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嘎然而止,數十道目光齊刷刷的向我看來。

沒有想到,這屋中的樂師和舞女,竟然都不是尋常人,我雖壓低了聲音,但依舊沒有躲過他們的耳朵。

懷中的美人身體一顫,而我頓時感到了一種冰寒的殺機將我圍繞其中。我沒有打算運力抵抗,目光平靜的看著譚雷。

譚雷的臉色也很平靜,絲毫沒有因為我這句話而感到詫異。

上下打量著我,譚雷突然笑道:“天風,我一定要讓你成為我的幫手!”

好一個譚雷!我心中暗自歎息道。在他的麵前,最好不要耍弄什麽心眼,因為我能想到的事情,他也一定可以猜到。

“天風,我發現每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總是能給我帶來一些新奇的東西。嗬嗬,你很坦白,很好!”

氣氛隨著譚雷這淡淡的一句,立刻緩和下來。

我笑了笑,輕輕揉捏這懷中美人的酥胸,故作輕鬆道:“音樂呢?”

“哈哈哈,是呀,音樂呢!”譚雷放聲大笑,在他的笑聲中,樂聲再次響起,那些舞娘則又一次跟隨著樂曲,翩翩舞動。

和譚雷碰了一杯,我知道他一定有話說。果然,他擺手示意圍繞在我們身邊的女人退下,沉吟半晌後道:“天風,其實我也猜到元帥大人一定會宴請你,對於帝都中的形勢,我想你也有所聞。但我想告訴你,我和楓霜元帥雖然水火不容,但絕沒有半點私人感情的因素在其中。”

“我明白!”我點點頭道。

當然沒有私人恩怨,隻不過是權利之爭、利益之爭罷了。

“你能明白這一點,很好!”譚雷手指輕輕扣動桌麵,接著道:“十年前,先帝將帝國托付給我和楓霜元帥,也使我從一方行督一躍成為帝國首宰。十年來,我一直都在尋找讓帝國強大的方法,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找到了這個方法。天風,你知道是什麽方法嗎?”

我楞住,但我也明白,若是回答不出來,會讓我的形象在譚雷心目中大大削弱。就在我頗感困惑的時候,昔日自作聰明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讓我靈機一動。

“譚雷生性好進,楓霜一味守成,兩人若能中和一下,則斯法林大陸唯我帝國稱雄!”這是當年在赤臘角時,自作聰明對譚雷兩人的一句感慨。當時我並沒有在意,可是這時候想起來,卻讓我頓時有了主意。

“變法!”我脫口而出道。

譚雷眼睛一亮,平靜的麵容頓時呈現興奮之色。他連連點頭道:“天風,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說的不錯,帝國強大的根本,就是兩個字,變法!”

變法,對我而言是個很新奇的名詞。在斯法林人類曆史上,隻有千年前的一次變法,使得人類真正和魔界、精靈還有獸人一族平等的坐在一起。變法,意味著創新,意味著拋棄,他代表強大,也可能代表衰落。

“譚大人,我很想知道您這變法中的含意!”

“嗬嗬,天風,自界神大戰之後,人類占據斯法林大陸,憑藉搜集前人的曆法,創造出了火雲帝國。我洛丹華清大帝,憑藉強大武力征服半個大陸,帝國建立至今,從一個弱小的民族發展成與兩大世族鼎立的局麵,堪稱一大奇跡!”

譚雷的眼中閃爍晶亮光采,語音顯得有些高亢起來。

不可否認,這家夥說話確實有些鼓動性,連我聽著他這簡短的話語,都覺得有些熱血沸騰。

“但……帝國建立數十年,依舊沿用的是火雲帝國的曆法,或者說,是沿用千年的曆法。天風,你知道,人類總是在不停的前進,一千年前,斯法林大陸的人們創造的東西,而在一千年後,我們依然在使用這些東西,說明了什麽?”

我輕輕搖首,表示不解。

“退步,我們在退步!”譚雷有些激動,他的胸膛急劇的起伏,好半天才將那亢奮的情緒平靜下來,道:“楓霜元帥是一個好軍人,而且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軍人,可是他的頑固思想,已經嚴重的製約了帝國的發展,這使得我們的將軍故步自封,這使得我們的軍隊故步自封,這使得我們的人民故步自封。隻有變法,讓無數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走到帝國的舞台前麵,才能打破這種僵局,才能讓帝國統一斯法林大陸。天風,要做到這一點,隻有一個辦法!”

