審判的命令。

令我最感得意的事情,就是我當日信手塗鴉的文字居然成了俏手貨。

一曲詠蟬被那些騷人們拿來吟唱,居然傳唱街頭巷尾。我在自白書中展現的那種對不願與俗流為伍的高潔和超然的心理,被稱為本年度最佳詩詞。

哈,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厲害,看樣子將來有時間的話,寫個自傳小說也能賣點小錢。

自作聰明已經將花家姐妹等人帶回了他的家裏,所以當我跟他來到他的家中,自然又少不得一番驚喜。

在歡愉的會麵過後,自作聰明將我領到了他的書房,為我滿上一杯香茗。

“小黑,你的事情現在已經是帝都第一大事件,你要做好準備,明天除了行政院和軍部參加對你的審判之外,還有聖廟也派出了代表!”

“啊—!”我吃驚的長大嘴巴看著自作聰明,有些疑惑不解。

怎麽聖廟也卷進來了?

不過,相比較吃驚之外,我更感到一種興奮。

從在離宮得知了聖廟的真麵目後,我一直都隻是聽別人說起這個斯法林大陸最神聖的名字。現在,我終於要和聖廟見麵了,之後迎接我的,有將是怎樣的情形?

我有些興奮,我有些期盼。

“昨天,靖宇已經將柯士傑押送入京,被行政院特別囚禁起來。具體情形我不太清楚,不過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譚雷很有可能會放棄柯士傑,因為一切對你都是十分有力!”

我點點頭,笑道:“我是不作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有本事當麵對峙,媽的,我現在想起這個豬頭,就一肚子火!”

“可是你卻被這豬頭狠狠的擺了一道!”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自作聰明實在太狠了,一句話說的我麵紅耳赤,更讓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有理睬我的橫眉立目,自作聰明探手撓了撓他那在燈光下閃爍光芒的腦袋,沉吟一下,低聲道:“小黑,我想關於明天的審判,基本上已經成了定局,不會再有什麽波折,不過我現在關心的,是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我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老家夥,你這話什麽意思?”

“嗬嗬,我是問你,冤屈洗刷完了,你對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沉默了,自作聰明的問題,也是一直以來我苦思冥想的問題。以後我將怎樣走下去?恢複以前小鎮平民的生活,已經不可能了。而且,我身上還背負著一個和精靈女王的約定,我將何去何從?

“老家夥,你有沒有什麽好建議?”

自作聰明聞聽笑了起來,他看著我,仿佛一個父親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樣,用一種極為柔和的語調道:“有沒有建議,那要看你的打算了!”

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應該將我和精靈女王的約定說出來。畢竟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讓我真的很難開口。

“老家夥,我可以信任你嗎?”沉吟半晌,我低聲問道。

自作聰明笑容依舊,低聲道:“那要看是什麽事情了!”

“很重要的事情!”

見我一副凝重的神情,自作聰明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他站起身來,走到書房門旁,拉開門向外張望。

“沒關係的,有雷石和老白在外麵守著,就算是尋常人休想靠近這裏一步!”

聽了我的話,自作聰明點點頭,將房門再次關上,扭頭對我道:“小黑,在你說這件重要的事情之前,我要先問問你,你還記得當年你在赤臘角和天火比武之後,我說過的話嗎?”

我點點頭,道:“當然記得!”

自作聰明長歎一聲,道:“當年在赤臘角,我最得意的是有了三個學生,你,靖宇和天火。其中,我一直最看好的就是靖宇,甚至你也比不上他。但是,我要說我看錯了,天火回到斯法林大陸之後,就立刻向譚雷請命,離開了人間,前往薩蠻大陸尋找他的根。或者說,他是去開創另一番天地,但是靖宇……”

自作聰明沒有說下去,但我卻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沉吟一下,我低聲道:“老家夥,靖宇怎麽會……”

“哦,赤臘角之變以後,我們回到雷耶那。在回到這裏的第一天晚上,楓霜和譚雷就各自將靖宇和天火找去。第二天,天火離開了雷耶那,而靖宇則告訴我,他決定前往北方軍團,因為楓霜答應他,在適當的時機,會讓他一展抱負!”

我閉上了眼睛,心中不由得歎息一聲。

楓霜抓住了靖宇的弱處。靖宇是個軍人,對於他而言,能夠洗刷他父親的恥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能夠進入北方軍團,自然距離他的夢想不再遙遠,隻是,他忘記了,甚至連楓霜元帥可能也忘記了,帝國並不是楓霜一個人說了算。

上有靜璿女王,中有譚雷製約,還有方赫,還有長空,雖然方赫和長空都是楓霜的部下,但他們是否會給靖宇機會呢?

“所以,我要知道你的打算,是站在楓霜一邊,還是站在譚雷一邊?”

我搖搖頭,道:“我不會站在任何人的一邊!”

自作聰明眼睛一亮,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低聲道:“那你是要聽從女王的吩咐?”

“不,老家夥,你誤會了!”我笑道:“你聽清楚了,我不會站在任何人一邊!”

自作聰明的臉色變了,他看著我,遲疑的問道:“小黑,難道你……”

“嗬嗬,你可別誤會,我並不打算造反,也沒有任何野心。隻是,我不會幫助任何人,如果一定要我選擇,我會站在我自己的一邊!”

“小黑,我有些不太明白!”

我深深吸一口氣,心中在瞬間做出了一個決定,低聲道:“老家夥,你知道不知道,我離開了赤臘角之後,曾經到達了精靈國度?”

“恩,靖宇在心中告訴過我這件事情,囈,對了,你那個精靈朋友呢?”