我低聲沉穩道:“變法!”

“對,就是變法!”說到這裏,譚雷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種黯然之色,將眼前的杯中酒一飲而盡,艱澀的道:“陛下年幼,而且是個女孩子,對這國事的艱辛不知道。而我,這許多年來更是如履薄冰一般艱難的行走。在很多人眼中,我和楓霜元帥的爭鬥,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嗬嗬,老天可以作證,若是我譚雷所作所為是為了我一人的利益,天打雷劈!”

譚雷的話,讓我不由得色變。

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相比之下,楓霜元帥顯得就有些自私自利了。我沉吟許久,端起酒壺,朝著譚雷身前的夜光杯中斟了滿滿一杯。

舉起酒杯,我低聲道:“大人,天風敬你!”

譚雷一掃頹然之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抬頭看著我,道:“天風,你是否認識天火?”

我點點頭,“那是我大哥!”

“天火當年從赤臘角回來的時候,曾經向我推薦你,隻是在我調查你的履曆之後,我隻是哂然一笑。所以,當柯士傑傳來你的消息後,我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在我得到你刺殺蒲清夜的消息後,我所感歎的也隻不過是你強大的武力。神廟審判之前,我有很多辦法讓你永遠冤屈難洗,可是專使大人也告訴我,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嗬嗬,柯士傑的死,其實是我和專使大人給你的一道題目,沒有想到,你回答的很好、很好!”

沒有想到,那個神秘的專使大人居然也如此看重我?當初我可是被她一劍打得吐血逃竄,險些死在她的手中,這讓我不由得在心中更有了一種懷疑。

“你今天的表現,讓我更加滿意,天風,幫我……幫我一起讓帝國強大起來!”

譚雷的語調十分真摯,讓我不由得感動起來。如果不是自作聰明當年赤臘角的一句話,我也許會立刻向他拜倒,但現在,我還需要考慮。

我頗為含糊的應了一聲,遲疑一下,“大人,您的想法雖好,但是您不覺得您的手下,並沒有幾個可造之才嗎?據我所知,民間對您怨言頗多,很多出自行政院的手令到了那些官員手中,就變成了另一個味道。”

“我如何不知?隻是,官場就是這樣子,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對於柯士傑那些人,我也隻能是利用,等待時機成熟。原本天火是我最信任的人,但是他現在卻離開了我,天風,我需要一個幫手,你願意嗎?”

我輕輕搖搖頭,“大人,我問你,你在軍方控製了幾成?”

“兩成!”

我歎了一口氣,“大人,若您能控製軍方五成的力量,我定然站在您的一邊,可惜……您要知道,在朝堂上雖然你占據了優勢,可是帝國真正的力量,你還沒有掌控!我現在不能答應你!”

本來,我說出這句話已經做好了譚雷翻臉的準備,但沒有想到他看著我,突然間大笑起來,“天風,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嘿嘿,大人,我還是比較喜歡女人!”我佯裝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您把我的美人趕走了,讓我失去了很多興致。”

譚雷聽了我的話,連連搖頭。

他站起身來,為我滿滿的斟上一杯葡萄酒,“天風,那你有什麽打算?”

“我?嗬嗬,現在還沒有,不過大人若是願意將您的新法綱要讓天風拜讀一下,天風倒是頗為感激。”

“這有何難,明日我就派人給你送去!”譚雷看著我笑道,說完,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但讀完了我的新法綱要,天風又有什麽打算?”

“帝都不適合我,雷耶那不適合我,我想離開!”

“為什麽?”譚雷目光一閃,笑道:“天風,你可知有多少人擠破頭想要當個京官?”

“嘿嘿,可是我隻知有更多人擠破頭想要離開雷耶那。而且,今日在這風月樓和大人一敘之後,尋常的風月場所再也難入天風的眼中,這囊中羞澀,又要日思夜想的滋味並不好受!”

“嗬嗬,天風當真是英雄本色呀!”

“嘿嘿,大人如此謬讚,天風愧不敢當。而且,天風很想知道,若大人的新法真正推廣,又會是什麽模樣?”

突然覺得和譚雷說話真的是好累。

明明可以簡單的說明,卻非要繞了一個大圈子,也許,這就是官員們時常說的“說話的藝術吧”!

譚雷沒有再說話,神情陷入沉思之狀。

我知道,我的話已經打動了他,當下站起身來,“譚大人,天風另有約會,所以先行告辭,明日,天風就在家中恭候大人送來大作以拜讀,告辭!”

“不送!”譚雷沒有起身,神色已經回複了淡然。

我轉身走下地鋪,徑自向樓梯口走去。當我剛到樓梯口時,譚雷突然叫住我,“天風,譚某等著和你下次暢快一醉!”

我回頭微微一笑,沿著樓梯走下去。

出了風月樓的大門,我不由得仰天長長出了一口氣。

寒風刺骨,而我脊背上的冷汗已經將衣襟濕透。我發誓,寧可與那名白衣女子再戰,也不要這樣子和當官的人說話,吃力,真是有夠吃力。

剛要翻身上馬,突然從長街的盡頭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就聽一陣呼喝聲遠遠傳來:“讓開,讓開,軍部例行公事!”

一隊人馬從遠處急奔而來,為首一人,卻是我熟悉的徐三。

隻見他帶著人馬飛快的來到風月樓前,剛要出聲喊喝,可目光落在我身上之後,頓時楞住了!

“天風大人,您怎麽也在這裏?”

看著那吃驚的模樣,我突然想起了自作聰明那篤定的神態,他保證我可以按時離開風月樓,當時我還不知道怎麽辦,可是看到徐三,我卻突然有些明了。

能動風月樓的,隻有軍部執法隊。

若是在我和譚雷說話的時候,徐三搗亂一番,我可以藉口興趣全無,提前告辭。

不過,自作聰明恐怕小看了譚雷,譚雷的智慧,隻有在和他麵對麵交鋒之後,才能有所了解。

我翻身上馬,走到徐三的身邊,說道:“三兒,都是你的人吧!”

“是呀,都是我從銅廬帶來的人!”

我點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收隊!”

說完,我拋下楞在風月樓前的徐三,催馬向楓霜的府邸行去。

身後,傳來零落的腳步聲,徐三在命令收隊之後,趕到我的身邊,看著我,“天風,溫大人告訴我說要我來攪局,怎麽你……”

“老家夥真的是自作聰明了!”我冷笑一聲,“你們這樣子大喊大叫的來,非但不會幫我,反而會將我陷入兩難境地。”

“怎麽,和首宰大人鬧翻了?”

我搖搖頭,笑道:“暫時還沒有,不過遲早會鬧翻的!”

“老大,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三兒,你在銅廬待得膩不膩?”

“早就膩了!他媽的,什麽狗屁事情都沒有,打仗沒有我們的份,光是製裁自己人。你知道,銅廬地方的軍人,哪一個不是身上帶著傷疤的老油條?你收拾他們下手狠了些,他們不願意;收拾他們輕了些,我又不開心。唉,想想這執法隊的活兒,是越來越難做了!”

“如果我這次外放成功,三兒,和我一起走吧。我保你一天三頓大餐,頓頓爽的要死!”我這樣說,並非是心血**。任何一個外放官員,都要有自己的一個班底,而我又要在夾縫裏生存,自然要做到麵麵俱到。

徐三,是軍方的人,有他跟著,楓霜也會滿意。

而在地方上,我推行譚雷的新法,也是一招向他示好的手段。

高,實在是太他媽的高了!

我不禁暗自得意自己這種牆頭草的本領,而徐三並不知道我內心的真實想法。他看著我,兩眼閃爍精光,“天風,是不是真的?”

“嘿嘿,地方上總有許多不法之徒,溫和的手段收拾不了他們,有時候鐵血的方法更有利於長治久安。不過先說好,如果我外放成功,你最多也就是警長,比起軍部執法隊,可是少了很多威風!”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你不知道,這一個多月我把你說的那些法子係統的整理了一下,可是軍部大牢裏的人我是一個都不敢動,能到地方實踐和完善我的方法,比那個什麽威風之類的事情更重要!”

哇靠,什麽人呀!

我真的是被徐三這種對新生事物總是充滿熱情的態度打敗了。譚雷怎麽沒有發現他,他也是個很有創新精神的家夥呀!

和徐三一路調侃,我們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一座宅院前。

宅門外,兩座石獅昂頭做咆哮狀,樣子頗為威武。朱紅色的大門敞開,門頭兩盞風燈高懸,上麵寫著:楓宅!