我嘴巴張了張,遲疑一下,道:“你是說卡卡嗎?哦,他還留在車樓!”

“你說什麽?”自作聰明吃驚的看著我,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

“聰明,我實話告訴你,我能夠離開車樓,並不是我個人的主意,而是蒲林的決定!”說著,我將在車樓所遇到的事情,以及和蒲林的約定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自作聰明。

真氣暗自運集掌心,如果自作聰明臉上有半分色動,我會立刻將他擊殺。但自作聰明剛開始的時候尚張大嘴巴,可聽我說完之後,他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笑意。

輕輕點點頭,他笑道:“恩,如果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正常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聰明,我現在可是車樓的奸細,你難道不打算向女王他們舉報嗎?”

自作聰明搖搖頭,笑道:“小黑,你能這樣坦白的告訴我,說明你信任我。嗬嗬,說實話,從我接到蒲清夜被你刺殺的消息之後,我一直都在疑惑。小黑,你不是一個這樣果決的人,在你的身上,始終流露著小民的性情,很多時候,你無法看到複雜問題後,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解決方法,所以,我一直都懷疑,你怎麽可能做出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決斷!”

“啊—!”

“不過,你這樣一說,倒是解去了我心中的疑惑。嗬嗬,蒲林,那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呀!”

“你這是什麽意思?”

自作聰明站起身,在屋中走動兩步後,低聲道:“小黑,我知道你不會聽從蒲林的安排,甘心做一個奸細,對嗎?”

“那是自然!”我點頭道:“我雖然不想做什麽英雄,可是也不想當個被萬人唾罵的賣國賊,隻是我現在夾在中間,騎虎難下。”

“嗯,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剛才想要告訴我的事情了吧!”

我皺皺眉頭,看著自作聰明,遲疑下後,低聲將我在精靈島上和精靈女王冷婷的約定告訴了他。

自作聰明臉上露出了凝重之色,他皺著眉頭在屋中來回踱步,神色間顯得有些慌亂。

界神之戰雖然已經遠去,魔族雖然離開了斯法林大陸,但沒有人會忘記當年那慘烈的殺戮,魔界中人在人類的眼中,和魔鬼並無二致。

自作聰明可以不擔心車樓的進攻,但是卻不能不擔心魔界的攻擊。畢竟,魔界的進攻,代表著第二次界神之戰將會爆發的可能!

如今的人類,和千年前的人類無法相比,雖然武器和科技都有所進步,但身體和鬥誌卻無法和當年相提並論。界神之戰,麵對的將是精靈,獸人,還有魔界各種未知的力量,人類是否能夠再次取勝,還是一個未知數。

“小黑,我認為你耽誤之急,應該是和精靈的盟約!”

“廢話,我當然明白這一點。”我沒好氣的回道。

“但是,你現在一方麵被車樓的蒲林威脅,一方麵也走進了洛丹的權利爭鬥之中,想要完成這個盟約,恐怕很吃力。因為就算是沒有蒲林這碼子事情,譚雷和楓霜,也不會平白將你放過。”

“我明白,所以我覺得頭疼!”

“離開雷耶那如何?”

自作聰明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一愣。但隨即我便露出苦澀笑容,道:“老兄,怎麽離開雷耶那?就算你的寶貝女王陛下當我是根草,譚雷和楓霜也都不會允許我脫離這場鬥爭。不要忘記,還有一個聖廟,他們會放過我嗎?”

“聖廟?”自作聰明也愣住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他解釋這件事情,因為到目前為止,我也不知道聖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雖然吳憂告訴過我聖廟很肮髒,雖然我親眼看到過他們可以操縱冥界寄生獸,但這些我說出去,誰會相信?

聖廟,是斯法林大陸人類的精神象征!

我苦笑一聲,搖搖頭,道:“沒什麽!”

雖然對我沒有把話說清楚而感到很不滿意,但是自作聰明並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他在屋中焦慮的走著,半晌後突然道:“小黑,如果我能讓你離開雷耶那,你是否願意?”

“我求之不得!”

“很好,那這件事就教給我來處理,我會妥善的將你送出雷耶那,並且給你足夠的權利來完成和精靈的約定。”

我突然笑了,上下打量著自作聰明,笑道:“嘿嘿,老家夥,一年多不見,你可是長本事了!”

“那當然!”自作聰明也笑了起來。

凝重的氣氛,隨著我這一句玩笑話頓時輕鬆下來,自作聰明在我對麵坐下,喝了一口茶,沉聲道:“好了,小黑,這件事情就這麽決定。我會馬上開始安排此事,但在你沒有離開雷耶那之前,譚雷或者楓霜,都不會平白將你放過。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我笑著點點頭,道:“左擁右抱,是不是?”

“嘿嘿,那要看你如何左擁右抱了!兩邊都是美人,兩邊都是醋壇子,這一碗水想要端平,可是不太容易!”

我點點頭,笑道:“若是端不平,隻能說是你這個老師太過沒有用處,象我這麽聰明的學生你都**不好,嘿嘿,小心到時候我把你也給拖進去!”

說完,我不由得大笑起來,而自作聰明,則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陪著我嘿嘿的笑著。

之後,我和他又打屁了一會兒,大家散開。

回到房間,花家姐妹笑盈盈的將我迎上柔軟的床。被關押了一個月,我發現我變得十分衝動,一夜數次雲雨之後,方才盡興的倒在兩女的懷中,沉沉的進入了夢想。

注:本章中的《蟬詠》,出自初唐四傑之一駱賓王的《在獄蟬詠》,並非在下所作,實為借鑒,特此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