靖宇正在門樓中站著,見我來到府門外,連忙向我迎來。

徐三一見靖宇,立刻下馬躬身施禮。雖然徐三在銅廬也是頗有名氣的人,可畢竟隻是個小旗,和靖宇的紅衣旗本一職相差甚遠。若是靖宇犯了軍法,他可以耀武揚威,但是在這帝國元帥的府邸前,他隻有行禮的份。

帝國元帥的府邸中,最小的軍銜也是個小旗,他徐三可說是差的太遠。

靖宇朝徐三回了一個軍禮,而後笑著對我道:“小黑,你可真是準時,我剛出來,你就已經到了。嗬嗬,元帥最喜歡準時的人,快,隨我前來。”

徐三在我身後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麽。

看樣子,他並不知道我是前來拜訪楓霜,所以顯得有些慌張。站在門樓外,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樣子滑稽的緊。

“徐三,你也進來吧!”

靖宇笑著向徐三一擺手,這才解了他的局。不過依舊顯得有些拘謹,他像個小媳婦一樣的跟在我和靖宇背後,走進了楓宅大門。

楓霜的府邸很簡樸,而且擁有極為顯著的軍人世家特征。

最搶眼的,就是那林立在過道兩邊的兵器架,看樣子,楓霜還是寶刀未老。那個擺在路邊、手把上光滑無比、估計重有五百斤的石鎖告訴我,這可不是一件單純的擺設。

“小宇,是天風到了吧!”

未等我走進大廳,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廳中傳來。在神廟的時候我沒有聽過楓霜講話,不過這會兒一聽,倒覺得頗有些磁性。

靖宇的臉上露出恭敬之色,在門邊垂手而立,輕聲道:“義父,正是天風到了!”

義父?

我頓時楞住了,怎麽靖宇叫楓霜義父?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頓時有些茫然,跟著靖宇,我和徐三走進了大廳。

大廳正中央的桌案後,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端坐在那裏。

國字臉,濃眉大眼,臉頰如同刀削般的平整,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狂湧而來,令人肅然起敬。

楓霜,執掌帝國百萬大軍的統帥,那個曾經是我幼年時的偶像,我終於見到他了!

在神廟的時候,由於各種原因,所以我並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但是當我現在麵對麵和他對視的時候,卻不由得暗自心驚。

和譚雷雍容的氣度完全不同,楓霜顯得很有威嚴。

打個比方,如果說譚雷是個儒雅的文人騷客,那麽楓霜則是一名浴血沙場的軍人。

而事實上,他的確是一名軍人。

做為帝國中,唯一能和華真媲美,三次參加銅廬會戰的軍神,我從小就聽過他的傳說。

十五歲參軍,十八歲以小旗身分率領五十鐵騎擊潰近千月臣軍隊。二十歲的時候,他以一名旗本的身分,指揮在艾爾文行省的剿匪行動,在一年的時間裏,將猖獗四十餘年的艾爾文行省土匪盡數剿滅,親手擊殺匪徒千人。二十五歲,以一名黑衣旗本的身分正式領軍,在第三次銅廬會戰中深入敵後,重創敵軍,最難得的是,同他一同前去的士兵,無一人死亡。三十歲,楓霜榮升北方軍團第一司令長官,成為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統帥。

正是他,以離間計摧毀了月臣和車樓的聯盟,一代戰神蒲清嘯唯一一次敗績,就是栽在他的手中;那一戰,是楓霜一生中最輝煌的一戰,更從此奠定了洛丹二十多年的和平。

楓霜的實際年齡隻有五十多歲,但看上去,他更像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不過,那一頭白發,讓他更顯出逼人的威嚴,更令我心中暗自讚歎,好一個帝國元帥!

“天風,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不過我已經從小宇口中多次聽到你的名字。有勇有謀,一代俊傑,不錯,不錯!”

一晚上被帝國兩位大人物誇獎,讓我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譚雷誇我,我隻是得意,而楓霜讚美,則讓我感到自豪。我連忙上前,行跪禮參拜,這可是斯法林大陸上最隆重的禮節,非是對最尊敬的人,絕不會行這種大禮。

楓霜連忙繞過桌案,來到我的身前將我扶起,上下打量我數眼,突然對靖宇道:“小宇,以前聽你說天風是個漢子,我不信。但是我現在信了!嗬嗬,而且,他還是個真正的男人,是個英雄!”

“元帥過獎了!”我聞聽楓霜的讚美,頓覺赦然。

“嗬嗬,天風,不用謙虛。小宇,說實話,你可敢獨自麵對千軍萬馬,挑戰對方主將?”

“孩兒不敢!”

“我也不敢,單是這一點,天風,你這豪氣足以讓我飲一大浮白,我帝國男兒的麵子,讓你賺足了!”

楓霜越是這樣誇獎我,我越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麵紅耳赤的低著頭,我輕聲道:“元帥,那不過是天風一時衝動,哪有您說的這樣英雄?”

“哈哈哈,天風,若是我帝國軍人,每一個人有你這樣的衝動,這斯法林大陸早就被我們統一了!”說著,楓霜將我拉到一旁坐下。

轉過身,他的目光停在徐三身上,見徐三一身軍裝,眉頭不由得一皺,“你是?”

“卑職銅廬北方軍團軍部執法隊第七小隊隊長,徐三參見元帥大人!”徐三疾走兩步,單膝跪地回道。看他這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架式,我就知道他已經是醞釀很久了。否則,若是單純的參見,絕對跪不出來這種氣勢,估計從走進元帥府的時候,他就開始琢磨,這一跪,還真有那麽一點小隊長的氣勢。

也許是因為徐三是下屬的原因,楓霜並沒有太過客氣。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聲音卻顯得比剛才更加威嚴,說道:“徐三,我聽說過你,北方軍團的死神,方赫手下的第一行刑手,對嗎?”

“正是卑職!”

“這次你護送天風入京,辛苦了!”

“這是卑職的本分!”

果然是久經宦海的老油條,一個字,就讓整個意思改變過來。

雖然我這一路上逍遙自在,可是在鐵騎軍大營中,靖宇用的是“押送”兩字,而楓霜僅僅改變了一個字,這含義卻已經大不相同。

我心中不由得佩服,但是卻不知為何有種失落。

和譚雷比起來,楓霜和我好像距離很遠,遠的讓我似乎無法觸摸。

在和徐三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楓霜回到大廳中央桌案後的大椅上坐下。

我和徐三一桌,靖宇則坐在我的對麵。隻見楓霜輕輕擊掌,隨著掌聲響起,幾名身著帝國軍服的軍仆手捧熱騰騰的酒菜上來,擺在我們的麵前。

酒菜很簡單,大魚大肉,盡顯軍人粗豪。

“天風,這一杯酒,是我代表帝國敬你!連山關若沒有你的出現,恐怕我軍如今已經苦戰天秀山下,所以,你需滿飲此杯!”

說完,楓霜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酒碗朝我一照,我頭皮頓時發麻!

又喝酒?

譚雷喝酒,講究的是情調;但看樣子和楓霜喝酒,恐怕要看我的膽氣了。我硬著頭皮,將麵前的酒碗端起,一飲而盡。才剛放下,軍仆上前為我斟上滿滿一碗。

“這第二碗酒,你被俘之後,依舊能擊殺蒲清夜,令車樓方麵陷入混亂,使得帝國有足夠的時間來調整戰略部署,你當是我帝國以後的功臣,所以,這碗酒,請飲下!”

剛才的那股子酒勁我還沒有壓下,這第二碗酒又來了。心中苦笑不已,但又不敢拒絕,我聽說過,楓霜的酒令如軍令,違抗不得的。

咬著牙,我再次飲盡。

“第三碗酒,我代表帝國向你道歉。連山關之戰,你本是英雄,卻鬧成現在這局麵,楓霜慚愧。所以,這碗酒,老夫喝了,你隨意!”

話是這樣說,但是如果不幹掉這碗酒,豈不是弱了我血妖王的名頭。

酒氣往頭頂衝,我站起身來,說道:“元帥,這樣就不對了。天風雖不是軍人,但卻是帝國一員,受點屈辱又算什麽?嗬嗬,天風沒有酒量,但是卻有膽量,元帥,我陪你滿飲此杯!”

說完,我閉著眼睛,仰頭將碗中的烈酒灌下去。

三碗酒落肚,我隻感到天旋地轉。酒碗放在桌上,我手扶徐三肩頭,大叫一聲:“再來三碗!”

話音未落,我就感到腦袋一昏,朝著桌子撲倒下去。